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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国七十年——记亦泣亦歌的人生旅途(61)

(2025-02-10 09:40:03) 下一个

家国七十年——记亦泣亦歌的人生旅途(61)

第四节  婚姻(2)

尽管我对惠芳不是十分满意,但她的出现还是给我带来了许多幸福和愉快。恋爱中的她,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她穿着一件月白底色印花罩衫的身影,像一树梨花在寒风中摇曳。贫寒的她,买不起值钱的衣衫,因此就买一块零布头做了一件罩衫,第一次相约在地区交际处,她就是穿的这件衣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这时辰被固化在记忆中,时时被应景召唤。这场景每每浮现在脑海时,我都会不禁生情,继而淡起一丝悔恨:当时,我为什么不能对她更好一些。

恋爱的时光是美好的。我们的关系确定后不久,赶上朝鲜著名电影《卖花姑娘》公映。自文革开始,已经过去六年,这期间没有一部新影片上映。群众对这部影片的反应异常强烈,电影院不得不24小时连续放映。其实,这部影片最感人的还是其中的歌曲,那凄美的旋律能感动每一个人。恰在此时,惠芳回寿县过春节了。虽是暂短的离别,但思念时刻存在,一曲《春风又绿平原》的插曲,会把我唱得热泪盈眶。即便是在四十几年后,每当我听到《卖花姑娘》中的插曲,就会想起我们相爱相处的时光,热泪依然会在眼眶中打转。淡淡的凄美是艺术的灵魂,它和幸福心态交汇,会酿出醇美气息。

 

1973年,刘友胜被调到轻工机具厂担任一把手,虽属平调,但属重用。官场上有宁做鸡头不做猪尾的话,刘友胜调去轻工机具厂,一切是他说了算,不像在针织车间,上面有党委管着他。刘仲炎由于出身高,不适合担任一把手,上级调来一位新四军老干部担任车间支部书记。此人名叫王再义,行政18级,在部队是上尉军衔。随着王再义的到来,我的工作立刻困难重重,生存环境严重恶化了。王再义是草包,但嘴巴嘟嘟叫,说的都是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他调来不久,就和我对上了,可能是受刘家全和程业立的挑拨吧?我性格中也有些许高傲因子,仗着自己技术好,大不了回去当保全工。因此从未迎合王再义。由此我们之间的关系逐渐僵化,后期犹重,用冤家路窄来形容也不为过。现在回想这段往事,颇有感触,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我,就没想到像王再义这样的打江山就是为了坐江山的人,是没有任何道德底线和政治操守的,他们为了不再受国民党反动派的压迫和剥削,打着为人民谋福利的旗号夺取了政权,可是在取得权力后,却把过去遭受的痛苦重新施加在人民头上。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用捋虎尾来形容也不为过。

虽然表面上我仍然和以前一样。但内心惴惴不安。得罪一把手肯定结局不好,但会弄成什么样心中没数,会成为徐家第二个倒霉的人吗?我的大哥就是因为说他的顶头上司——地区中心支行行长,他不就是一个小排长吗?被此人怀恨在心,1958年被打成极右派,双开后被劳教三年。现在,我的顶头上司又是一个新四军班长,我和他的关系比大哥和中心支行行长的关系要坏的多,牢狱之灾会不会降临到我的身上?这深深的恐惧心态一直在心中潜藏了近三年,直到针织厂独立,王再义被分在棉纺厂方才得以解脱。这恐惧,我不敢和妻子讲,生怕她为我担忧。因为妻子是寿县人,大哥的前妻也是寿县人,她在大哥被打成极右派而送去劳教之后,就宣布和我大哥离婚。现在,我和大哥的顶头上司都是新四军,我们的妻子也是寿县人,我真的害怕厄运也会降到我头上。

现在想想这段经历,感触尤深。我和大哥在单位的情况相同,都是生活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可是命运却截然不同,他劳教三年,吃尽了罄竹难书的苦头,我却平安无事,缓慢的上升。什么原因呢?排除命运的因素,我分析有两点特别重要,第一:文革以后,在1969——1976这段时间里,毛泽东的群众路线能得到切实贯彻,政权的组织形式是老中青三结合,基层群众的意见能通过权力机构表达出来。在权力层,走资派的势力不占优势;加之走资派在文革中看到了群众中蕴藏的仇恨如火山下的熔岩,心生忌惮,不敢再像1957年那样猖狂地镇压向他们提意见的人(不排除一个地方走资派势力特别强大,继续镇压群众的现象存在,如武汉地区的军代表和走资派同流合污那样),更不敢像四清运动中,走资派用工作队这座大山把群众死死地压在下面,就像当年如来佛用五行山压住孙悟空一样。第二:我有一种说大人则藐之的锐气,敢于公开和王再义的矛盾,甚至在一定的场合里说王再义想当走资派,这就在在心理上将王再义压倒了;同时,我在工作上认真负责,一身正气,敢作敢为,车间的生产日趋向上,质量也大幅度地提高,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厂领导对我的印象较好,王再义想生也生不出什么幺蛾子。我的情况,如果放在文革前或者现在,受打击、受折磨是必然的。有一次,一个同事告诉我说:有人在王再义面前公开说他是个草包,连一个徐凯都制服不了。我说:说这话的人,肯定是刘家全那一帮子的,恨我不死啊!如果刘家全能够把生产和质量的担子挑起来,我怕是早早地下地狱了。

 

1973年10月21日,我和程惠方结婚。这天早晨,天刚亮,母亲就把我喊醒了,说要和我说道说道。说了半天,什么要点也没说出,显然是找邪茬。我被母亲弄急了,就问母亲想做什么?母亲嘟囔半天也没说出来。我说:“我妈,我今天结婚,是好日子,你怎么这样呢?”一句未了,我陡然明白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做了,就说:“我妈,我是你儿子,儿子结婚和女儿结婚是不一样的。女儿结婚你可以收钱,儿子结婚你是收不到钱的,没送彩礼已是很幸运了。请您老人家不要再找麻烦了。好吗?”母亲这才作罢。

婚礼就是在天主堂的家办的,一间有45平米的房子被隔成两半,新房在后面,父母住在前面。单位来了十几位同事,说了一些祝福的话。我最亲密的领导刘仲炎没有来,他第二天和我解释了,我淡然一笑,心里觉得还有意义吗?我最好的朋友陆在银(漂染车间技术员)也没来,那时候,他几乎是每天都到我家来的,我们在一块谈论生产技术和质量管理,嘲笑刘家全的愚蠢。现在看来,刘仲炎和陆再银没参加我的婚礼,是因为没出份子,没脸来。实话说,我的婚礼算热闹吗?一点也不热闹,两个小时就结束了;说寒酸吗?也不算寒酸,床上有两床漂亮的织锦软缎背面的棉被,一只樟木箱子上面是一只全皮大提箱,就凭这两样,在当时算是顶呱呱的了,况且糖果、瓜子以及香烟都是很好的。但是,我没感觉到任何喜庆的气氛,母亲在清晨的找茬,好友刻意回避,都在我心中留下阴影。这还不说在两天前岳母突然从寿县来到六安,她责问惠芳:“结婚为什么不通知我?”惠芳说:“通知了,您没收到信?”岳母摇头。惠芳问:“那您怎么知道我结婚的?”她说是杨银华告诉的。看来惠芳和这个朋友关系很铁,对我这个人不放心,生怕我亏待了惠芳。这天中午,惠芳把我喊到五金公司宿舍,我们向老人家述说了婚礼准备情况。老人家没有讲什么,说要回去了。我给了岳母十五块钱,送她上了去寿县的班车。

在平淡中,我有了妻子、有了自己的家。在不知不觉中,我的生活变得有意义,充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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