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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温哥华的春天里经常见到路边各种各样的溲疏,大多开白花。
有的小花纤秀如可爱的女人,花瓣薄薄的素素的,有一种女人体内才有的暖香,漫过我的眼。满树的花儿随着微风裙摆轻扬,雪白的花瓣落下来不少,铺在绿色的草地上,很是可爱。
还有的小花儿们簇簇拥拥地长着,不张扬,不耀眼,很朴素的模样,像是乡下人家的丫头,幽着,野着,没有城里人娇生惯养的毛病。随便一个角落,一袭和风,几场春雨,就能茁壮成长,在你不察觉的瞬间,开出明净的小花,素怀幽幽。
第一眼,觉得淡雅平凡,多瞧几眼后便渐渐着了迷。它们是那种耐看的花,如细水长流的爱情。若是恋上了那个人,便相看两不厌。它们率性生长着,不在乎没有人将它们入画入诗。因为它们深知,悬崖上展览的,舞台上演绎的,无不是轰轰烈烈波澜迭起的短暂的爱情。既然选择了平实的生活,就保持闲淡的本色,守在熟悉的风景身边,任风吹过耳畔,捎来黄鹂的婉转。
大多数溲疏花给我的感觉是:此刻阳光明媚春光正好,没有恼人的雨水,只有漫天遍野的暖,心暖,意暖,日子暖,花草香暖暖。
唯有大叶重瓣溲疏给了我不一样的视觉盛宴。它们可以长到三米多高,复瓣小花宛如迷你版的白莲花,数十朵花儿井然有序地凑在一起,似塑料柄刷子的前端,向上倾斜着,有种硬质的阳刚气,绝不能拿女人来形容它们。
它们的雅致细腻兼容几许桀骜孤高,让我想到了梁羽生笔下的白衣侠客。金庸喜欢长篇叙述屌丝逆袭的励志故事,郭靖,令狐冲,杨过等无不是身经百劫,破茧成蝶的。而梁羽生笔下的侠客爱穿白衣,大多甫登场便是人中龙凤,文武兼备潇洒风流。主人公大都有着显赫且复杂的身世与很深的学识修养。他将中国传统意义上的“儒生”成为武侠小说的主角,开创了武侠小说发展史上的新天地。从此,知识分子的亦哭亦笑亦张狂的性格,复杂深邃的思想和远大追求,在梁老细腻生动的文字间慢慢推展开来,波澜壮阔。
我最挚爱的《萍踪侠影》里的张丹枫,唱着“哪知卉木无情物,叹尽长江万古愁”,在烟波浩渺的太湖中央决然隐去。李逸的一生,付与一首《黍离》: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我眼前的这株名士侠花,不知最终归落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