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这里鬼鬼祟祟,到底干什么?”汗青悄悄地来到两人身后,语气严厉地说道。汗青敏锐地觉察到立群来晋城是有目的的,后来听到杏花说他是国民党人,而且还是一个头目,就觉得他此行一定是担负某种使命,所以人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听到身边柳氏睡着了,就想轻轻起床,突然发现一个人影落入庭院,凭着自己习武的经验判断,此人身手不在自己之下。“爹爹,我……”立群被汗青的突然出现吓得张口结舌,想不到身边那位夜行人却笑嘻嘻地说:“伯父,我是宝珠呀!”汗青更是大吃一惊:“宝珠,你深夜来访,为什么不……”宝珠一手捂住汗青的嘴巴:“嘘——!”听到一阵脚步声过去,宝珠才松开手说道:“伯父,我……”汗青拉住宝珠的手,并示意立群进屋再说。“宝珠,你跟立群为国民党效力,你爹知道吗?”汗青问道,“今晚你跟立群接头,身后还有追兵,到底是怎么回事?今晚你们必须跟伯父讲清楚。我不是一个老学究,只要你们说的有道理,我不但不会反对你们这样做,还会助你们一臂之力!”宝珠抬头看了看立群说:“金老师,还是你来说吧!”立群点点头后说道:“爹爹,宝珠的父亲魏大人跟王司令不但志同道合,而且私交甚好,不过王司令手下的副司令孔天下却与魏大人不和。面对张司令的虎视眈眈和扬言一日破城,孔天下不但不积极做好迎战准备,反而被张司令重金收买,准备在张司令兵临城下时,献城投敌。这件通敌之事被魏大人的亲信发现,在王司令准备证实这一突变之时,孔天下立刻把还没有戒备的王司令软禁起来,同时把魏大人一家关押起来。好在宝珠从小喜欢拳脚,有武学功底,所以逃了出来。因为宝珠在大学堂就已经接受了三民主义,对国民党举事大义持赞同态度,所以很快就联系到晋城国民党联络人,在金陵接到这个消息,上头就令我赶快跟宝珠接头,然后商量如何营救魏大人。”汗青听完就问道:“如今你们有何打算?”立群答道:“我们的人已经牵制了张司令进攻晋城的部署,这也是张司令部迟迟未能兵临城下的原因。我等唯恐孔天下狗急跳墙,杀害王司令和魏大人,所以想派人潜入司令部,刺杀孔天下。”汗青冷笑道:“即使你们把王司令魏大人解救出来,又怎么能避免张王之战?”立群笑道:“爹爹所言有理,魏大人也不反对三民主义,对国民党举事大义持欣赏态度。如今经历此次事变,如果国民党人能够营救成功,魏大人必将说服王司令,与北伐大军前后夹击张司令,完成北伐大业的顺利进行,这是我们初步的想法。至于魏大人会不会如我等预期站在国民党人一边,以及能否胜利说服王司令汇入到北伐大军的洪流中,都是变数,我们只能见机行事,不知爹爹有何指教?”汗青沉吟半天才抬头说道:“我知道怎么办,你们天一亮就上千峰坡去找文君,把她接到这里,我有事请她协助。宝珠,你应该见过文君对吧?”宝珠想了想,摇摇头说:“她是不是我悬瓮伯身边的孔姨娘?叫孔文君对吧,她跟孔天下好象是一个村的,我想起来了,见面应该认得!好吧,我跟金老师去接她,对了她怎么会在千峰坡,而不是在她娘家的孔家店?”汗青摇摇头说:“以后再告诉你,你们各自先歇息一下,卯时动身。立群你去休息,我带宝珠上玉婷房间休息一下!”
宝珠坐在床沿,上身慢慢靠在床头,语气担忧地说:“伯父,您说我爹爹会不会出事?”汗青摇摇头说:“张司令不来,他孔天下不敢冒然动手,因为他手下的兵马大都听王司令的,所以他无法指挥这些人为他效劳。他要把王司令的人都替换掉需要时日,但是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尽快把孔天下控制起来。”宝珠依然忧心忡忡地说:“伯父,找文君姨娘有什么用?”汗青叹了一口气,无不伤感地说:“文君现在日子过得很悲惨,正需要我的帮助,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只好让她助你们一臂之力,希望她能站在你们一边。”宝珠还是不解:“她一个柔弱女子,如何帮得上忙?”汗青答道:“以前孔天下一直想让悬瓮兄把文君送给他,但是悬瓮兄一直推脱未肯,所以这次丧事孔天下也没来吊唁。我想让文君以生活无法为继当作接口,委身于他,然后再寻找机会。”宝珠好奇起来:“伯父,然后再想什么办法?”汗青微笑道:“孔天下身患隐疾,只要他一旦信任文君,就好下手。”宝珠不依不饶地问:“什么隐疾呀,伯父?”汗青摇摇头,迟迟疑疑地说:“你一个姑娘家问这么多干什么?”宝珠娇嗔道:“伯父,您不说,侄女怎么知道方法是不是可靠行得通呢,而且还能速战速决。如果拖上很长时间,我爹爹和王司令就性命堪忧,是吧伯父?”汗青觉得宝珠言之有理,就正色道:“孔天下患有阳痿之症很久了,现在他每次与女人同房,都要服药才行。此事我也是从周大夫那里听到的,而且他的药都是周大夫配置好送进孔天下的私邸。孔天下一直没有成家,身边都是一些青楼女子,或者买来的贫家妇女,不过他一直对文君很钟情,当然文君并不喜欢这个孔天下。悬瓮休掉文君没有让孔天下知道,文君也没有去找他,目前是这种状态。这种春药的配置我也略知一二,如果添加一二味成分,就可以让人亢进而导致休克。只要文君稍微配合,就能让孔天下爬不起来,到时把文君及时转移到安全之处就行。”宝珠听完,害羞地低下头说:“伯父,如何让孔天下尝试成分改动过的春药呢?”汗青答道:“这就需要文君的协助,在春药里加一些成分。”宝珠似信非信地说:“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个毫无经验没有信仰的柔弱女子身上,怎么可行呢伯父?”汗青深深地叹息道:“如今能够接近孔天下的人,除了他的亲信,只有他信得过的女人,平时身边都有保镖人员,无法动手。所以来硬的也行不通。不过通知你们的上级,紧紧咬住张司令部,让孔天下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同时我们见机行事。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先把文君找来!”
天未亮,立群和女扮男装的宝珠好不容易以平时双倍的价钱雇到一辆马车,匆匆赶往千峰坡找到了文君。文君的姨妈住的正房外没有围墙,只是用一些木条篾片简易地围了一个庭院。在庭院有一间厢房,一座茅草盖的屋子,看上去象是厨房。正房旁边,好像正在搭建一间耳房,但是看上去搁置很久似的。一个年近半百的妇女迎接宝珠和立群的来访,等知道是找文君,才从厢房喊出正在纺纱的外甥女。文君看着两位不速之客,不知道是不是李老爷派来的还是认错了人,就对身旁的妇女说:“姨妈,您去准备一些茶水,我领他们上北屋坐一下!”文君见来客坐好,就探身问道:“你们二位贵客,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们以前认识吗?”宝珠笑道:“孔姨娘,您不认识我了?我是宝珠,是玉婷的同学,我爹爹是王司令手下的魏城防总管,想起来了吗?我们这次来,是应李汗青李老爷所托,接您上岳家。”文君听后才恍然大悟,笑逐颜开地说:“李老爷他本人为什么不来?他说他要来看我,他现在人在哪里?”立群插话道:“孔姨娘,我是你说的李老爷的女婿。我岳父现在正忙着安排米行销售事务,无法分身,所以委派我们前来接您上岳家。”文君接着问:“上岳家?李老爷从来没有提及让我上岳家,只是说过来看望妾身。李老爷让妾身上岳家有何事?”立群答道:“李老爷说有急事商讨,如果孔姨娘愿意,我们可以立刻动身!”话音未落,就听到一伙人进了庭院,高声喊道:“有人吗?快出来,出来!”文君惊慌地说:“你们快从后院离开,这是一伙来逼债的强人,我表哥为了免遭他们的毒手,已经逃到外乡去了。我不想让他们伤及无辜,你们快走吧!”说话期间,就有人来到正房大门,嘭嘭嘭地敲着门板嚷道:“人呢,都死光了?”文君见两人不走,急忙地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小袋子,掀开门帘来到门口说:“蛮头,你哭丧啊!敲什么敲,你没有看到我姨妈身体不舒适,正躺着休息。出去出去,到庭院说话!”那个敲门人见文君手上捏着钱袋,就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说:“嗬,小寡妇还这么狠啊!再不还钱,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看你这张屄嘴还敢不敢这么犟,快快快,把钱拿来!”文君冷笑道:“先把欠条拿来,别想蒙我。你们利滚利白吃了我家多少血汗钱,你们一个个会不得好死!”文君撑着腰身,大骂道。蛮头一挥手,几个喽罗就一哄而上要动手抽文君的嘴巴子,立群大声喝道:“住手!”说完立群跟宝珠迈步来到文君身边,立群接着说道:“你们几个老爷们个个上战场都能骑马挥刀杀敌,为什么在这里把一身力气用在殴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身上?如今到处战事纷纷,正是需要你们出力的时候,为什么不趁年轻有力,为北伐军打倒地方乱军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几个喽罗见立群气度非凡,吓得退到蛮头身边,低声说道:“蛮头啊,这个人好像很有来头,怎么办?”蛮头脸上堆笑,双手抱拳,走向立群想要施礼,宝珠立刻看出,蛮头要试一试立群的身手,就尾随在立群身边,笑吟吟地说:“师傅,让徒儿来处理这件小事吧!”说完挡在立群身前,对前来的蛮头说:“你有事就说有屁就放,不要虚情假意,我师傅忙着呢,没有功夫跟你扯淡!”蛮头见宝珠一个小嫩后生,满不在乎地一扒拉,想把宝珠推开,想不到宝珠身体如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就紧接着一个左勾拳朝宝珠的后脑勺“呼”地一声扫来。宝珠一低头,一个扫堂腿,蛮头躲得很勉强,宝珠一个凌空鸳鸯腿狠狠地踢在蛮头的后心,蛮头立刻感到五脏俱毁,一口鲜血喷射而出。宝珠闪身一个鹰爪手抓住蛮头的咽喉,一只手顶住蛮头的死穴,才对立群说:“师傅,让徒儿宰了这只癞皮狗吧?”立群慢慢来到几个喽罗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一个壮汉的肩膀,蛮头眼见壮汉双脚一下子陷入地面土里半尺,而壮汉全然不知,心中惊恐万状,知道今日碰到高手,性命捏在对方手上,高声哭喊:“英雄饶命啊!”
宝珠没想到立群功夫这么高,就松开双手,来到立群身边。蛮头扑通跪在立群身前,不停地磕头求饶。立群把蛮头扶起来,好言安慰道:“蛮头,你只要听我良言相劝,今天就对你既往不咎!”蛮头受宠若惊地说:“恩人请讲!”立群来到惊魂未定的文君身边,注视着蛮头说:“她家还欠你多少银两?”蛮头连忙摆手,惊慌地说道:“恩人息怒,都是小人使奸耍滑、巧取豪夺,其实……其实……她家欠债早已还清!”立群笑道:“蛮头,你欠条面上还剩多少?”文君未等蛮头开口插话道:“还剩四十九块大洋。喏,这就是蛮头逼债的欠条。”立群接过条子,仔细地看过后才对宝珠说:“徒儿,把四十九块大洋替你姨娘还给蛮头大哥!”蛮头一听,吓得赶紧说道:“恩人,小的不敢要,还是留给文君的姨妈吧!”立群接过宝珠手上的大洋,亲手交给蛮头说:“事情还是公事公办得好,这样欠条就可以结清了是吗,蛮头?”蛮头被立群的大度和功夫震惊得五股投地,躬身施礼道:“恩人大仁大义,让蛮头心服口服。如用得到小人处,恩人尽管吩咐!”立群点点头,双手抱拳对蛮头和他的同伙说:“各位好汉屋里说话!”说完立群对宝珠和文君说:“置办些酒菜,我想招待他们吃一席酒!”文君哼了一声,架不住立群一番真诚,就跟宝珠忙碌起来。“蛮头,自古都讲不打不相识。今天我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来,我替我的爱徒为刚才的失礼向蛮头贤弟赔罪,自罚三杯!”说完立群痛痛快快地喝完三杯,就见蛮头端碗离席来到立群身边,一口喝完一大碗酒,手下人接过空碗,蛮头单膝跪地说道:“恩人,小的没有啥报答哥哥,虽然与哥哥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与哥哥同年同月同日死。哥哥不弃,小弟愿与哥哥结成生死兄弟!”立群把蛮头扶起后,送回座位,抬头对文君说:“姨娘,请您安排一下结拜仪式!”文君拉着宝珠,在姨妈的帮助下,很快布置起结拜用的香案、关帝君、香火蜡烛,还有一只大公鸡,两个白瓷碗各盛了大半碗水,静静地放在案台上。文君接过宝珠手上递过来的锋利无比的匕首,狠狠地交到蛮头手上,怒气未消地说:“给!”蛮头嗫嚅道:“姨……姨娘,您把鸡血割出来吧!”文君见蛮头对自己的态度变得恭敬起来,与往常截然不同,脸上的怒气就慢慢减少起来,犹豫了一下,接过匕首,吃力地抓起地上双脚紧缚的一只大公鸡。宝珠见状,就想过去帮一下,立群示意稍安毋躁。文君调整了一下呼吸,一咬牙割开了公鸡的脖子,用力提起鸡身,让鸡血分别滴了一些在每只碗中,然后把半死不活的公鸡扔在地上,仰头大笑:“杀鸡焉用宰牛刀,哈哈哈!”笑完文君弯身拾取匕首,擦拭干净交还给蛮头。蛮头接过匕首,供在案台上,亲手点着三根香,颔首躬身对关帝君揖拜数次,把香依次插入香炉,双膝跪地、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大仁大义的关帝君在上,莽汉鲁蛮头今日三生有幸,与恩公哥哥贵姓金名讳立群金兰结拜,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敬请关帝君明鉴莽汉,如有异心,愿服关帝君大刀诛伏而死无葬身之地!”说完蛮头把三根香递给立群。立群接过香,从口袋里取出火镰纸捻,然后虔诚地点着供香,面对关帝君一边作揖一边向前小心翼翼地把香插入右边的香炉中,依照蛮头的仪式,双膝跪地双手抱拳,语气庄严地说:“关帝君明鉴,今日与英雄贤弟高姓鲁名讳蛮头义结金兰,同赴安危、共享福祸。如有口是心非,愿天打五雷轰、身首异处,不得好死!”蛮头见立群发完誓起身站好,来到供案前,取过匕首,割腕滴血在立群的碗里。然后庄重地把刀刃带血的匕首交到立群手中。立群稳稳当当地伸出手腕,果断地在手腕上割出一个平齐的口子,立刻朝下,让血滴进蛮头的碗中。这时文君把一块未浆染的白布简单地包扎在蛮头的手腕上,才把碗端给他。蛮头抬起头,眼中对文君充满感激地微笑着,文君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回复着。文君转身来到立群身边,替对方包扎完伤口,端起歃血为盟的血碗递给立群,才轻声说道:“天地神明在上,关帝君明鉴,天人合一!”文君说完,两人同时将碗中含有对方鲜血的血水一饮而尽。喝完双方同时把空碗供放在香案上,异口同声地说:“哥哥!贤弟!”说完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就听见庭院里,宝珠和蛮头几位兄弟点着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震耳欲聋,引来四周邻里、大人小孩都来围观看热闹。“他大嫂,今天您家是过什么节日啊?”一位老叟问身边文君的姨妈道。“嗨,这都是文君张罗的新鲜事,说什么蛮头跟几个城里来的贵人搞什么桃园结义,真是把我这个老婆子搞糊涂了。这个蛮头恨不得要把我家拆了,这下子又跟我家成了兄弟,真是天下乱哄哄,怪事一箩筐啊!年轻人做事,我们这么一大把年纪的人哪里跟得上,来来来,这是他们准备的果品和茶水,坐下来慢慢享用,不要客气!”平日里静悄悄的庭院,一下子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哥哥,小弟以前是在孔副司令手下作事,不过此人心事重,不愿打赏自己人,所以留不住人,身边没有什么亲信。还有就是,这个人好女色,所以遭人嫉恨。如今晋城就要打起来,张司令的兵很能打,他们很多都是从关外带来的,所以打起仗来不怕死,晋城的油子兵根本不是对手。”蛮头如实地把自己以前行伍的经历告诉立群。“贤弟,如今他身边的亲信,你还认识几个?”立群问道。“哥哥,我得上晋城去看看才知道。我离开王司令的兵营快三年了,很多熟人都已离开,等打探一下才知道究竟。”立群笑道:“贤弟,那么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动身回晋城,你看如何?”蛮头一抱拳:“一切听哥哥安排!”立群就跟蛮头说好动身的时辰,才拱手道别。“金老师,您真的不简单耶,竟然一下子化敌为友、桃园结义,真是既能阳春白雪,又能下里巴人,老师真是羽中凤、人中仙,实在让学生佩服之至!老师,您第一眼就看出蛮头是行伍出身?”宝珠目睹立群与蛮头的互动,赞不绝口起来。“宝珠,我们不要大意,时刻都要谨慎和心含卑微,才能慢慢接近大义的真面目。你去叫文君来一下,我在厢房等她!”立群意味深长地说。“金老师,您找我?”文君来到立群身边,轻声曼语地说道。“姨娘客气,叫我立群就可以了!”立群起身恭恭敬敬地拉过椅子,等文君坐下。“好吧!立群,你们师徒二人来千峰坡是不是让我去帮你们?”文君语气郑重地问。“姨娘冰雪聪明,正是这样。我岳父让我带来一千块大洋,说这是您离开岳家时就应该得到的,请您过目收下!”说完立群把一个手提箱打开,放在文君身边的小茶几上。文君看了看,点点头说:“李老爷果然一诺千金,既然我这弱女子还能有用,那我就随你们再上一趟岳家。”
“大姐!”文君紧紧握住柳氏的一双欢迎的玉手,含悲带屈地说道,“大姐一向可好?”柳氏点点头,眼中含着泪花说:“托妹妹的福,目前还好。来坐下说话!”见杏花端过茶水,柳氏一边擦拭泪水一边微笑道:“文君妹妹,这是汗青的大女儿杏花,旁边这位金老师呢,是杏花的如意郎君。身后那位俊俏的后生,其实是一个女儿身,是晋城城防总管的千金宝珠,你们在这里还是重新给文君姨娘见礼,然后我好带她给悬瓮上香烧纸。”等大家拜见过文君,柳氏见汗青还在庭院跟来客交谈,就犹豫了一下,还是牵着文君来到悬瓮灵位前,见文君双膝跪在草蒲团上,自己也陪跪在一侧,给文君递香递纸。文君见悬瓮的遗像,多少往事,一点点一滴滴涌入心头,那些悬瓮宠爱自己的画面,不断地在脑海里闪现,就忘记了当初他吸食鸦片以后把自己无情休掉的往事,情不自禁地哭喊道:“悬瓮,你走得太早了!你不该吸食鸦片啊悬瓮——!悬瓮啊,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不听大家的劝啊悬瓮!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愿你在天之灵,庇荫岳家人丁兴旺、保佑米行生意兴隆,呵护岳家人人无灾无难、健康长寿,悬瓮啊,你走得好可怜哦……”柳氏在一边陪着落泪,同时帮文君擦拭泪水。“妹妹,起来吧!不要再哭了,快起来!”柳氏一边说着,一边搀扶着文君,并安排在内室休息喝茶。“小人见过柳夫人!”蛮头跟在汗青身边,见柳氏站在堂前,赶紧躬身施礼。柳氏早就从宝珠那里知道这位壮汉的来历,亲切地说道:“鲁英雄客气,请坐!在岳家就像到了自己家,不要拘礼。这里都是自己人,没有外人。如今大家聚在一起真是天大的缘分。鲁英雄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蛮头抱拳道:“谢过夫人!”吃过晚饭,女眷在一起,嬉笑欢闹,汗青来到玉婷的闺房,和蛮头、立群和宝珠交头接耳,商议拯救魏大人的计划。等商议停当,汗青对立群说:“你去把文君叫来,我有话对她说。”
“文君!”见一位亭亭身姿的女子倚在门框,汗青赶紧移步到她身边,热情地喊道,“本来想等……”文君举手捂住汗青的嘴说:“李老爷,不要说了,妾身知道悬瓮七七未完是吧?我这次来,您是不是要送妾身上龙潭虎穴?”听到文君有点沙哑的嗓音,汗青低下头不知如何回答文君的问题,只是默默地点点头说:“文君,委屈你了!我李汗青一定会……一定会……”汗青感觉自己浑身无力,竟然没有勇气说完一句整话。“李……老……爷,到底是什么事让您这样为难?非妾身无人能做的?”文君委身坐在门槛上,声音带着哭腔地问。汗青拉着文君,让坐在一把软椅上,自己也陪坐在一旁,端起早已倒好的茶水递给文君,谁知文君紧紧抱着汗青的手不放,接着把自己的脸侧放在茶盅上,好像在感受茶水的温暖,又像在体会汗青手背的力量。汗青实在说不出口,把茶杯放在茶几上,来到文君跟前,双膝点地,伏在文君腿上说道:“文君——!请你饶恕我的无能和无奈!”文君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李老爷会跪在自己跟前求自己办一件事,惊骇得连忙也跪在汗青身边,抚摸着汗青的脸颊,喃喃而语:“汗青,你怎么了?你这样是要折杀文君了。有什么事要让你这样屈身于我这个下人跟前,快起来吧好吗汗青?”说完文君虚弱地倒进汗青的怀里,吓得汗青连忙抱起文君,安顿在玉婷的雕花桂花木床上。汗青正想给文君做一下按摩捏拿,文君突然睁开双眼,含情脉脉地说:“汗青,我没事的,让我坐起来吧!”汗青见文君一切正常,心里顿时轻松起来,自嘲道:“都怪我,让你虚惊一场!”文君摇摇头说:“汗青,不是的。我离开岳家到姨妈家,就变成一个村姑,什么事都敢干。要不是立群宝珠来,我就跟一个骂大街的泼妇没有什么区别,否则在千峰坡就没法生存。说吧,汗青,不管是杀人还是放火,我孔文君都敢做,只要是为你李老爷做事,文君都敢豁出去!”汗青坐在文君身旁,见她倚靠在床头,就狠狠心说:“文君,这次是要你去孔天下府邸,委身于他,你肯吗?我知道他一直都喜欢你,想把你安排在他的身边,我也知道你一直很反感他,他的阴沉让你很害怕,尤其是他的乱性,让你避之三舍。”文君一听,仿佛大厦将倾,头脑立刻晕头转向起来,汗青再说什么一点都听不清,只觉得他的口一闭一合,呼吸急促,恨不得张大口,把空气中的所有气体都吸进肺腑之中。“文君,你怎么了?”汗青见文君两眼发呆,脸色苍白,嘴唇变色,惊骇万分,情不自禁地呼唤道,“你没事吧,文君!都是我不好,让你这样为难、这样难受啊——!”汗青的自责和哭喊,让文君突然清醒过来,愣瞌瞌地注视着汗青半天才说道:“我去,但是汗青今夜我想跟你同床共枕,不然我现在就回千峰坡?”汗青为难地说:“悬瓮七七未过,我不敢这样做!”文君哼了一声说道:“我如今已不是他的姬妾,我只是喜欢你汗青,喜欢把自己的身子给了你,才觉得此生没有虚度,你还有什么担心的?”汗青无奈地说:“你大姐不会同意,她……她跟我生育了玉婷,你知道吗?”文君内心虽然吃惊,但是从汗青嘴里说出来,才知道当初大姐说的话都是真的,难怪后来悬瓮再也没有上过大姐的床。文君摇摇头说:“你跟大姐也不是正式夫妻,她不应该生气。汗青,我只是觉得跟他那个王八蛋很不甘心,没有汗青你的心身抚慰,我下不了这个决心。上来吧,不要担心这担心那,一个女人要把身子给你,还犹豫什么?难道文君是一个丑八怪还是一个会吃人的精怪?”汗青见文君心如磐石一般地坚定,不知道如何是好,还是下意识地把房门关好,插上门闩,静静地听了一下楼下,仿佛静悄悄得连心跳声都让人感觉得很刺耳。
文君把自己裸露的上身紧紧地贴在汗青结实的胸脯上,对着他的耳根说:“汗青,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文君,只是碍于悬瓮而不敢示爱于我是吗?”汗青点点头说:“是的,文君!你是我见过最有文采又最有女人味的女子,你知道吗?文君,你想让我怎么在床上侍候你一个良宵?”文君笑嘻嘻地说:“悬瓮他经常泡在青楼,跟那些娼妓学会许多闺房之术,都一一践行在我身上,其实那些都是被淫乐泡虚了的身子才需要的伎俩,透着颓废和堕落,文君心中的汗青不是这种精通淫技之徒,而是凭着真才实学征服你身下的一身雪肌满腔激情的君子是吗?我听悬瓮说,你有五尺昆仑、一丈长矛,四海游龙,八方威风是吗?”说完文君玉手纤纤地伸入汗青薄薄的睡裤里面,羞霞漫漫地说:“汗青,你真是人间真汉子,世上玉麒麟。早探知哥哥这么纵横今古、通达天地,妹妹早该委身哥哥玉山之下、龙泉之中,任凭哥哥驾驭,惯看云雨聚散。哥哥,亲亲妹妹好么?”汗青见文君娇软无骨,眉眼狐媚,顿时心旌飘摇、魂散魄失,只觉得文君的香舌象一条索命鞭,轻轻地抽打在身上每一处痒痒肉,让人舒坦让人飘飘欲飞。“哥哥,要你吃奶子,轻轻地咬、慢慢地扯,缓缓地转,辣辣地啄,哦,我的好汗青,不要撒手,紧紧地抓、松松地揉、静静地按、狠狠地捏,哦,我的亲哥哥哟!”文君在汗青的怀里,娇柔着、呻吟着、呼唤着、喘息着、倾述着、抱怨着、快乐着,像一只百灵鸟,一直绕着汗青的心间盘旋。“文君,我要进去好吗?”汗青无法忍受文君娇媚似水的缠绵和呻吟,尤其一身熏香,刺激着汗青的欲望和激情。“哦,好哥哥!再揉捏妹妹的奶子,提捻一下妹妹的奶嘴嘴。啊,我的亲亲,别着急,妹妹今宵就是你的人。”文君像一条薛荔藤条盘旋着、伸展着、婉转着、渗入着、湿润着、呢喃着、梦呓着,让汗青享受到前所未有的柔情、接触到无法想象的抚摸和婆娑、闻听到传说里都不曾提及的绵声软语,就觉得浑身如同蛇要脱皮蝉要脱壳一样,不断地膨胀,仿仿佛佛双手一下子变成鲲鹏那样绵延千里的长翅膀,在琼波蓝海翱翔,突然看见碧波里有文君如泣如诉的呼喊声,就勇猛地扎入刺骨伤筋的冷水中,顿时化着一条遨游北海的长龙,就听到耳畔一声甜声软语:“哦,好哥哥,好悠远的传说终于化着云雨来到妹妹的人间。啊,情哥哥,纵马扬鞭来吧,妹妹的草原纵横千里,笼盖宇宙,横亘古今,贯穿乾坤,通达仙俗,流经生死,直送哥哥抵达五岳之巅。啊——!心肝儿,你想把妹妹软软地杀死么?柔柔地撕碎么?狠狠地捅出一个天一样大的念想么?亲哥哥呀,撒手缰绳,让野马狂奔吧,我的好哥哥呀——!”汗青在文君充满激情的文思涌泉中,体会到奔涌而来的热浪,一阵一阵一阵还有一阵……“啊呀文君,哥哥的肉团团,你怎么这么杀人不见血,摄魂夺魄不动手哦!哥哥要癫狂了我的好文君咧!”当汗青正好张开龙头那喷涌而来的兴云布雨,就感受到文君一双玲珑手,十根珠玑指,在云霞之间、风雨之中,变换着奇花异葩,一脸甜甜的笑意,一身暖暖的情怀,让汗青恨不得化着一只青鸟,整日陪伴在文君衣袂飘飘的舞姿旁、情义浓浓的眉目唇齿间,不去不离、不分不散。“哥哥,你走吧,妹妹知道应该怎么做!不要再想文君妹妹了好么,我的情哥哥、宝宝人儿,今生今世缔结的心肝儿呀!”文君等汗青从如梦如幻的仙境里回落到人间,坠落在女儿玉婷的闺房里,迷失在文君一团温香一身软玉旁缔造的伊甸园中,终于无法避免地被推出那扇雕龙画凤被生漆涂得油光锃亮的枣树木门时,才知道门内人伤心门外人叹息的一夜才刚刚开始。“汗青,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说好了吗?”柳氏见汗青上楼,又见文君上楼,又见汗青站在女儿玉婷房门前发呆,知道发生了很多事情,男人之间的、男女之间的,自己知道的,自己不知道的,只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语气温和地喊了一声,“大家都歇息了,你还想睡吧?”在床上,柳氏不解地问:“汗青,你为什么要插手他们军阀和国民党之间的事情。这些事情,都是他们年轻人的事,我们只要看好水田,卖出粮食,嫁女娶亲就行了,犯不着身体力行,跟自己过不去是吗?”汗青笑了笑,庆幸柳氏没有责怪自己跟文君的一夜风流,故作正经地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嘛!”第二天一大早,蛮头收拾利索,陪着文君坐上了一辆马车,朝蛮头熟悉的那座孔府私邸绝尘而去。
本章简介:
当汗青发现鬼鬼祟祟的两个是立群和宝珠的时候,他们不得不说出此行的目的,原来宝珠的父亲魏大人跟王司令私交甚好。王司令手下的副司令孔天下却与魏大人不和,被扬言一日破城的张司令重金收买。通敌之事被魏大人的亲信发现后,孔天下立刻把还没有戒备的王司令软禁起来,同时把魏大人一家关押起来。宝珠逃出来找立群商量,想借助国民党的势力来营救自己的父亲。汗青闻言后,叫他们第二天去把住在千峰坡的孔文君找来。在找到孔文君后,立群又有缘结拜了一个前来要债的鲁蛮头。在会合汗青后,孔文君在要求得到满足后愿意去孔府私邸解救宝珠的父亲魏大人跟王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