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赛进行曲(一)
到达马赛的第一天,天气特别好,天蓝的直让人想要放歌:法兰西的天是明朗的天,荷兰来的人民好喜欢!
酒店定在Mercure Marseille Canebière Vieux-Port,因为我想一出门就可以看见老渔港(Vieux-Port)。车子开进入市中心,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经历过这样的感觉。导航指引方向,越是靠近酒店街道越是狭窄,几乎每条街都是单行线。前方二百米向左,前方一百米向右,古旧的石头街道曲曲弯弯凹凸不平,左转右转最后开进一条小巷。巷子太窄,把天空挤成一条缝,天空下面的空隙里全是脑袋和脚,男的头戴小白帽,穿着深色的衣裳,女的裹着头巾,身穿黑色的长裙,我们的车子几乎就要压到他们的脚趾头和脚后跟儿。靠着小巷两侧的建筑摆满了小贩们的摊位,有的摊位是从建筑的窗口和门口探出来的,摊床上摆着新鲜的水果蔬菜、热气腾腾的烤炉上架着大馕和土耳其披萨、玻璃罩子下面是摩洛哥油酥丝糕、开心果杏仁以及其他坚果做的果仁酥,还有各式各样我叫不上名字的点心。街上的行人有的手里端着一小盅土耳其奶茶,有的吃着点心,有的妇女领着孩子,有的孩子在人群里窜来窜去,好久没见过这样的人声嘈杂热闹非凡了。
我们想一定是导航把我们引到了禁行区,可是路实在太窄无法回头,正在手足无措哪知道街上的行人很从容地向两侧避让,带孩子把孩子抱起来,乱跑的孩子抱住大人的腿,大胖子们闭住气把肚子收紧,大个的把脚撇成卓别林式的一字,他们的打着手势示意我们把车开过去,那场景简直就是007在飙车时误入了突尼斯的大巴扎,只不过邦德的车风驰电掣,而我们是缓缓而行比蜗牛快不了多少。
更有趣的是,这样的拥挤不堪在小街的某一处戛然而止,犹如神笔画了一条符,再向前道路变成了喇叭口越来越宽,直到和另外一条与其成直角的大道融为一体。原来这条羊肠小道的尽头紧接着La Canebière——马赛市中心从十七世纪开始就最繁忙的第一街,我们的酒店就在这条街上。La Canebière 街道宽敞,天空辽阔,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繁华现代的景象与刚才的羊肠小道全然两个世界,正应了“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虽然我没开车,到达酒店时依然两手是汗,心还在怦怦跳。跟酒店前台打听我们是否误入歧途违反了交通管制,结果前台小姐眼皮也不抬地说没有,那条街就是那么挤。
酒店没有停车位,需要把车停到停车场去,前台小姐解释停车场的位置是出门向右,向左,再向右。果然如此,总共不过两三百米的距离,然而停车场的入口在翻修,车辆禁止通行。怎么办?荷瑞打开双蹦灯,我们的车像一条鲶鱼那样贴过去,终于又有了显摆法语的机会,因为酒店前台都说英语,特别是当他们看见我直接就说英语。荷瑞拿出一副法国人的架势跟一位正在那里挥汗如雨的“师傅”打听,大概是说的:“你好啊师傅!跟您打听个事儿,本来吧,我们打算从这里进去停车,可是现在进不去了,您老说咋办呢?”我猜他是说这么说的,说的过瘾又得意,师傅转过身来,竟然是一位帅哥,帅哥用英语大声回答说:“我听不懂法语!”竟然是纯正的伦敦音。他说他是英国人听不懂法语,还好我们懂英语,沟通非常顺利,他说马路对面还有一个入口,并告诉我们如何绕过去。我们谢了他,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入口,顺利地把车停好了。
走回酒店的路上,我越想刚才的经过越可笑,不仅仅是笑荷瑞白费了半天的表情,还因为我想起《新概念英语》里的一个故事——Do you speak English:一个英国人在法国开车,有一位年轻人向他招手要搭车,他让年轻人上车,并用法语向他问好,年轻人也用法语回答了他。可惜这个英国人基本上不会说法语,所以他们一路上都没有交谈,就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年轻人忽然怯生生地问他说:“Do you speak English?”原来他也是英国人。
路上沿街尽是摩洛哥人开的小馆子,外面坐满了穿深色衣服和拖鞋的男人在高谈阔论。土耳其人和摩洛哥的男子都喜欢穿黑衣服和拖鞋,拖鞋也许是为了去清真寺礼拜的时候脱鞋方便,那么黑衣服又为了什么呢?不知道。小馆子里飘出来一阵特别的气味,我想起来了,是在阿布扎比的集市上,空气比别的地方密度大,沉甸甸的,有点甜,有点油腻,初闻上去还好,时间久了会上头。
到了马赛,马路上几乎看不见法国人,感觉不是在法国,而是到了摩洛哥,在卡萨布兰卡的街上,或者突尼斯的某个地方。法国人去哪了?
2021年12月09日星期四
谢谢菲儿!我走到哪都有一种感觉,似乎会说英语就应该能和人沟通,可是在很多地方不行,幸好欧洲总的来说还可以。05年我们去俄罗斯就不灵了,站在超市门口向人打听超市在哪里,没一个人知道我们在说什么。那场面太逗了......
我和你有同感,一种昔日不再来的失落,这样的感觉不仅仅在马赛,其实整个欧洲都在朝着失去原有文化,甚至家园的路上。
弄弄好!我们家荷兰人法语说的好,要不怎么总惦记着要显摆显摆呢。年轻的法国人现在基本上都能说英语了,老的不行。
谢谢梅华,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