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斯岁月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透进来的地方
秋天了，树上有了几片红叶，白昼悄悄地缩短了一个小时。如果不是晚饭后行走，大概还觉察不出来。世上许多事情也是这样的，潜移默化着，有一天让你大吃一惊。
秋天的阳光有着蜂蜜的颜色，温暖而明亮，阳光下的一切却都教人意兴阑珊，有好几天，不想写了。被查理·柯克的死震惊，去年那颗子弹呼啸飞过，没击中，现在补上了一枪。去年人们多数在谈论偏差一毫厘的老天保佑，现在幸运用完了，只有面对事情的本质 。
这件事，这几天，只觉得压抑，为美国悲伤 。
一颗仇恨的子弹， 宣示地射向法西斯。正义感似曾相识，仿佛红卫兵小将打倒牛鬼蛇神之情景再现。当年是人民日报社论《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激发了年轻人的斗志，而今天，“法西斯”一词又是怎么走进美国当下政治的语境的？
TJ家已经有浓郁的秋意，橘色成为主调。南瓜从田里摘了运来，新收的苹果和橙子，新榨的苹果酒里加了肉桂、八角、和丁香。见有当季的烤南瓜籽，还有。。买了一只色彩斑斓的小南瓜，托在手里打量它一身披挂三种颜色，墨绿、乳黄、金橘，像一只亚马逊河边的树蛙。
傍晚看见枪手的生活照，禁不住对着照片骂了一声，小兔崽子！
他父亲的做法，是成语的大义灭亲吧。听人议论他这样做实际上保护了儿子。他是老警察，知道躲不过去，假如拘捕没准会被当场击毙。还好，迄今没听见人议论他被某某洗脑了，有时候真怕了见着简中圈内怀着简中之心的议论。文学城里有一篇博文讲到CNN女记者采访犹他州司法部长，问什么是公正？（What is justice?）司法部长回答，公正是让当事人为自己所做的事承担责任（Justice is when someone is accountable for what he did）。相信这也是枪手父亲的想法。
之前并不知道查理·柯克何许人也，现在也不知道泰勒·罗宾逊究竟是怎么回事情。是什么造成他爬上屋顶去扣动扳机，且搁置媒体自媒体的纷纭，等听法庭陈述。从照片看他是一个礼貌得体的邻家大男孩，成长在中产家庭，有着规规矩矩的人生。一个特点是他玩枪，从小就玩枪，全家都会用枪。
二十年前在德州，曾经陪一位法国教授逛户外用品店Bass Pro Shops。给教授强烈印象的是店里那些练习瞄准的顾客，被形容成“美国人对扳机的热情”。据讲电影《拯救大兵雷恩》里有一句台词：“我听到子弹呼啸而过，相信我，子弹的声音里有一种迷人的东西。”不确定电影里是否真有这么一句，假如有，会是那个狙击手说的。
被泰勒射杀的，不是战场上的敌军，不是秋天山里的动物，是另一个年轻人。他的父母教会他射击，有没有教导他用枪的原则？一年前行刺川普的枪手也是一个安静的好学生男孩，只有20岁，用了他父亲的枪。想那两家人，都是岁月安稳的普通人家，孩子长大，突然就变了。秋天的阳光洒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街头，温暖的让人迷惘。我们这里的一个白人男孩子，两年前高中毕业时突然向家里宣布，和在高科技业追逐资本的家庭切断联系，去加州投入政治。他母亲完全懵掉了，不明白孩子为什么会这样。男孩走的时候没有透露具体去哪里做什么，要求家里不要设法找他。他母亲以为儿子就此失去了，几乎崩溃。一年多以后男孩突然回来家里，只字不提加州，只说想去上学。他也是一个好学生，现在读double-E。这几天我想到他，为他感庆幸，虽然他在加州的经历仍是一个谜。
柯克的家庭照令人心碎。照片里的两个幼儿，一个三岁另一个才一岁。他们不需要降半旗和自由勋章，他们要的是一个万圣节领他们讨糖的父亲。
柯克太太对年幼的女儿说，爸爸和耶稣一起出差了。这在笃信基督的家庭是很自然的解释，在一个将信靠上帝印在纸钞上的国家广泛被接受。但对简中的无神论者，却成了试图与耶稣相提并论。非要较真的话，两个人倒的确有可比性：耶稣单纯因他的言论而获死罪，柯克也只因言论就被射杀。都是使用暴力让言论者闭嘴，两千年，太阳底下无新事。
柯克太太的原话是：He's on a work trip with Jesus, so he can afford your blueberry budget.。读来令人心碎。
前两天罗马教宗Leo做了一个时长40+分钟的讲道，题为《查理·柯克：为什么？》。教宗将柯克和数个圣经人物做了联结。摩西直面法老，但以理站立在巴比伦，以斯帖面对波斯王，保罗在雅典宣教。他们都是普通人，elevated in extraordinary moments。“都不完美，没有一个没有缺陷。”
教宗要人们聚焦在Why，Why this happening in my nation?
他说，We are living in an age many young people are searching for the direction where foundations of faith, family and freedom are being shaken. That is question of Why matters so much, they cause us to stop and reflect.
教宗一语点破我的迷惘。这般清晰的概括，不知道别人，我被折服。
教宗说那些男女之所以勇敢地进入公共竞技场，是要唤醒沉默地坐在长木椅上的人们。他问，Will you rise up in your own circle of influence, will you speak when it is easier to stay silent? Will you stand when it is easier to bow?
听问，心里一动。
教宗说了很多关乎信仰的话，我就留给自己了，这里单将他的发问张贴出来。
秋阳温煦，能活着是多么好啊。
===疑问的分隔线 ====================
写下此时此刻想到的：柯克的追思仪式将在本周日举行。想到五年前为乔治·佛洛依德下跪的拜登、佩洛西一众人，这次他们也会参加吗？会再次跪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