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纷纷扬扬飞起了雪花,不由得想起一句与雪有关的成语:“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这是一句贬意成语,按照通行的解释,意思是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不要去管别人的事,形容只顾个人利害,对他人漠不关心的态度。然而从字面上看,却使我不得不对这种解释存疑:倘若各人都把自家门前的雪扫清了,路人走起来就方便了,这有什么不好?难道非要去管别人家瓦上的霜才算好吗?再说这瓦上的霜,不管是自家的还是别人家的,为什么要去管?又该怎样去管?从上小学的时候起,我就对这句成语不甚了了,尚望文学造诣高深的读友指教。
下了雪就得扫雪,中外皆然。不过美国与中国大陆的扫雪方法,却大异其趣。就扫除门前雪而言,无论在美国还是在中国,雪一停,沿街的住家和商家就纷纷把门前人行道上的积雪清除掉。但是细考起来,两国之间还是存在差异。在美国,清除门前人行道上的积雪是屋主的责任。积雪不除,行人若是滑倒受伤,屋主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反观中国大陆,至今还没有听说有这么一条法律。由此看来,美国人清扫门前雪,多半出于避免触法,是守法的表现。而中国人清扫门前雪,多半是自觉,出于与己方便与人方便的传统美德。
如何清除公共地带的积雪,中美两国差别较大。中国大陆主要靠人海战术,政府把大小马路摊派给沿途的机关和商家“包干”。学校人多,更是主力军,一所学校包一大片,学校再分段包给各班级。大雪过后,人们手持铁铲扫帚等十八般兵器,从四面八方走上马路,千军万马齐扫雪,场面蔚为壮观。
人海战术在美国玩不转,倘若市长下令公司和学校停工停课去马路上扫雪,恐怕没人会听他的。在老美看来,纳税人交了税,清除马路上的积雪就是政府的责任。老美除雪的招数,一靠撒盐二靠机械。若是雪不大,天又不太冷,就事先出动撒盐车朝马路上撒盐。盐能降低雪的融化温度,于是雪下到地面一会儿就化了。若是雪大,单撒盐不管用,那就出动隆隆作响的铲雪车,所到之处,顿时在茫茫的白雪上开出一条黑色通道。
平心而论,人海战术和机械化各有弊端。单靠人力扫马路积雪,在一二十年前还可以。然而现在大陆的城市里,高速路越来越多,总不见得再派千军万马到高速路上去扫雪,可见普遍推行机械化扫雪势在必行。
然而机械化也有弊病,路上的盐撒得多了,汽车的底盘腐蚀得就快。再者,铲雪车只能清除马路中间的雪,却对付不了十字路口转角处的雪,这些地方就成了扫雪的死角。可是这十字路口转角处乃行人必经之处,积雪不除,脚踏成冰,行人稍不小心就会滑倒。遇到化雪天,十字路口转角处又会积水,刺骨的冰水灌进鞋子里,令行人苦不堪言。清除十字路口转角处的雪,本非难事,问题是责任归谁,由谁来组织实施?
下了雪总是要扫的。扫雪看来是平常事,但也反映出中美两国国情的差异。如何各采长处,这里的学问就不浅了。
行文至此,外面的雪也停了,我也该去扫雪了。不过我要清除的不是门前雪。我住在公寓大楼里,大楼门口和道路上的雪自有管理员驾着扫雪车清除。我要扫的是自家阳台上的雪。纷纷扬扬的鹅毛雪下了半天,阳台上的积雪已有好几寸厚,扫雪正其时也,就此搁笔。
(图片取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