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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抒怀

(2025-01-02 17:34:39) 下一个

八十抒怀

我在美国泽西市哈德森河边,送走了2024年的最后一天,迎来了2025年第一天,出生在1945年7月21日的我,情不自禁开始写八十抒怀。

先写我从哪里来

八十年前,我出生在武昌通湘门外的李家花园,那是我的祖父创建的私家花园,种植茉莉花、株兰花和白兰花,供应汉口茶行制作香茶。然而,我们这代人由于种种主客观原因,直到七十岁时,与我的老表严家林聊天,我们两人居然都搞不清楚,起初到底是李家花园资助严家花园,还是严家花园资助李家花园,才有后来的共同发展一起发财。幸好,我的二姐当时年近九十,头脑非常清醒,在视频中告诉我,“当然是严家花园全力资助下,才有我们李家花园的发展啊!”二姐说,我们的姑奶奶当时主管严家花园,她是我祖父唯一的亲妹妹。祖父当年带着我的父亲从乡下进城打工,落脚在武昌黄土坡(1949年后的首义路)严家花园。姑奶奶后来就在那里划出一块给祖父自主经营“李家花园”。祖父赚钱之后,就到武昌通湘门外购置了一片土地,从黄土坡搬到了“通湘门外李家花园”。

李家花园从创建,到解放后公私合营并入青山公园之前,一直是我的祖父当家。祖母在我出生那一年就因病去世了,祖父从1945年到1961年去世,一直独自操持这个大家庭。花园的主劳力是我的父亲和三叔,二叔在外开车跑运输,四叔1947年从铁路学校毕业后一直在铁路局工作。

从通湘门外粤汉铁路边下来,那条窄窄的小土路穿过一座山丘似的坟山,走大约五、六百米就到了李家花园。我儿时记忆中的方位就是现在的武昌火车站东广场那一大片地方,现在,那附近还有一个水塘边立着一块牌子,上面赫然写着“武昌赛湖原址”,真是开历史的大玩笑,怎么看那个水塘,也只有当年我们李家花园老宅门口的那个水塘大小。而当年真正的赛湖,可在湖北省图书馆馆藏的上世纪四十年代的地图上看到,那赛湖的面积,是这个水塘的几百倍都不止啊!当年生在长在赛湖周边的小孩已经是八九十岁的老人了,那么大的赛湖,永远留在他们的记忆里!尤其难忘1954年洪水泛滥时,沿湖周边跳到湖边的大鱼小鱼捡都捡不完啊!好在赛湖东边的莲溪寺还在,武昌雄楚大道的公交车站还有“莲溪寺”站。

(我的爸爸和妈妈,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在华师一附中我家的客厅合影.)

我的父亲小时候读了几年私塾,十五六岁就跟着祖父学种花。父亲和三叔是李家花园的两个主劳力,常年还请了三四个花匠,都是远亲近邻,我记得的就有远房的舅舅呀、表叔呀。他们不仅要精心伺候那些娇嫩的花儿,什么剪枝呀,除草呀,架接呀等等,还要干许多重体力活,夏天每天要到水塘挑水去浇花,像茉莉花还得正午时间去浇水,我常常看到父亲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还在花园里劳作,真是幸苦至极!他们每隔一段时间,还要在天亮之前赶到武昌城里,将一些公厕的粪水挑回来给花施肥。那一担粪水比浇花水要重得多啊,穿街走巷,小心谨慎就不必说了,还要翻过铁路,走那弯弯曲曲的小路,一路艰辛,难以与外人述说。我的父亲是李家花园的主劳力,一生辛苦劳作练就了他强健的体魄,

我的父亲是李家花园的长子,一生少言寡语,不论在外还是在家,从不多说话。幼时读过几年私塾,认识字,但很少见过他读书看报。晚年有时看到他读《水浒》,也只是翻翻而已。公私合营之前,他是李家花园的花匠,人称李师傅,从早到晚在花园忙碌。公私合营之后,他是青山公园一名优秀的园林工人,只问耕耘,不问收获。在家,他听我祖父的,在单位,他听领导的。上世纪60年代初,远在武东的461厂,找青山公园要一名园林工,因为那时去武东交通极不便,那里的生活条件也比城里艰苦多了,很多人不愿意去。领导找他,让他去那里,他二话没说就去461厂,一直工作到退休。现在461厂郁郁葱葱的绿化林带,就是他辛勤劳动的成果。

我的父亲一生勤劳,而且像所有老农民一样非常节俭。他在青山公园工作期间,每到周末都要回到武昌李家花园老宅,看望年迈的祖父,伺弄房前屋后的菜地,除草、松土、施肥,忙一整天后,再回青山公园上班。当时,从青山公园到武昌已经有16路公交车,车费0.16元。父亲每次回家往返都是步行差不多两三个小时,省下0.32元。后来我教书时,每次讲柳青小说《创业史》节选的《梁生宝买稻种》,梁生宝进城为了省钱,“在饭铺五分钱要了一碗汤面,要了两碗不花钱的面汤,吃了她妈给他烙的馍”时,情不自禁就想起了我的老父亲一生也是那样节约,恨不能一分钱当两分钱花。父亲退休后,我当时住在硚口水厂路中学,老人家在武昌车站老宅吃了早餐后,步行经过长江大桥和汉水桥,走到水厂路中学来看看孙女,吃完中饭,又步行回去。我们总是劝他坐公交车,他说:“人老腿先老,走走路练练腿,长寿!”

父亲一生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没有任何不良嗜好。

我的父亲一生性格温和,关爱孩子,孝顺老人。

从我记事起,就没有见过父亲发脾气,更没有因为儿时的我们调皮而打骂我们,他总是那么温和的看着我们健康成长。

我也许是过敏性体质,大约七八岁时,放学回家,父亲让我去花园把茉莉花钵里的杂草拔掉,我在那里拔了一会儿草,头部只要被什么虫子叮咬一下,开始只起一个包,不一会就成片了,奇痒无比。父亲疼爱地摸着我的头说:“回去做作业吧!你命不该种花!”

父亲为了让从小体弱多病的大弟弟留在城里,办了退休手续,让大弟弟顶职进厂当了工人。父亲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长期把小弟弟带在身边,直到退休回家。

父亲作为祖父的长子,一辈子任劳任怨,不仅为大家庭的生活尽心尽责尽力,而且对他的三个亲兄弟也是爱护有加,不必说后来一直在身边的老二和老三了,老四常年在外地工作,后来一大家人安居在陕西宝鸡,父亲每年寒冬腊月都要为他们腌制腊鱼腊肉,晒好后邮寄到宝鸡,以慰手足情。我的两个弟弟现在每年也都要为远离家乡的我,腌制腊鱼腊肉,这就是父母亲言传身教的家族传承。

父亲非常孝顺祖父,公私合营后在青山公园工作期间,只要单位聚餐,尽管他和祖父一样,非常喜欢吃红烧肉和粉蒸肉,但是,他一定要留下来,让当时与他一起生活的小弟弟从青山送回武昌家里,给祖父吃。祖父还特别喜欢吃红菜苔,父亲就找菜农朋友要来优良品种,每年到季节种下的红菜苔,可以让祖父从当年12月吃到第二年的三月。

李家花园从创建到消失,我的祖父和父亲都是亲历者,创业的艰辛自不必说,所有的香花都是祖父千辛万苦亲赴南粤采买、运回;父亲在家殚精竭虑精心管理和养护,才有我们李家花园大家庭的幸福生活。公私合营是大势所趋,祖父和父亲默默承受不得不接受的现实。当时,除了老宅和老宅周边的几块菜地外,所有资产都“合营”了,祖父自然退休,父亲成了“青山公园”的园林工人。李家花园从此就消失了。

父亲退休回家后不久,“文革“期间,一首童谣“红灯绿灯,爹爹婆婆下农村”被现实印证了。首义路街道办通知我的父母亲下放农村。工作人员说,可以投亲靠友,不然,就由政府来安排。

投亲靠友?自从祖父带着父亲少小离家到武昌打拼创业,祖籍鄂州卸甲乡下,除了一二个远房亲戚的后人外,别无其他,且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回乡谁管两个老人?

政府安排在哪里呢?更难想象两个老人在乡下日常生活怎么办。

正在我的父母一筹莫展之时,鄂州严家大湾花木生产队队长,辗转多方,打听到李家花园的李师傅已经退休在家,请熟人带他登门拜访,恳请李师傅去给他们当花木生产的技术顾问,父亲欣然应允。

一周后,队长找朋友借一辆小车来接父母,请两老只带一年四季需要的衣服和一些日常生活必须品就够了。父亲一生从来没有管过这些家庭生活小事,倒是母亲感到疑惑,只带衣物?那我们去了一日三餐怎么办?

到了严家大湾,队长请父母走进一间房屋,典型的湖北农村风格的砖木结构瓦房,进门是一个大堂屋(客厅),两边各有一间卧室,堂屋后面是一个大厨房。格局与李家花园老宅差不多,就是没有老宅那么大而已,但足够两老居住及儿女逢年过节回来暂住了。厨房有一个柴火灶,还有一个煤炉,柴和煤整齐地分放在灶台和煤炉旁边,炉灶边还有自来水池。堂屋一张可供八人围坐还显宽松的大方桌,十几张椅子,靠墙还放着几个长凳子。队长笑着对两老说,这些椅子凳子,一是,逢年过节两老儿孙都回来起码有个坐的啊,二是,以后队里年轻人来请李师傅讲技术时,也可以坐着听啊!真是难为队长的一片苦心!

我的父母那几年在严家大湾,是过得最舒心的日子。父亲的一技之长得到了充分的发挥,严家大湾花木生产队的年轻人跟着老师傅学到了技术,生产队的经济效益越来越好,农民的生活水平日益提高。

队长对父母日常生活的关心无微不至,年轻学徒们每天殷勤伺候,让我们在城里非常放心。

改革开放后,我也从硚口调回母校,我的大姐、大哥、两个弟弟都在武昌,二姐一家在葛店,25路公交每半小时就有一班,往来非常便利。父母常住461厂职工宿舍,一大家人逢年过节都去父母那里热热闹闹,其乐融融!妈妈在家准备一大桌美味佳肴,爸爸早早就到公交站去等候回家的儿孙们。

父母越来越老了,经常挂在口边的话,要住在葛店二姐家去,因为城里不许土葬了,而两老早就为自己打造好了“寿木”,就存放在二姐家。

1989年暑假,我应海南省农垦总局教研室吴多雄主任的邀请,到海南讲学、上示范课。其间,农垦中学赖瑞光校长听完我的公开课之后,盛情邀请我们一家四口到海口华侨宾馆喝早茶。说服动员我们夫妻俩调到农垦中学来工作。被他强烈的事业心所感动,更被海南建省之初高考宽松的政策所吸引,我紧握赖校长的手说:“为了您强烈的事业心,也为了我的两个女儿将来能考上理想的大学,我会考虑来农垦中学助您一臂之力的!”

没有想到,回汉后,对妈妈说了我的想法,为了我的两个女儿的前途,我准备调到海口去。妈妈问我:“海口在哪里?”我告诉她:“很远很远!还要漂洋过海才能到。”妈妈说:“我们一大家人好不容易都回到武昌了,你还在你读书的学校教书,工作和生活条件那么好!又要板什么命?等我死了再说吧!”(“板命”是湖北俗话,“折腾”的意思)

古训“父母在,不远游”,本来就该听妈妈的话,再也不提去海南的事。

 1990年,春节前夕,二姐从葛店打电话来,说妈妈突发脑溢血,病情危急,让我马上赶回去。

 妈妈是上午十点左右发病的。当时,她与爸爸坐在房里边嗑瓜子边聊天。她看到爸爸把瓜子壳弄得地上到处都是,一边说爸爸不爱干净,一边准备起来扫地,刚站起来,就倒下去了。二姐是懂一点医道的,闻声立刻到房间让妈妈平躺在地上,马上请葛店卫生院的医生来家里急救。

 我从武昌大东门赶到葛店二姐家时,医生正在急救。妈妈还在昏迷状态之中。大姐和两个弟弟随后也都赶回来了。二姐根据妈妈的症状和医生的诊断,告诉我们要马上准备办后事。两天后,腊八节那天,妈妈停止了呼吸,永远离开了我们。她离开时,非常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

 妈妈是文盲,在那个计划经济的年代,我真不明白妈妈是怎么记住那么多不同用途的票证的。那时,除了钞票外,几乎所有日用品都要凭票供应。先说吃的:有粮票(全国通用、湖北省通用、武汉地方用三种)、油票、肉票、鸡蛋票、糖票、豆制品票;用的:肥皂票、火柴票、煤油票;穿的:布票和棉花票;还有用来买自行车、手表和缝纫机的“工业品票”等等。而且,几乎所有票证都有“时限”,过期就作废了。妈妈不仅能记住那么多不同用途的票证,而且能在规定期限去使用它们。我至今都非常佩服妈妈的记性好,更为自己继承了妈妈那么优秀的基因而自豪!

 妈妈是文盲,但是,她很想学文化。在建国初期的“扫盲”运动中,她非常积极,晚上参加扫盲学习班,回家后还要我这个小学生教她识字。要知道妈妈当时参加学习识字是多么艰难啊!白天,她是我们那个大家庭的主妇,有做不完的家务事;晚上去学习文化还要摸黑走很远一段路,而她那双小脚是老年妇女最典型的“三寸金莲”,别人十分钟就走完的路,她得走半个多小时。

 妈妈一生待人热情,不论住在哪里,都极有人缘。当年在我们李家花园附近干活的菜农,大热天来家讨点水喝,她总是热情相待。我成家之后,她曾在水厂路中学和华师一附中短住过,隔壁左右的老师们都喜欢她。

 妈妈虽然没有文化,但是非常聪明。她一生围着锅台转,做的饭菜味道特别香。我现在只能猜想,她就是善于不断总结自己的经验,并借鉴他人的经验,逐步形成了自己做菜的特色。还记得,我小时候去舅舅家拜年时,吃的鱼丸和肉丸,那味道与妈妈做的差不多。当她老了,过年就指挥我和两个弟弟准备年饭的菜肴,怎么做鱼丸,怎么做肉丸,一套一套的,而且每一步都有严格的“序”。我们在她老人家亲自指挥下做出的年夜饭,虽然比她亲自做的差那么一点点,但是我们做的“肉丸”,能得到她老人家的认可,终于成就了“李家秘制肉丸”。而且,现在已经传承到了住在北美的我们的下一代。如果她老人家地下有知,一定会笑醒了!

 妈妈不仅聪明,而且特别能接受新事物。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武汉市刚开始使用液化气,很多人都不敢用,她就敢用,而且很快就能熟练地使用了。

 妈妈最后那么快就离开了我们,更是对我们最大的关怀和体贴。试想,如果她老人家躺在床上一二年不能动,我们做子女的当然得尽孝,就是大家轮流护理,也是相当繁重的任务。妈妈安详地走了,为她辛劳的一生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为我们子女最后一次降大福!

妈妈一生喜欢热闹,我们为她老人家举行了隆重的葬礼。

按照湖北农村土葬习俗,我们请来专门为老人送葬的道士唸经超度,大办“白喜宴”,遍请亲朋好友,真是做到了三天“路上不断人,灶里不熄火”。我在水厂路中学和华师一附中的领导和同事几十人,租一部大巴专程从武汉赶到葛店来为我的妈妈送行!

 妈妈生前不止一次嘱咐我们,死后一定要土葬。为此,年老之后,她老人家就长住葛店二姐那里,逢年过节我们兄弟几家都去葛店与两老欢聚一堂。老人家离世之后,我们每年清明都要去葛店那坟地烧纸钱,报平安,就像妈妈还在我们身边一样。

我们在葛店为妈妈举行了隆重葬礼之后不久,我特地回葛店对父亲说:“我还是想调到海口去,您老人家同意吗?”

爸爸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哪里的黄土不埋人?我没有什么意见。只希望在我将要离世时,你能回来送我就可以了!”

“爸爸,请您放心!现在交通发达,从海口坐飞机回来两个多小时就到了。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了,我会在第一时间回到您的身边!”

1994年4月15日清晨,我的外孙打电话告诉我,说外公刚刚上厕所突发脑溢血,非常危险了。我立即去海口机场乘早上第一趟航班,飞回武昌南湖机场,打的回到葛店,第一时间回到老父亲身边。眼看慈祥的父亲像睡着了一样,躺在病床上,永远离开了我们!

我的父亲一生种花,默默无闻,勤勤恳恳,为李家花园、青山公园、461厂、严家大湾花木生产队奉献一技之长,是一位同行称赞的技术精湛的老师傅!一生孝敬父母,是一位家族人人称道的孝子!一生关爱亲弟弟,是李家大家庭的好兄长!一生都是我们兄弟姐妹们的慈爱老父亲!

我就是从武昌通湘门外李家花园老宅,沿着那条唯一通向外界的小土路,一步一步走向世界了!

【附录】李家秘制肉丸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武汉人过春节,家家户户的年饭桌上必须有的一道菜,就是自家做的肉丸子。即使后来时兴在饭店预定年饭,老人也要嘱咐晚辈,一定要有肉丸子这道菜。到底这过年吃年饭必须要有肉丸子起于何时,恐怕还没有人去考证,也许就是人们在辞旧迎新之时图个吉利吧!因为吃年饭时,还要有鱼丸和糯米丸子。俗称“三元”,三元上桌,来年大吉大利!

小时候过年,妈妈在厨房炸肉丸子,那香喷喷黄灿灿的肉丸子馋得我流口水,我总是躲在她身后,趁她不注意,抓一个塞在口里,就跑出去放爆竹。过一会,兄弟几个又围到她身边了,还想吃,妈妈总是那么慈祥地看着我们三兄弟,温和地说:“还没有到吃年夜饭时,你们吃肉丸子已经把肚子塞饱了。还有那么多好吃的,看你们怎么办?”

等我有了两个女儿之后,妈妈每年一定要我们带着孩子们回家过年,每年还要炸肉丸子。不过,她已经老了,做不动了。于是,她就坐在厨房边上,指挥我和我的两个小兄弟炸肉丸子。等候在我们身边要吃肉丸子的却是我的两个女儿了。马上就要到2018年春节了,昨天,我的大女儿在加拿大温莎家里炸肉丸子,我说你还记得我们李家的肉丸子是怎么做的吗?她让我们在微信视频中看到了她炸的肉丸子,还说,绝对是正宗的李家肉丸子!她的两个女儿正在抢着吃,还不停地说:“Yummy!”(好吃!好吃!)。此时此景,想到儿时的我,围在母亲身边抢着吃肉丸的馋相。斯人去矣,情不自禁,老泪纵横!

李家秘制肉丸子正在一代一代传承,而且,已经传到了大洋彼岸。妈妈在天之灵,遥望她的儿孙生活在幸福的天堂,慈祥地微笑着,保佑他们健康成长!

2005年,我们的大外孙女出生之后,我们去加拿大温莎住了一段时间。女儿让我教她做李家肉丸子。那时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自从两个女儿上大学之后,空巢的我们已经没有那种情怀,自己在家做那些精细制作的菜肴了,真想吃了就去酒店点一个解解馋。好在当时还算年轻一些吧!慢慢回忆母亲手把手教的厨艺,终于在异国他乡欲望的大女儿一起成功地炸出了李家秘制肉丸子。

李家秘制肉丸子是母亲教给我们的,是谁教母亲做的呢?现在已无法考证了。我最佩服母亲非凡的记忆力,她是文盲,没有文字记载做肉丸、鱼丸和糯米丸子的必备材料及操作程序,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随时可去网上查询。可是,她当年指导我们三兄弟做这“三元”时,居然讲得清清楚楚。我们做好之后,她亲自尝尝非常满意。说你们就这样做吧!我去睡觉了。

李家肉丸子最关键的是备料,必须准备新鲜荸荠,去皮,切成丁丁状备用;生葱洗干净后切碎,用少许盐加凉开水浸泡备用。新鲜猪肉肥瘦比例为三七开,最好是人工切成丁丁状,机器绞的味道差多了。“鱼滑”,二三斤的鳡鱼,剖成两半,用刀背刮鱼肉下来,加少量淀粉搅成糊状,备用。(没有鳡鱼,青鱼、草鱼也可以。)至于多少肉配多少辅料,说句实在话,母亲当年全凭她的经验,没有量化指标及比例。我现在写的时候,也是全凭记忆中她所说的在复制。

再说操作程序。

将切好的肉放在一个大小合适的盆子里面,根据肉量加入适量的面粉,再加新鲜鸡蛋二三个,把备用的荸荠丁丁倒进去,只把泡生葱的盐水倒进去。至于比例嘛,大约1000克肉、200克荸荠丁丁、三个鸡蛋、面粉100克。

再把适量凉开水慢慢倒入盆中。边倒边用手搅动,一定要按顺时针或反时针方向搅动,一边搅一边加水,不时还要尝尝盐味,看看咸淡如何。搅动十分钟左右,把备好的“鱼滑”加进去继续搅动。一般要搅动半小时左右,单手抓一团肉馅握拳,看看是否能够挤出来成型的肉丸子,既不干也不稀,这就要凭手感了。

等油锅烧开了之后,就可以开始炸肉丸子了。

开炸之前,还要准备好一碗凉水,一把比较大一点的汤匙,放在凉水碗中。

开炸之后,左手从碗里拿起汤匙,接住从右手挤出来的生肉丸,放入锅中去炸。每做两三个肉丸后,一定要把汤匙在凉水碗中浸一浸再去接,这样做出的丸子表面光滑圆润。稍后要用长一点的筷子在油锅里翻动,当生肉丸油炸后渐渐变成焦黄色,就可以用捞子捞起来了。

李家秘制肉丸子就这样制作成功了。现在公之于众,鼓励山寨产品超越百年传承优质肉丸子。

诚然,李家秘制肉丸子与千千万万武汉人家里的肉丸子口味大同小异,各家都有自己的特色在传承。然而,在各自品尝了自家的美食之后,我们各家是不是也在传承先辈的精神呢?我以为,最佳答案就在各家各户的年饭桌上。

最后祝愿千家万户新春快乐!阖家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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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培永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花似鹿葱' 的评论 : 谢谢年代关注和祝福!
花似鹿葱 回复 悄悄话 人生不易,祝健康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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