凑热闹,也来来说说陈佩斯
鲁迅说的,喜剧就是杷没价值的东西撕破给你看,是简中圈之外的话。一,这里有“有价值”和“没有价值”的区分;二,人尚有余力去“撕开”。
简中圈内的话是“中国老百姓太苦了,他们太需要笑一笑了。”(陈佩斯老爸陈强语)
这有点像读沈从文的《边城》和读《在希望的田野上》。都是汉语,繁体写出的怎么和简中那么不一样呢?
在民国,已然“少读或不读中国书”,简中圈,读何以堪?
木心,放在民国文学里,没位子。放在简中圈,晃眼;陈丹青的《退思集》,放不进民国的商务印书馆,西冷印社,在简中圈,几乎是唯一一本能翻到第二篇第三篇的文集。
有时会想“为什么出国?”想到最后,竟是“生命的恐惧”。自己小学五年级的日记里记着,自己说了一句反动话,给吓得自己写检举自己的信“投进检举箱”;两个兄弟被隔壁审查好久,国内认识的人中,就一个同学凭“你尿布都造不好,为什么信你造的疫苗”的信念,硬撑着不去打疫苗….. 在我教书的学校里做了学生干部的侄子说“小叔幸亏走了,要不然….”常和老婆议论:幸亏没轮上。
鲁迅《祝福》里有这一段:
“我真傻,真的,”祥林嫂抬起她没有神采的眼睛来,接着说。“我单知道下雪的时候野兽在山坳里没有食吃,会到村里来;我不知道春天也会有。我一清早起来就开了门,拿小篮盛了一篮豆,叫我们的阿毛坐在门槛上剥豆去。他是很听话的,我的话句句听;他出去了。我就在屋后劈柴,掏米,米下了锅,要蒸豆。我叫阿毛,没有应,出去口看,只见豆撒得一地,没有我们的阿毛了。他是不到别家去玩的;各处去一问,果然没有。我急了,央人出去寻。直到下半天,寻来寻去寻到山坳里,看见刺柴上桂着一只他的小鞋。大家都说,糟了,怕是遭了狼了。再进去;他果然躺在草窠里,肚里的五脏已经都给吃空了,手上还紧紧的捏着那只小篮呢。……”
当我要去想一想为什么要出国到了最末了时,就会想到这段文章。
润到欧美,没这生命的恐惧了。但想起来的后怕,仍会在山中小步时和老婆提及,或在拿筷子,拿挖草的铲子时,会忽然惊过。
昨天看到一个小视频,一个家俱店的女老板,一天背家俱送上楼十六趟,喝瓶装水十六瓶。她们发感慨:“下辈子不再来了。自己没文化,只有这样谋生养娃。”大凉山大别山赶集老百姓影集,不狠心看不完。
在这样的日子里,其实听陈佩斯的逗哏,都很奢侈。但一想,这“下辈子不再来了”,好像比“生命的恐惧”略显“进步”。简中圈里,这就不错了。倒也是,倒也是。
看到两个帖,说,支持陈佩斯,为在这年头敢说“自己很干净”;为“老百姓太苦了,太需要笑一笑了”。这倒蛮悲剧的。
其实,陈佩斯从头到尾演的,就是个简中圈的悲剧,或曰寓谐于悲的“黑色幽默”。
余绪:
别忘了,陈佩斯是五零后,简中圈中生,长,老。
陈佩斯的节目,先是为四九年后高中毕业以后的人看的。被央视封杀后,开始为地市县的劳动人民做节目。最近弄出的《戏台》,是个大杂烩。从看过的他的节目里,看得出他的文化档次比赵本山高,禀赋的质地也比赵本山高,不见得精,但明:不去打擦边球,而是听老爸的话“老百姓太苦了,太需要笑一笑了”,所以,陈佩斯不是做喜剧的,不费神给“撕开无价值”,而是纯逗乐,就是个早期吐槽大会,脱口秀。这吻合简中圈的下限,且一点点涉及突破底线的事。被陈佩斯逗乐之后,道地的放松了一会儿,之后,就没别的。这个度的把握,非又有高才情又有高智商的老艺人家,做不大到。
有高见识的人出来说,陈佩斯不跟趟了,什么什么都过气了。听后,觉得说得没错。但弄错的地方在于,陈佩斯的才情只限于遵循父训“老百姓太苦了,太需要笑一笑了”,这样的怀抱,艺术性占的份额高不起来。这不是陈佩斯能操控的,而是他生长的简中圈给他指派好的。把话说白了:简中圈出个陈佩斯,是陈佩斯的命,是简中圈的运。其他,是你想多了。
什么样的土壤, 什么样的人文, 什么样的希望, 什么样的生活.
“中国老百姓太苦了, 他们太需要笑一笑了” ---- 紧皱的眉与几十个哈哈哈的傻笑一样, 是压抑的呈现和释放.
已经润出来了, 不想那些生命中刻着早年隐形伤痕的人们, 仍担这惊, 那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