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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猫徒步- 我们hiked大峡谷 (1)

(2015-02-06 09:16:15) 下一个
野猫比较无头脑,不知走大峡谷的险恶,执意要去走一遭。其实行前心中怯怯,连哄带骗拖上了瞎猫壮胆。一路上瞎猫不停的念叨,你要害死我,如果不死也差点害死我。可走出大峡谷的那一刻,他比我更兴奋。这对伏案为生的教书匠实在是独特的经历,然后就有了此文。

我们hiked大峡谷

瞎猫 2012年11月26日,康涅狄格州 

Hike, hiking:中译远足。笔者以为当译作“鞋克”( 鞋,念作孩)。作为名词的hiker,可译作鞋客。19世纪后期欧美兴起的郊野、山林长途跋涉运动,是当代美国最为兴盛的户外运动之一。

Ranger: 中译,游骑兵。日语称,山岳救助部队。本文中的Ranger英文原意是山岳救助巡查。

野猫:家主婆,酷爱滑雪、自行车、鞋克等户外活动,以风餐露宿为乐。患骨质疏松,尤以腰部最为严重。

瞎猫:患视网膜黄斑穿孔、青光眼、白内障,矫正视力微弱。喜爱冰上、雪上运动。最为适宜的运动方式当是长跑或远足。 

Jay:领队,男,41岁,身高1.77米,体重105公斤。曾13次到大峡谷。 

Paul:副领队,男,21岁,身高1.77米,体重75公斤。第二次领队大峡谷。 

队员:9名,5女4男,爱尔兰人两名,法国人两名,加拿大人两名(其一原籍为乌克兰),德国人一名(上述均为康州大学国际交流学生,最大年龄23岁,悉数首次感受美国西部),中国人两名(野猫、瞎猫)  

2012年感恩节(11月22日)上午11点,我们走出大峡谷南缘,完成历时四天的大峡谷背包徒步行。我们康州大学9名参加者,每人得到了一件T恤衫,上面印着“I hiked Grand Canyon”。我们走的是所谓“野道”——没有路标,鲜有Ranger,无人维护之路……,名为Hermit Trail,垂直高度五千英尺,往返总长21英里,徒步跋涉共计17个小时。 

伤病情况(仅限我俩):野猫,一个脚趾青紫;瞎猫,左臂、左膝外侧轻度摔伤、数个脚趾青紫、左腿几处被刺扎伤、喉咙嘶哑流鼻涕。 

行前不少亲友不无疑虑和担忧:“你肯定走不了!”一个朋友不容置疑地说。“不该做不合自己年龄段该做的事”,另一个朋友这样劝告。至今,我都认为他们并没说错。就一般情况而言,我们成功的机率该小于失败。然而我们还是去了,并全须全羽地回来了。野猫以近似无理的反问来回答所有质疑:难道还会回不来?她属于很难把危险这类概念具象化的那类人。而我则相反,总是把万一当作一万,所以至今仍觉得成功是运气。据洛杉矶时报一篇文章说,2004年头7个月,抬着出来的“驴友”(hiker)竟达200多人。 

走大峡谷到底有多难?看怎么个走法,什么季节,什么时辰走。有一天就能下上大峡谷的马拉松和铁人三项老手,也有顺着较为平缓的路走一、二英里就回头的普通游客。前者是极少数,后者是绝大多数。一般来说,哪怕是身体很棒当天走个来回也绝非易事。康州大学定下的行程分为四天。第一天下大峡谷,9.3英里,预计7小时,实际用了8小时,抵达谷底第一营地monumental creek。第二天,1.6英里,抵达科罗拉多河营地granite rapids。第三天,stay put,全天休息。第四天从谷底营地出发登顶,全程10.3英里,预计10-12小时,实际用时8小时。一般背包驴友的行程安排大同小异。这样从容不迫、有条不紊的旅程,身体素质中上者,都可以完成。但如果把天时地利人和诸种因素都算进去,走完全程者的体验还是千差万别的。而且有不少本该可以走完的,最终被抬了回来,或雇毛驴驮了回来。在康州大学组织的10多次大峡谷之行参加者中,不乏啼哭不止的,也有因伤让毛驴驮回的。就算是最强健的,走完大峡谷也不容易。这是因为,行程从容有从容的问题——你必须带上吃喝拉撒睡的全副装备。其中包括,液化气炉、锅碗瓢盆、水(每天一加仑左右)、四天的食品、头灯、备用电池、帐篷、睡袋和冬装夏装。每人负重总量30-50磅。从谷底登顶的旅程,因为食品减少,行囊略轻。穿越大峡谷的最大困难是生态变化带来的不适。后面还要详述,这里从略。由于多种原因,一件原本许多人都能做的事,真正做到的并不多。我们认识的中国人,大都去过大峡谷,但徒步探底科罗拉多河的,还没一个。 

走完了大峡谷是什么感觉?以我为例,登顶一个小时后脉搏仍然在80/分左右,而我平时静止脉搏在43/分左右。(平时静止脉搏低与我每天使用的眼药中含有β受体阻滞剂有关)。血压大概和平常没有不同,偏低在50-90,也和使用眼药有关。一路体温偏低,无数据,只觉身体出汗也冷嗖嗖的。关节、肌肉酸痛感几无察觉。左膝盖外侧韧带和右脚踝的老伤无痛感。左臂轻度肩周炎反而痊愈。但周身的疲劳感,只有40年前下乡双抢时才体验过。精神上是中高度兴奋。虽然登顶当天凌晨1点10分起身,到了午后仍然没有困意。但到了晚上8点半晚餐时,就抬不起眼皮了。困倦也是由于极度饥饿和大量营养补充的需要。晚餐吃的是意大利通心粉。因为临睡,怕吃牛肉类的不消化,要了海鲜的。一大盘意大利通心粉,一根也没剩下,还吃了四、五块面包,灌进几大杯水。早上4点已然再度饥肠辘辘,可见体力透支之大,担心不消化显出习惯性思维的可笑。 

野猫无论在体力和精神上似乎都没我那么狼狈。也许不仅仅是因为我背得东西多些。女性的耐久力据说超过男性,至少在我家是这样。全程最艰苦的是感恩节登顶那天。当天8个小时负重登顶消耗的卡洛里很难计算,且因人而异。估计野猫那天的消耗比我少一些,但说不清少多少。据带队的Jay说,他自己的体力消耗应该超过他跑一个马拉松。他觉得第一次走大峡谷感到比跑马拉松还要吃力。Jay跑马拉松的消耗在5000卡左右。 

相对耐力体力,同样重要的恐怕是耐寒暑能力。大峡谷处于沙漠地带,早晚温差极大。正是在这点上,野猫远胜于我。由于多种眼病,特别是严重的青光眼和药物作用,我非常怕冷,也不经晒。这对体力的保持和恢复影响很大。据统计,大峡谷游客每年有12人左右死亡,除自杀和意外事故死亡,多数是环境生态不适应引起的死亡,如脱水、菌痢、中暑、心力衰竭等。从统计数字来看,死亡者绝大多数为男性。 

上述许多情况,是回来后才查知的。但早在两个多月前报名参加后不久,就陆续零星地知道此行的不易和莫测。听说最多的,是24岁医科专业女生、马拉松选手因脱水殒命大峡谷的故事。有说是去年的事,有说是今年的事。其实是04年9月发生的。之所以传言说法各异,大概是因为年年死人。野猫也有点担心了,特别是全体报名参加者准备会议后。我当时在中国开会、探亲、访友,会议细节是野猫转达的。最使我们忧心忡忡的一条是——负重50磅(后来证明是吓唬我们,实际上每人限量不得超过35磅)。天哪,这是国际航空公司最大的行李限量。在机场是用轮子在平地上拖着走的,且没有几步。而我们要背着这么重的背包登山(大峡谷无非是座倒立的山)。“那也没退路了呀,钱都交了,机票也买了。”野猫说。废话,钱就算扔了,也比伤残地度过余生强吧。这话我没说出口,仅仅是因为根深蒂固的穷人意识,钱也许的确比命重要,尽管几乎没人会这样说,但许多人都这样做。更深层的是侥幸心理。当然我们都知道,最大的胜算只有充分的准备,而不是老天保佑。 

野猫为此行作出了令人感叹的准备。在出发前的两个月里,她参加了所有康州大学组织的、在新英格兰地区的登山活动。共六次,并逐次增加负重。我因在国内游走,无法正常训练,特别是无法做负重远足训练,所以只能长跑、动感单车、游泳等。对我来说,最大困惑在于不知道运动量多少合适,也不知道运动疲劳后如何调整。由于增加体能要求的心理压力,我一天也不敢休息。即便是从北京回到美国,也不敢因旅途劳顿和时差而懈怠。但原来计划临行前不足两周的时间里,每天负重走的训练,终因疲劳等原因只做了一次。负重约20磅,行程3英里。所以,出发前对大峡谷之行非常没底。 

除了对负重长途跋涉的担忧外,我最大的心病是惧怕寒冷。临行前不久的一个傍晚,我和野猫做长跑训练。由于气温较低,所以尽管头上、后背一直在出汗,手脚仍然是冰凉的,还开始流鼻涕。“坏了,该不会感冒?”我想。大峡谷如果也是这么冷,抑或更冷怎么办?从天气预报中只能了解到当地温差很大,在零下10度和20多度之间。加上谷底和谷上缘的落差和盆地蒸笼效应,气温变化可以小时计。没有办法的办法就是带足冬装和夏装。这样必然增加行装重量,必然容易出汗,加速体力消耗。为避免出汗,走路时最好少穿,但仍然无法避免一边出汗,一边手脚冰凉的可怕情况。左思右想,最该下功夫的地方是尽量减轻必需品的重量。 

团队发的帐篷、睡袋、睡垫,和共用分担的炊具、液化气瓶等是无法减的。每人四磅左右重的水是一滴不能少的。只能在自己带的食品、衣物穿戴等上做文章。到了什么地步?野猫把牙刷把掰剩了一小截!其实这也是带队的在准备会上,举例说的。 

穿的,每人从头到脚:两顶帽子(毛线帽防冻,无顶带沿帽遮阳),滑雪头套(野外睡觉时带),快干贴身内裤、短裤、短衫(第一层);保暖快干长袖内衣、长裤(第二层),薄羊毛衣裤(第三层),羽绒外套、长裤(第四层);雨衣;每人两双羊绒登山袜,登山鞋(hiking shoes)。 野猫拿不定主意该穿高腰还是矮腰登山鞋,因为高腰稳,保护踝关节,矮腰轻便。我裁定用矮腰,再带上踝关节护套,总重量轻且有防护。绑腿、护膝尽管增加负重,但还是都带上了。 

用的,头灯和备用电池、苹果手机(通讯、摄影),眼药三种各一瓶,消炎退热药Ibuprofen,骨质疏松药,氨基葡萄糖Glucosamine,塑料刀叉饭盒。至于带什么样的装水的瓶子,野猫说每人要带两个32盎司的硬塑料瓶,我说那东西太重,每人四个16盎司软瓶即可。(到时发现,我大错特错。软塑料瓶容易破碎根本派不上用场。)关于备用眼镜也用了一番心思。我们俩都是高度近视,野猫1000度,我2000度,离不开眼镜。如果带两幅加上镜盒太重,如果带一副,带谁的?我主张带她的,因为我即便有眼镜也看不见多少东西,此外不管谁的眼镜坏了,需要备用的,我可以带低度数的,野猫却无法用我高度数的。左思右想,我决定还是带两副备用。如此充满险阻莫测的旅途,不能因心存侥幸而带来遗憾。我那如同长在脸上的大墨镜自然是要带的,谁让俺害青光眼呢。野猫的护腰,尽管厚实,也是必须的。此外,野猫平时有夜尿多的毛病,野外冷,如果帐篷离厕所远,带个尿盆岂不方便?不过,也太那个了吧,还是克服一下吧,至少大面上别搞得真像老太太出门。 

吃的(仅限下谷底几天),三顿晚餐、四顿午餐、四顿早餐,主要是干肉、面包等高热量低重量的。外加,6个能量糕条(energy bar),一包杏仁,一包核桃仁,4个energy shots。 

Ok,星期六(11月17日)凌晨3点30分就要出发,去波士顿机场,飞往拉斯维加斯。星期五还要不要做例行的每天两小时体能训练?野猫说,当然做,因为从康州到亚利桑那州大峡谷的路上有两天的飞机和汽车,中途无法锻炼,等于休息了。可我感到有些疲劳,部分是因为从中国回来不久,部分是因为前几天晚上跑步好像冻着了。想想还是野猫说的有道理,就出去骑了两小时山地车(外面冷啊!),再去学校健身房游泳。通常至少游20个来回,1000英尺,可那天的确有些累,生怕行前真病了,10个来回就打住,回家。 

周五(11月16日)晚上把收拾好的行装打点过、装车,上床。我俩入睡都很快,并没有每次去滑雪前的那种兴奋和辗转反侧。也许是累,也许是因为几天没喝咖啡了。据野猫说,注意事项上说,跋涉大峡谷前72小时,不应喝咖啡。问,为什么?答曰,咖啡利尿,不利保持体内水分。(后来发现,领队大人Jay一天也没有断过咖啡。他解释说,如果你身体习惯每天摄入咖啡因,最好不要搞乱了。胡扯!为州官放火狡辩。) 

在从波士顿到拉斯维加斯大赌城的飞机上,我俩跟副领队Paul坐在了一起。才21岁的他,真是少年老成。话不多,但果断且不乏幽默。瘦却很结实。用野猫的话说,头长得像卡通上的人物,很好玩。我也觉得有点funny,好像是中世纪日本的僧人。对了,像是“一休”。他给我们留下两点深刻的印象,一,极其严格的纪律性,比如手头只有一块三明治,虽然到了吃饭时间,也盘算着离下飞机吃下一顿还有多少时间,把那块三明治翻来覆去地掂量一下,准备匀着吃。野猫看不过,拿出我们带的小包子,分给他。推辞不过后,拿了一个,表示感谢。二,此公在5个半小时的一段飞行里,尽管不停地喝,从不上厕所。而我俩则几度穿梭茅房。待下飞机遇到第一个厕所,Paul才叫停,平静地自语道,“(我是)膀胱冠军”。乖乖,让他带队下大峡谷,有没有耐心等我们中途如厕呀? 

周六晚到拉斯维加斯,入住预定宾馆,早睡。我们俩有幸跟两位领队住一个房间。次日晨问Paul,“可曾休息好?”答曰,“睡了”。正在纳闷这是什么意思,就听补充说“只是不知道睡了多少。”他接着平静地解释说,“先是左边您发出鼾声,接着是Jay右边伴奏,很响的交响乐。”野猫说:“我没听见。”Paul道:“是经典教科书定义的那种呼噜。呼……哈,呼……哈。”Jay插嘴:“你睡觉太轻”。我有点不好意思,Paul任务不轻,睡不好不行。但也无奈,好在从今后没有宾馆可住了,不会再打搅他。 

周日11月18日下午三时,终于到达大峡谷国家公园,进驻预定露营地。开会,Jay讲明当晚和翌日晨安排:天黑前支起帐篷;去超市买此后几天的食品、饮料和用品;俯瞰大峡谷、照相;去附近墨西哥餐馆晚餐;睡觉,凌晨4时起床,早餐,出发下大峡谷。 

会议不长,但我一直坐立不安,觉得冷却不好意思去车里拿毛线帽子——就我一个带帽子,好像太不协调。冻着吧,悄悄抹几次鼻涕而已。很担心入夜继续降温,帐篷里冷,那……。咽下一口吐沫,喉咙该不是已经有点痛了? 

大峡谷!终于展现在我们眼前。峡谷宽约10英里(最宽处18英里),深约1英里,长277英里。二百万年(或更久远)前,两地壳板块漂流、冲撞、叠加形成科罗拉多高原。高原被湍急的科罗拉多河,及无数的小溪、支流腐蚀、冲刷,终于造就世界上最大的大峡谷和地球7大奇景之一。大峡谷中最古老的岩石,已在这里酣睡了20亿年。 

在落日的余辉里,形状诡异、狰狞的巨石,拔地而起,错落起伏,蜿蜒伸向远方……。(瞎不拉叽的,还是让高人写这段吧)。“如果从这里下去……”,不知谁说。人脑真是个奇怪的玩意。目睹这朱褐色巨石的奇观,临深渊却不知退缩,叹自然鬼斧神工伟力之余,竟想入非非,在有意无意中,让绵弱、微小的肉躯凭借想象的翅膀,飞身而下……?“那你10秒钟就到谷底了,”Paul,不动声色地接过了话茬儿。 

墨西哥饭好吃啊,这最后的晚餐!墨西哥馆子好暖和啊,恨不能在这里过夜。野猫的问话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嘿,Jay,如果在谷底出了意外怎么办?”“如果是心肌梗死,那就是你倒霉了。”“没法呼救?”,有人问。Jay:“没有手机信号,但发救援信号是可以的。”“那直升飞机呢,”又有人问。Jay:“你看太多电影了吧,这儿可没几个地方能降落。”“那……。” 

也许野猫已经意识到,下大峡谷不是玩的。下去了,你还得上来。还是在超市买东西的时候,野猫就跟收银太太搭茬儿,探讯。收银太太大概看出我俩不是运动健将,好心地递过一页文书,上面有毛驴托运服务的联系电话。谁说野猫不是粗中有细?她在谋划Plan B,万一真走不动了,也有个退路。我瞥了一眼那玩意儿,当然除了白纸黑字,什么也看不见,说,“既然来了,咱说什么也得走,骑毛驴不算数!“就愿意听你这句话”,野猫好像头一次从我这里得到了鼓励。自打几个月前,她就一直被身边这个消极分子、投降派,打乱了方寸,惶惶的,也开始怀疑“红旗到底能打多久?” 

我怵的还是眼下马上要面对的—沙漠地带第一晚露营的寒冷。从热气腾腾的餐馆出来,踏入黑暗,就感到了寒冷。到了露营地,手脚已是冰凉。野猫的循环系统显然有效、正常,手暖暖的。不禁想起那句流行话,“握住老婆的手,(不是)一点感觉也没有。”野猫说,“赶紧进帐篷吧。”她老人家已然早是风餐露宿的行家。先把头灯打开。等我把头灯找出来,她却发现我的头灯电池盖大开,三缺一,三节电池少了一节。我急得四处乱摸,一无所获。野猫只得拿出备用。“你老嫌重,我们就带了一副备用,”野猫警告说。无语。尽量省呗,俩人一起动作可用一盏灯,所以从此就一起行动,哪怕去方便。 

我带上滑雪用的头套,只露出鼻子和嘴,钻进睡袋。野猫帮我把拉链一直拉到头上。学校借用的是0度睡袋,如果是华氏0度,那就是能抗摄氏零下17度。我觉得有点好笑,到野外露营不就是要贴近大自然吗?我现在可是比在家都离大自然远。 

身体仿佛即刻在暖意中融化,星星、月亮和帐篷外的人影、头灯渐渐朦胧,远去。“嘿,捅我干嘛,要睡呢”。“人家还都没睡,在我们帐篷外边走来走去的,”野猫说。“哎呀,他们没睡怕什么打呼噜?”我很不解。“不好意思的”,野猫说。 

再次醒来是觉得闷热难耐,额头、后背居然是汗津津的。这次,我更不解了,难道夜深了,气温反而上升了不成?猛然想起Jay在晚餐时说的话,“现在吃一肚子,晚上睡袋一拉,炉子就烧上了。”看来,给了条件我的循环系统是可以正常工作的。喜不自禁,信心大增。 

再再次醒来,是排泄系统启动。野猫的时辰看来也到了,正好同行,共用一盏头灯。厕所居然是有暖气的。那我就不慌了。野猫在外面问我怎么了。我回答是干的,你先回去吧。她说,“我还是进去等吧,反正没别人,你自己回去看不见。”话音未落,人就搓着手进来了。她这是发扬传统呢。早就跟我说过,当年下乡黄河农场,每晚陪着一个知青好友出恭。那时女知青晚上小解都在门口,早上门前一溜淡黄色的冰,也是一景。固体的,就非结伴去厕所了,害怕。 

临晨四点,起身。感觉不错,好兆头。拆帐篷、打背包,野猫轻车熟路、有条不紊。崇拜呀,俺只有打下手的份。率先打点停当,我得闲问Paul,“昨晚睡的可好?”“还……行,就是那Coyote……。”“oh, ya, 我也听见了,”不知哪个女生接茬说。Jay没错,Paul睡觉太轻。野猫问我,“什么是Coyote?”“小狼大狐狸,就像我们学校的图腾,Husky狗。”我说。 

上午8点,起身后整整4个小时,我们终于来到Hermit Rest,“隐士小道”的入口。而从昨晚的露营地到这里,汽车不过10来分钟。领队Jay和Paul,一路悠悠的,招呼大家灌水,如厕,扔垃圾。指挥一个小分队,怎么搞得像是调动千军万马?“为什么这么磨蹭,”我问野猫。“人多就是这样。不过,也许是故意的。他们有经验,知道快了会忘记什么,上了路就不好补救了。” 

8点15分,大家的背包都收拾停当了。直到此时,每人背包的重量才算最后搞定。水瓶加满,反复斟酌后挑出的衣杂物,留在车里。Jay逐一掂量大家的背包。我俩过关,即一个包不超过35磅(也轻不了多少)。乌克兰小伙子的,受到质疑。野猫笑着对我说,“他买了两包面饼、两袋Bagels,外加一大瓶花生酱,多沉哪。”也不知道这个高大的乌克兰小伙忍痛拿出了什么,反正不会是吃的, 留在车里要坏的。我掂了掂Jay的背包,妈呀,死沉死沉,50磅不到也差不离。公用的东西是分了点给大家,应急的,包括食品,许是他扛了。Jay的身板让我想起《一个人的遭遇》里的俄军壮汉。Jay不算很高,跟Paul差不多,1.77米,可比Paul整整重45磅,达210磅。“All dense, 都是高密度的,”Jay道。我搂住他结实的腰,做抱起状,说“知道什么叫引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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