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无虑的好日子仅仅存在十个月,就被1989年那场举世闻名的六四风波吹到天涯。
由于西方带头制裁,境外的客商纷纷离开大陆,订单被取消,出口物质急剧下降,纺织品首当其冲。1980年代,出口的针织品以低档文化衫为主,其特点是量大且价格适中,为此带动了沿海针织工业的迅速发展。六四风波以后,随着外商的撤离,针织行业迅速衰落,南京外贸停止收购针织坯布,城东内衣厂面临停产的危机。由于和纺织厂的关系好,纺织厂的棉纱一直免费供应,勉强维持了工厂部分机台的运转。但是问题摆那儿,不解决坯布销售问题,停产是早晚的事。对此,我非常着急。
恰在此时,兴化市外贸局来人说,他们单位有一个职工的亲戚在厦门开了一间针织成衣厂,需要坯布。石支书就委派新任厂长陈仁辉陪我去厦门,到了厦门我们找到了要找的人。此人叫黄种蛟,菲律宾人,是在厦门市第一个投资的外商。他来厦门,起先和厦门针织厂做生意,在娶了厦门针织厂的财务科长为太太后,就独立在厦门办了一间针织成衣厂。经营模式为买坯布送厦门针织厂染整,然后做成成衣出口。
黄种蛟非常客气,询问了情况后,表示愿意收购坯布,前提是保质质量。我说我们的质量不是问题,开始几次你们可以检验布,匹匹验,不合格的我们拉回去,即便以后生意做熟了,你们抽检,凡是不合格的布,我们都拉回去。我们唯一的条件是,付款及时,货物验收后就付款。黄种蛟也爽快地答应了。他说过去买坯布,不能及时验收就付款了,结果积压了一大批疵布,你们这么爽快,我也爽快,货到付款,疵布你们拉回去。
第一次往厦门送布是租了一辆大卡车运的。坯布从关门村发出后,我和陈仁辉从南京坐火车去厦门。坯布验收完毕,我们拿到了支票。黄种蛟很高兴,安排了一次家宴,请我和程仁辉,看来他想把生意长期做下去。就是这次家宴。使得我初步了解了海外华人的生活状况。
黄种蛟实际是台湾人,在菲律宾也有生意,并有居住权。他来厦门,是以菲律宾商人名义来的,因为他不了解共产党,害怕大陆对台湾人有成见。据他说,他在大陆的投资很大一部分的钱来自于他在菲律宾的一个女友,这个女友是做水果生意的。他说他在厦门的生意做得不是很好,钱也赔得差不多了。这个成衣厂是请厦门针织厂的一个人管理的,管理得很不好,一直赔钱。另一个朋友在厦门办厂也赔钱,而且从他这里借去不少钱。我说办工厂靠得是管理,管理不好,肯定赔钱。他说徐先生可不可以来为我管厂,我指着陈任辉说,他们那儿离不开我,也许两三年后我能来,那时他们不需要我了。说罢我哈哈大笑,程仁辉和黄种蛟也笑了。黄种蛟对程仁辉说:我只是说说而已,我们那儿是不兴挖朋友墙角的。
这天晚宴上,有一个陪客引起我的兴趣,此人姓什么我记不得了,差不多七十岁,矮个子,光秃的头顶上有几根稀疏的长发,可他偏偏喜爱有木梳子梳理那几根长发。他边梳头发边对黄种蛟说:我今天玩得快活啊!18岁,那丫头真可爱,真好玩啊!你也去尝尝那滋味?黄种蛟说:别说嘞!丢人不?那人偏偏不听他的,说好玩啊!不尝可惜喽!我小声问黄种蛟:台湾人莫不都是这样?黄种蛟叹口气说:我的几个朋友差不多都是这样,保守的不多啦!此后的许多年,我曾和一些台湾人打交道,觉得黄种蛟说的不错,来大陆的台湾人中嫖客居多。由此更增加了我对国民党的厌恶之情。今日之台湾,当是国民党在大陆统治时的延续,随国民党溃败流入台湾的,有搜刮民众的黄金,也有腐朽的社会风气和玩阴谋不择手段的残渣余孽。所谓的四小龙之一的光鲜,只不过是灭亡前的回光返照。看一看台湾几任领导人:蒋氏父子、李登辉、陈水扁、哪一个是有品德的人?哪一个有治国的能力?花了那么多钱从美国人那儿买来一堆过时的武器,用这些武器能抵挡大陆吗?一群没用的人却连续几十年做了这样没用的事。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在美国干爹的庇护下当儿皇帝。这些钱如果用来改善台湾人的民生,真是台湾人的福祉。从新闻上报道的几件事来看,现在台湾的小鲜肉们,无论是草莓一代还是大确幸、小确幸,差不多就是一群有奶就是娘的混混。而香港的青年也正在以他们为榜样,为了啃中央情报局的丢下的几块骨头,连祖宗八代都忘了。我们的民族真的可悲啊!大陆当是中华民族的中流砥柱,大陆的青年在激烈的竞争环境中中规中矩,毫无疑问是同时代人的榜样,现在大陆的科技突飞猛进,就是这样一群优秀青年奋斗的结果。我之所以看好大陆,就是因为大陆有几千万这样的吃苦耐劳的伟大的青年群体,这在世界上是绝无仅有的。可是,一些人妖魔共产党,连同全部的大陆人也一并妖魔化了,反倒是所谓的自由世界却成为大陆腐败分子的避难所,想截获大陆贪官口袋里的钱,连脸都不要了。在妖魔化的邪气面前,我们那些吃皇粮的干部,像一群傻逼,任凭他人怎么在他们身上泼脏水,既无反抗的勇气也无反抗的技巧,令人纳闷啊!不知道他们真的是一群只会贪不会办事的傻逼,还是揣着聪明装糊涂的人精。我真的希望他们是前者,真如此,危害性要小一些,果如后者,危害大矣!1957年把55万人(连同他们的家属应有200万之多)打成右派、害得他们痛不欲生的人,就是这样的人精。1976年以后,葬送新疆和西藏和平安定局面的,也是这样的以矮子为首的人精所为。
在厦门期间,黄种蛟一次请我们在厦门最好的酒店吃饭。点了菜后,菜肴很快就上桌。他非常感慨地说:一次学生运动就把经济搞成这样,如果再来一次,岂不更惨。我不解地问:为什么这样说呀?他指着大厅说:徐先生,你不知道,过去在这儿吃饭是要等很长时间的,那时大厅里坐得满满的,人流穿梭不息,你看现在,人走得差不多了。我说:他们害怕属多余,共产党喜欢和你们做生意,这样才能出口赚外汇。黄种蛟说:这些人胆小,害怕共产党翻脸不认人。我说你怎么不怕?黄种蛟说:我没钱了,怕什么呀?回去的日子没有在厦门好过,我为什么要走?
我感慨,首先感慨这个人的实在,我们的交情并不深,他能率性而为吐露真言,很难得,大陆像这样的人已是凤毛麟角,这些人没经历过诸如五七年反右、一打三反这样的残酷运动,不知道一群人精的厉害;其次感慨他尽管一把年纪(五十多岁),但却涉世不深,轻易地把脚步迈进并不熟悉的领域,自己不懂针织,却要办针织厂,请人来管理,差不多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的命运。祝愿黄先生时来运转,颐养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