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雨文周的世界 只有你最懂

我的窗口是一片葱郁的林 林中有星 有日 有云 有海 我在这里描叙我情感的变换 自在 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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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的约定

(2004-12-17 13:04:14) 下一个
“原来这个城市妖媚起来是如此教人举步维艰的呀!” 他站在曼哈顿五大道洛克菲洛广场中心盛大的圣诞花丛前,佯装迈不开步的样子朝着她调皮地笑,他身后那棵巨大的圣诞树,银妆素裹,在冬日的残阳下摇曳着,长长的投影落在他单薄的身体上,她透过SONY数码相机的镜头看他,他的身影暗暗的,唯有他肆无忌惮的笑发着眩人眼目的光。 他永远都是那样,白羊座忽冷忽热捉摸不定的个性,从上海飞来这个城市还不满四十八小时,已经对这个城市百般推崇了起来,可她依然记得两天前,从肯尼迪机场接他出关的时候,车子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他看着车窗外满目苍痍,神情抑郁地念叨:这就是纽约吗? 她想他是留不住他的,就像留不住曾经倾心过的所有的季节一样。 可是那一刻,他的笑来得那么快,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了。 她寻着他的目光,找寻他眼底抑制不住的欣喜,恍然发觉,这个城市原来真是如此之美,美得摄人心魄,美得令人止不住地流泪的。 她永远都是这样,脆弱而伤感,如水一般的处女座。来这个城市那么久了,她始终没有真正地仔细地看清过它,她总觉得那繁华那霓虹和她没关系的,她只需握紧那千百盏灯影中的一盏就够的了! “一盏怎么够呢?傻瓜!我要我们的房间灯火通明。” 他永远那么贪心,仿佛整个世界是为他预备,取舍由他。 她不喜欢他那样,一个人的时候她通常把自己扔在黑暗里,隔着帷幔看窗外射进来的光,看那些光无拘无束地停留在房间的地毯上,霸占着茶几上的咖啡和她吸剩的半支烟。 但是他不,他喜欢开启房间所有的灯,他喜欢剔透的感觉,他说那样子他可以看清她多一点,他酩着红酒就着蓝调的氤氲看她,用职业的眼光截取他以为好的藏进他的相机里。 她是习惯了他的贪心的了,虽然偶尔她也蹙眉,但是他拗不过他,时常她总是困惑:为什么他总也长不大?她是试图他能跟上她的脚步的,但是她在前路走了那么久,以为他至少会牵着她的背带紧紧地随着,但是每次回头,她却总要在人群中捕捉他的身影,然后在百般焦急中等待他调皮的笑不知从何处又忽然出现。 他像个孩子!她叹息着,同时又惶恐着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 “我爱纽约,我会留在曼哈顿闯荡我的事业的,我会成功,你信不信?” 他信誓旦旦,她微笑作答,这样的许诺她已经听了不止一次了,每次听到,她都希望那是最后一次。她不是贪婪的女人,她只是希冀着一份稳定的感情,一个稳定的家庭,但是似乎命运对她存有芥蒂,她始终得不着。 朋友说她的愿望已经是非常奢侈了,她不可以要求上帝把所有的好处都留给她一个人的! 在朋友们的眼里,她永远是幸运的,她是一只自由鸟,繁华城市上空的自由鸟,但是他们不知道,很多时候她情愿自己遗落乡村,在一座简陋的木屋里歇脚,从此收起累卷的翅膀,从此不再飞翔。 他的摄影背包里已经收集了整整两大本他以为的这个城市的精华,他把他的的摄影集命名为《眼眸中的精髓》,他雄心勃勃地联系他的经纪人,大声地在电话里讨价还价。 他总是那么现实,现实得让人一眼可以看出藏在他眼底里的精道,她想如果他不是选择摄影作为职业,他一定会是个奸猾的市侩商人,那时候她还会像现在一样爱他吗? “艺术家也是要吃饭的!我不会像你那么笨,稿费那么少还那么执着,难道他们不知道写文字也是一种脑力付出?” 时常他这样说的时候,会固执地将她纤巧的身子从电脑前挪开,揽在他怀里,他将那一大摞的照片散乱在KING SIZE的床上,散乱在她的肌肤上,然后抱着她,喋喋不休地对她说着她不怎么懂得的摄影术语,他看到他眼中奕奕闪亮的光芒写满了成就,而她看到的只有他。 “纽约不过如此,过了圣诞节,一切的陈旧就又显现出来了!” 他说那话的时候,2004年末冬的寒风依然刺骨料峭。 “我再受不了这里的冷,我要回上海,朋友说上海已经有早春的绿了!” 他喜欢亮色,一直是,圣诞后的纽约是素色的,像一个卸装后的妇人撩拨不起他丝毫意念。 她在心中惨笑着:她还是抓不住他,她的明媚不会比这个城市更多! “我要去上海展示我的作品,不是这里!纽约只懂生意不懂艺术!”他赌气地说着。 “也许你需要时间,你不可以总是那么着急!”她其实想挽留他的,他不知道他这一走,她的生命中又会伴随多少的黑夜,她才刚刚开始适应他的灯火通明。 “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在上海有所作为的,那时候我还会来,我不会就此罢休的!” “那会是什么时候?”她的语气是将信将疑的。 “圣诞节,我喜欢纽约的浓妆艳抹,我们还会在洛克菲洛中心的圣诞树下留影狂欢!” 他的作品果然在上海反响强烈。 他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响得让她的耳膜生疼:“现在可不是我追着他们,而是他们顶在我的屁股后面要作品!”他奚落经纪人的声音听来那么陌生。 他是得意着的,但是她想要的不是那些: “还记得洛克菲洛中心的圣诞树吗?纽约又妖媚起来了!” “哦是吗?不会比我作品里的更好了吧!”他的声音是不以为然的,她的心一紧。 “我说过我会成功的!” “你也说过你成功的时候会回来纽约!”她语气里满了幽怨。 “可是现在不行,我走不开,还是你回来上海吧,来看看我的工作室,你一定喜欢!” 她知道她是不会回去的,尽管上海有她惦记着的亲人有爱着她的朋友,但是她不会回去的。 她并非将那个城市淡忘,而是她分明已经追赶不上那个城市的节律,上海已经不是她心目中的上海,所以她只能彻底地将它封存在她的记忆里慢慢变成过去,她已经没有回头路的,她从来都是这样,不会拘泥于某一处,她的标竿永远指着前路。 她是被季候鸟遗落在繁华都市中的一粒草秕,随风而落,依土而生,她的根系虽然浅显,但是至少她已经扎根,她已经不怕狂风暴雨的肆虐,她的嫩芽会在春天蔓延,然后葱郁整个季节,她生命的季节,所以她不会离开。 也许命里注定她和他之间的缘永远写着相聚离散,譬如偶尔的一次远航,在同一条船上,他始终迎着风站立在船头的最前端,而她喜欢止足在船尾,看星星在海的起伏中沉落,看身后的波涛在茫茫的黑夜里消失,如同她手心里拿捏着的越来越少的岁月。 “纽约妖媚起来真让人流连忘返!” 她站在五大道洛克菲洛中心的那棵高大的圣诞树前,仰着头百无聊赖地数着垂挂在树丫上的小铃当,她听见一个年轻的声音在向她招呼: “可以为我们在圣诞树下留影吗?” 她透过SONY数码相机的镜头,看到两张幸福的脸庞在风影里笑―― “我们是从费城来这里的游客,纽约太漂亮了,明年我还要来!” 女孩子大声说着,被寒风冻得红红的脸,像一朵绽放的圣诞花娇艳欲滴。 她边说着,一边拉过身边憨憨的男孩子:“明年还来,好不好?” 那一阵子,她的鼻尖一酸,被风吹冷的眼睛隐隐地红了。 时光在圣诞的钟声中回旋流转,谁又可知下一个圣诞节会与何人携手相伴? 唯有那圣诞树历经数年,在繁华的都市中依旧灿烂着,那宽宽的枝桠上不仅仅悬挂着圣诞老人遗留在袜子里的意外惊喜,还有更多埋藏在凡人心目中的梦想和期待。 在年年的岁末,在瑟瑟冬日里见证着树下所有的约定,幸福的或者心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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