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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猫滑雪-体验Jackson Hole Alpine滑雪(3)

(2015-02-15 14:55:43) 下一个
滑雪的室友

屁股没坐热,Pat就问,“打不打桥牌?”我一愣,“桥牌?…”这跟滑雪八杆子打不着啊。专门飞到深山老林,花大价钱住滑雪胜地,打牌?

“打呀,当然!”我回答的口气居然像是久逢知己。这类的言不由衷,过去多归结于取悦心理,现在据说是因为人类大脑各个部分并不能协作运行。“那我们再找两人就得,”Pat起劲了。“您常打?”我问。“有伴就打。出去比赛过一两次。还想修门课,提高提高。”“网上有免费的,还有软件。”我接茬说,“我看不见人家出牌,明手牌也太远,所以只能在计算机上打。”

“那你还能看书?”Pat问。我很高兴她换了话题。“主要是听。也买Kindle books,大都能转放合成音。”
“有最喜欢的吗?”
“《…危险的思想》,对了,是《达尔文危险的思想》,作者是哲学家Daniel Dennet,Tufts大学教授。”
“…危险的思想…?”
“对进化论的反对、怀疑、误解者而言。Dennet对人类智能,即思想意识的起源,作出了达尔文式的解释。也就是说,思想意识是百万年生物通过自然选择进化而来。没有什么神秘和特别的。他把智能发展简要归结为几个阶段:权衡下一步做什么的能力,考量下一步想什么的能力,琢磨如何更有效地思考的能力。也就是说,人类的厉害主要不是大脑的思考能力,而是把万千大脑通过语言等交流工具,串起来的能力。而所有人类工具都有双向意义。比如,剪刀。一方面,这个工具凝聚智力;另一方面,使用它延展智力。工具越复杂,使用者的创造力空间越大,如此往复递进。思想和肉体一样,不需要上帝创造。"
 “有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Dennet把达尔文的进化论引入文化研究。他把“迷米”(meme)--文化因子和基因—生物遗传单位,相比拟。迷米概念是理查德-道金斯提出的。但Dennet做了更细致的讨论。大意是,文化发展也是‘选择’的结果,即‘迷米’—单个文化因子,如一节曲调,一个创意,一个格言,一项发明等等被拷贝传播、代代相传。这样,文化分析的着眼点就不再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群体,甚至一个个人,而是文化因子,迷米。高山滑雪是一个迷米;桥牌也是一个,还有星巴克什么的。山寨是迷米的一种拷贝。你不知道这类拷贝究竟助长其原型的传播呢,还是衰落灭绝。……再就是Black Swan《黑天鹅》,我很喜欢。”
“ ‘黑天鹅’有电影。”Pat接过话头。
“不是那个。同名书很多,是Nassim Taleb写的,说的是小概率事件怎么引发大后果。小概率事件很少发生,所以没人注意或预测到,也就无防范。从大萧条,苏联解体,英特网出现,到恐怖主义…。哪一件在我们--包括所谓专家--预料之中?可一旦发生,后果深远。”不知不觉中,我那教书癖发作,滔滔不绝起来。
“听上去不错。”
“那你喜欢什么书?”不知道俺大脑哪部分总算抢过礼貌和相互尊重程序。
“我们读书会刚读过Lean In。”Pat回答。
“我没读过。老婆、女儿都喜欢。看来非读不可了。”
“我总觉得对这本书,该听听男士怎么说。”
“你们读书会没男的?中国人的读书会也不许男的参加。还有台湾的。看来这是跨文化现象。怎么回事儿?”(读书会该不也是个迷米?男女coed的,便是修饰/变异了的拷贝。)
“倒也不是故意排除男士,不知道。”
“看来女士会来事,我是说会组织。”
“对了。不过,下次有适当的书,我们特邀你参加。”
“我一准认真读,发表意见。”
“您是干啥的?专业、工作什么的。”我提起个较随便的话题。
“儿科。儿科心理精神方面。哥伦比亚大学读的硕士,开过诊所。那时需要钱,供孩子读书。”
“现在呢?”
“退了。做志愿者,有儿童护理证书。下月去厄瓜多尔,三周。”
“在厄瓜多尔干嘛?”
“那里婴儿死亡率很高。教她们怎么给新生儿保暖什么的。山区冷。保暖一项,就能make a difference。”Pat解释说。
“我一直搞不明白,感冒不是冻出来的,是不?”
“Common cold的原因是病毒或病菌,寒冷使得人体抵抗力下降。”
“那你退休也不找个暖和的地方?”
“我丈夫说,死了埋在后院。看来,他不打算动窝。我也不特别喜欢一年到头一样天气的地方。”
“有人说四季分明比较好。刚才说的Taleb,写黑天鹅的那个,他最近又出了一本书叫Antifragile。其中说,四季变化使生物体增加抗变能力,更为坚实。他讲,多数系统都是一个道理,适度振动、打击、折腾,会使原本脆弱的系统坚固些。比如,跑步,在平坦的柏油路上跑容易受伤。倒是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颠巴,肌肉、筋骨不易劳损,因为着力和冲击点不停地变换。”
“真的?有意思。”Pat表示要找Taleb的书看看。
Taleb所说,我和野猫两年前走大峡谷时,就有体会。原本以为负重走十几个小时的沟沟坎坎,多少会有损伤。结果反倒是原来腰腿的老伤反而好了似的。

Pat讲话不紧不慢,吐字清楚,用词斟酌准确,显得教育程度高,兴趣广,且全无故作高深和附庸风雅的做作。她谈吐轻松诙谐,不知是生活态度使然呢,还是生活中原本就没什么可焦虑的。我后来发现,康州滑雪协会同行虽有各色人等,但似乎都属于新英格兰地区的普通白人中等阶层。“体面的working people”,在美国逐渐缩小的那个群体。

谈话稍有间歇,Pat就拿起本书读起来。我也拿出Ipad,打开浙江大学编写的《概率与统计学》。这类书,当然没法听,但看几行可以闭目琢磨半天。“问题一:一个口袋里有四个白球,两个红球,拿出一个白球,再拿出一个同样颜色的概率是多少,不同色的概率是多少?….。问题二:拿出一个白球,放回口袋里去,搅和一下,再掏出一个球,与第一次拿出的颜色相同的概率是多少,不同颜色的概率是多少….”。ok, ok,让我想一下。 这类纸上谈兵的数字游戏,花点功夫不难。难的是真实生活中的概率运算。记得一个印度统计学家说过:一切知识都是历史;一切科学都是数学;一切判断都是概率。滑雪一不留神冲进急诊室的概率是多少,怎么计算?我滑雪十个冬季,摔过无数次,急诊室也去过。那次是和个snowboarder相撞,自由飞行后扑地,下巴拱出个雪窝。血红雪白。晕晕乎乎驱车一个小时赶到医院,嘴唇缝了六、七针。差点变成兔子。

大雪山的黑道固然危险,初学者聚集的bunny hill也暗藏杀机。09年女演员Natasha Richardson在魁北克一雪山bunny hill摔倒,开始并没有觉得什么,几十分钟后头疼送医院,已经太迟,不幸死于(脑)外膜血肿(Epidural hematoma)。不过这类事故毕竟罕见,而且防护好可以避免。(Richardson没带头盔)以我自己的经验,滑雪与自行车、各种轮滑以及溜冰相比,事故率并不见得更高。耐人寻味的是,说滑雪危险的,多是不滑雪的;而滑雪的则常常忽悠亲朋好友参加这项运动,好像担忧纯属多余似的。这个怪现象也许出于滑雪运动的特点:滑得多,出事反而少—随着经验体力技术的提高。(当然,雪崩、缆车故障等除外。)

不过,中国民谚说,淹死会水的;打死会拳的。讲的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所以呢,中国家长乃至他们自己,多觉得冒那险,不值。(中国人做事多是为吃饭;美国人做事,多是吃饱了撑的)

美国人也有怕伤筋动骨的,但如果不滑雪或放弃滑雪,多半是考虑钱。很多美国人银子用场太多,省不下这笔开销。去年北京外甥女来美国旅游,感叹:美国人花很多钱健身、运动。我女儿霏,美国长大,典型的黄皮白心,修正说:美国人花很多钱period。

这么说来,我们只能算半拉儿美国人—省下钱来玩户外的。 亚特兰大转飞机,发现临出发预备的一个巨无霸三明治丢了。放在装雪靴包的外侧口袋,一准滑落在飞机座位上方的cabinet里。得。

不过没关系,既然是中国的50后,出门不进餐馆也饿不着。野猫老爷子老娘都是八路军胶东兵工厂出身,她多半继承了八路传统,出门备足干粮。这次也一样,牛肉、花生、各色小饼,方便面、还有大米。(根据新近研究,野猫行为跟八路军传统无关,跟大饥荒时她姥姥怀她妈有关。饥荒微调胎儿基因开关。属天生饿鬼型)大米后来还真派上用场,不过不是当口粮。

再度登机时,我俩被当差叫住,说我们的carry-on超量,要跟机托运。Pat笑道:“已经开始惹祸了?”我有点尴尬,可野猫小声说,你得把一个包背在身后。看那个美国佬背包像小山似的,也没管。(中国人民永远向最不遵守条例的看齐。)

野猫的邻座,据她后来说是一对活宝。没正经。因为他们胸前有Ski Force字样,知道也是驴友。老的那个唤作Jack,中年的叫Greg。野猫说,他们落座就问:“你一人来的?” 答:“与老公,在后排。” Greg一本正经道:“get rid of him, you don’t need him.” (蹬了他,你哪用得着他)。让野猫惊叹的是Jack居然已经七十有九。而且据称,买了五天lift tickets(滑雪票)。后来在Jackson Hole,我们几次和这一对相遇,那是后话。

晚上当地时间9点半(老家康州11点半),终于抵达Jackson Hole机场。还没下飞机,就看到康州朋友微信询问:到了没有?回复:安抵Sochi (2014冬季奥运在此举办,那时正轰轰烈烈的进行)。我把微信上的打趣告诉Pat,她也幽默一回说,跟你朋友说,see us on TV(电视上看我们吧)。

照片左边的年轻人和我们无关,大妈大爷才是我们的滑雪友,穿红衣服的老爷爷是我们的领导(Trip Leader),正在点名,下文还会详细介绍老人家。



Jackson机场不大,我们一行32人的行李很快都出来了。雪橇等超长行李最后出。我守着箱子,野猫去取雪橇。我们两付雪橇和雪仗放在一个包里—省运费啊。忽听野猫大叫,“oh, no! 我们的雪橇怎么没有。” 那声调是如此悲切, 我还以为Mao主席又去世了一回呢。过去一看,剩下两个黑色长包,野猫说都不是,我们的黑包外系一条白色的带子。搬运小生说,可以再回飞机找找,但希望不大。野猫沮丧至极,以致于我只好强作镇静了。趁她忙着填写丢失行李表的当口,我又凑上去仔细打量那两个剩下的包。灯光暗,眼神不济,我那架势准像是海关找毒品的狗,鼻子尖顶住包裹乱嗅。我觉得其中一个包像,心想兴许是白色带子被安检解下,没再系上。嘿,果不其然!

从机场到雪山驻地,有事先预定的大巴。上大巴,落座,点人头。美国佬组织这类活动,有板有眼。未久,一份花名册传递过来,签到。刚刚完毕,一个男声从前面传来,“刚才那份签名,是征募志愿者的。签名的,明早6点起来在驻地Condo周围铲雪。” 众人大笑。

大巴在Jackson Hole小镇超市停下,各按所需采购食品。我俩买了70多刀的面包蔬菜水果等。室友Pat和Joan,买了不少生肉,说是周三晚上办Party,并邀请我俩参加。感谢之余,我纳闷这俩真有闲心,不怕耽误滑雪吗?

写到此瞎猫兴趣转移,洗手不干了,威逼利诱都无济于事,朋友等着看续集呢,只好由我接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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