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7驶进市区,想着昨日的危险,我放慢了速度。心里憋闷,不想回家,怕桂郁香再和我纠缠起来,肚里生火又无处发泄,于是就向月湖夜总会驶去。月湖夜总会在郊区,经营的朱老板手气大,嫌在市内地方不够大,且在公安眼皮底下,索性就在离城十五公里的农村买了三百亩土地。建了一座四层大楼,开挖了一个百余亩面积的人工湖,湖边建筑了楼亭台榭,又栽种许多乔木。当然,他事先打点好了各路财神,使之不来骚扰。那各路财神心知肚明,这地方偏远,没有私家车去不了,能去的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在梁城孬好都是个人物,得罪不起,因此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再说口袋了装满了他们认为应该装的钱,管那些闲事做什么?况且这行业最环保,不冒黑烟,不流脏水,即便流脏水也是流到女人的身子里,污染不了环境的,没听说过梅毒、花柳、艾滋等性病被禁止流通,至于染上病还是没染病,全凭个人造化。因此,这月湖夜总会自开张以来,生意一直兴隆。喜爱风清月白的,专注桑间濮上的,钟情浅斟低唱的,迷恋一龙戏数凤的,在此都能找到发情的场所。
我刚进夜总会大楼的旋转大门,就看见朱老板笑脸相迎。不知怎地,我一见这朱老板就想起庙门口那四个凶神恶煞来。这老兄长得方头大脸,一对招风耳,眉毛差不多竖在额头上,见了他你怎么也想不起来他能和财神搭上边,不是说和气生财吗?他妈的他脸上哪有一点和气的味道,有的都是凶相。我与朱老板寒暄几句,朱老板问我想玩什么,我说我是憋闷才来的。朱老板笑了,“那就找个小妞解解闷吧,包间都满了,三楼还有一间,是我专门留的,你上去就说我说的。”
我正要离开,却看见汪启山来了,于是就向他招手。汪启山看见我,愣顿了一下,还是张开了笑脸。他这一细微表情变化,没逃过我的法眼,我心里挺来气的,他妈的,你这个小包工头起家的玩意儿,现在腰里有了几个臭钱,就想装大爷了,见我发愣,愣个屌呀,让我老爸勒勒你,看你急不急!
我正在生气,汪启山走过来与我寒暄,见我虎着脸,他问是怎么回事?我灵机一动,何不借机敲他一杠子,“那帮臭苦力闹罢工,我害怕耽误工期,答应了他们的条件。可我近日手头太紧,还差一百多万不凑手。”我撒谎撒得地老天荒,农民工的工资连三十万都不到,说完了,我两眼盯着他不放,想看他什么表情?他又是一愣,这次发愣的时间长了,我想,这于他而言,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给不给呢?给了可能是打水漂,不给呢?他知道只要我和老爸一讲,勒勒他,他财源不再滚滚,说不定还会断流。我迷觑眼看着他,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态。
“何总,你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需要多少?”
我乐了,这小子还算识相,到底是在江湖上混久了,知道横三竖四,既然这样够意思,我也就不想过于难为他,“差一百二十多万。”他听了,沉吟片刻,我说是片刻,只不过三四秒时间,只见他手一扬,打出个响指,旋即果断地说: “好的,明早就给你汇过去。”我说:“先谢了,要不要在一块儿坐坐?”汪启山抱拳作揖,“我还有事,听说姚书记在这儿,去应酬一下。”说着,他就走了。
一听说他要去应酬姚副书记,轮到我打了个愣顿了,这小子什么时候攀上姚副书记的?以他的实力,不够格呀?我转身去问朱老板。朱老板说:“对呀,市委办赵秘书定了包间,莫不是姚书记来?即便姚书记会客,哪轮得上他作陪,他顶多能拉着赵秘书的褂襟。离姚书记还有一大拃远呢!”他伸出右掌,做了一个一大拃的样子。
尽管朱老板如此说,我还是留了神,决定暂不去包间,而是选了个光线暗的地方坐下来,看看他姚副书记究竟来还是不来。因为和赵逸枝一起喝了不少酒,我不敢再喝,就要了一大杯现榨的橙汁。喝着喝着,我眼睛突然一亮,看见凉拌豆腐风情万种地走进大厅,朱老板慌忙迎向前去,他们小声嘀咕几句,朱老板居然陪着她上楼了。我心里揣摩,凉拌豆腐来了,下一个应当是谁呢,难道她真有让姚副书记钻她裙子的能力?我还没猜出个门儿三,只见大转门里又走出四个人,姚副书记、赵秘书、杨麦坂和一个没见过的差不多三十几岁的年轻人。只见这个年轻人头儿昂得老高,像只骄傲的公鸡。杨麦坂亦步亦趋地跟在公鸡旁边,那样子和旧时汉奸差不多,尽管我们是好友,但我真的看不惯他那低三下四的神态。他们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会儿,又见朱老板匆匆走下楼来把他们接了上去。我设想着凉拌豆腐和姚副书记温情作态,不由得心生一股醋意,这女人太有魅力了,即便气恼也舍不得离开的,哪怕知道她是一个吃人连骨头都不吐的妖怪,如蒲老先生笔下的画皮,我也愿和她缠绵,她太有品位了。
吃醋间,只见赵秘书和汪启山在我前面的一个桌子前坐下来,不一会儿,姚副书记的司机也来了,三人坐在一起喝酒,那只骄傲的公鸡没下来,看来和姚副书记、凉拌豆腐在一起。我怕被赵秘书看见了,偷偷地离开了大厅。站在楼梯口,我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回家,我还得和老爸商量一些出行的具体细节。
到了停车场,我的眼睛马上被一个车牌吸引了,这车牌分明是京BXXX02几个字,尽管停车场灯光昏暗,我还是看得清清楚楚,他妈的,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想找找不到,无意间却碰上了。我马上打电话给陆经理,让他来月湖夜总会,把这张车的人给我盯死了,并找个机会把这个车主痛打一顿,我一再声明不能打残废更不能要命,我做事历来讲究公平,他吓我不轻,皮肉受些苦也是应该的。打完电话,我瞟了一眼那辆车,心思等着吧,马上就够你这个婊子养的喝一壶。
正在看电视的桂郁香见我回家,咂咂嘴说:“稀奇了,才十点半钟就回来了。”我不和她一般见识,向她问好。姗姗听到我的声音,从她的卧室里出来,和我亲昵一番。我把姗姗搂在怀里,心儿酸酸的,马上就要偷着走了,怎么说也有些不舍,我问她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她说刚做完作业,上床了还没睡着。我又问她成绩怎样?她说期中考试考了第六名。我又亲她一下,说姗姗真棒!姗姗说:“妈妈给我奖励了,爷爷奶奶也给奖励了,爸爸给不给呀?”我问他们都给了多少?姗姗说:“妈妈给一百,奶奶给一百,爷爷给三百。”我说:“我和爷爷一样也给三百吧。”说着,我掏出三百递给她。姗姗高兴了。姗姗脸上的笑容还没消失,就听到桂郁香说:“姗姗,回去睡觉,明天不上学了啦!”姗姗极不情愿地撅起了小嘴,但还是走了。看着那娇小的身影,想着过几天就看不见了,我想哭。
我环视了屋内,没看见爸爸,就问妈妈。妈妈说:“他天天回来得都晚。经常喝得醉醺醺的。长期这样,什么身体也喝坏了。”我无语,我天天也是这样,又能有什么好言来劝解妈妈。妈妈说:“屯子,你不能像你爸那样,要当心身体。”我看了妈妈一眼,心儿滴溜溜的难过,爸爸在外面有情人,她老人家知道吗?你说妇女怎么就这么可怜呢?我又瞟了一下桂郁香,不由得一阵内疚,眼皮也自然而然地耷拉下来,我背着她在外面寻花问柳,把她晾得够苦的了,发几句牢骚也能理解,剩下的时间不多,得好好地陪她几天,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
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我不能再等,因此就取了浴巾,走进浴间。当温水劈头盖脸地喷射下来,我的泪也唰唰地往下淌。这是怎么啦?好好的日子不能过,非得出逃;两个男人都在外面花天酒地,留下两个女人在家苦闷愁肠;我非常喜爱的姗姗,马上就成为孤儿,很可能终生都不能再相见,说不定还会面临后爸;这是他妈的什么样的生活!没钱的时候整日地想钱,有了钱又提心吊胆,虽说是吃遍了山珍海味,玩了许多小姐,可这样的日子幸福么?
我让泪水尽情地流,流够了,心情好过了些,然后完成了诸如洗身、洗发的一系列动作,最后系着浴巾直接去了卧室。
我在床上等了桂郁香半天,也没见她人影,心儿不由得气恼,心思你他妈的被晾干了咋的,感情里连一点水分都没了?已经快半个月没和你做爱了,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想?好不容易等到桂郁香来到屋里,我乜斜眼翻了她一下,她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快,轻描淡写地说:“姗姗没和你亲热好,躺在床上流泪,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哄好。”我先是脸儿发烧,接着心儿又暖暖地发酸,偷偷地觑了她一眼,见她不冷不热地样子。
“怎么又换了女人,和那个抹留兰香的分手了?”桂郁香坐在窗边的梳妆台前,只见她打开一个小瓶瓶,用右手食指从瓶里扣一点脂状物,往眼角抹。也许是怜悯心情作祟,灯光下的她竟有几分抚媚。
我没敢接她的话茬,“你在抹什么?”
“消纹膏呀!女为悦己者媚嘛。”
我听不出她是讥讽还是自嘲,既然亏了人家,赔个笑脸还是应该的,“还不快上来,我早都等急了。”
“和你说,你换的这个人喜欢薰衣草香,定是成熟风浪的。”她从化妆盒里取了个安全套甩给我,“我害怕,从今天开始用这个。”
我操!我暗暗地骂了一句,本想赔罪补情,哪成想受到如此奚落,用套子,那是和不知根底的小姐做爱时才迫不得已用的,现在和老婆也用上了,可是,这能怪谁呢?还不是怪自己。不过,这女人够心细够精明的了,黎湘喜欢用留兰香味的化妆品,凉拌豆腐喜欢薰衣草香型,凉拌豆腐确实是那种成熟风浪的女人,我只有认真赔罪的份。但是,我还是暗自得意,就凭我这样的连正规大学都考不上,又没有三拳两脚功夫的人,能娶老婆、养二奶、玩情人,而这三个女人都真心实意地宠着我,享受这样高的待遇,在梁州又有几人?这辈子活得值了!都说桂郁香火爆,其实她火爆个屁呀!知道我在外面有女人,连一句绝情话都不敢说,只是嘴巴厉害,时不时地挖苦我两句而已,说白了,她现在就是一怨妇,一个盼望我回心转意的怨妇。她之所以不敢毅然决然地和我分手,是因为女人到了这个年龄,诸如青春美丽等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都丧失了,最好的结局就是不被踹,保持着名分,等孩子大了,利用孩子的力量进行反击。这世道,她一个高中毕业生,还能怎样?当白领没门,连做剩女的资格都没有。真得感谢命运之神,让我娶了这样没实力的女人,如果她是女强人,我的日子能过得如此滋润吗?说不定公司的大权都会被她剥夺去,让我成为一个空壳瘪三。
我心软,看不得别人可怜,况且是发妻,还得往她身上注入一些真情。等桂郁香上床,我真心实意地和她亲密抚弄许久,弄得她神态迷离、时而呻吟。之后,我迷迷糊糊的,只觉得桂郁香不停地抚摸我,我在温柔乡中睡着了。
我睡得正香,却被桂郁香推醒,我不耐烦地说:“真的没劲了,饶了我吧!”桂郁香说:“快起来,爸在外面等你呢。”我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养了片刻精神,穿上衣服走出房门。
爸见面就低沉地斥责我,“你这个混小子,哪个让你敲诈汪启山的?”
“我见他见我就想溜号,就敲他一下。你批了那么多地给他,一百二十万算过分吗?”
“混蛋!狗屁不知。这人贼眉鼠眼,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心术不正的家伙。他过去多次送钱给我,我都分文不取。他的钱肯定都被毒药水泡过,拿了肯定会被毒死。”
“我不信你就会平白无故批地给他。”
“他妈的,连老子你也怀疑了。告诉你,这世道你手中有权是最危险的,你有权,你就是一块带血的肥肉,那些苍蝇嗡嗡不停地在你周围飞,直到叮上你,吸上你的血为止。他们出手的方法五花八门,一句话,把你拖下水,只有你下水,他们才放心,才能达到目的。我刚当上局长的时候,一门心思想当一个清官,可清得了吗?如果真的清了,局长连一年都干不了。有人想送我,可也有人想让我送,如果我不会送,我的仕途也就结束了,他们顶多给我个有职无权的副职,让我撑不死饿不愣地混日子。所以,任何有实权的人,都是在刀刃上行走,被不被伤着,那就看你的功夫了。”
“因此,我收受人家的时候,小心翼翼啊,生怕看走眼,人心隔肚皮,谁知道来者是什么样的人?有人貌似忠厚,可心眼特狠毒;有人看似刻薄,可却明事理;有人靠色相;有人靠后台;没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十有八九会栽跟头。”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信你就会平白无故批地给他。”
“你说对了,我批给他地,绝不平白无故,可他得有手谕,得有上级签字,不然他连一分地都拿不走。给你说,迟个三五天,你得把那钱如数退回去,就说你贷到钱了。”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同意他汇来?”
“假戏真做啊,让他看看我们的财力也不是那样雄厚。”
“爸,问一句不该问的话。你这样谨慎,不愁下面的人害你。可你上面的人如果像刘副主任那样,会不会把你给带出来?”
老爸叹口气,“不让你走仕途是正确的,你头脑简单。凡是进去的人,哪个敢乱咬?咬了人就是死路一条。他刘副主任进去了,只能说他能说的,不能说的,打死他也不会说。说得越少,获罪越轻,说得越多,获罪越重。”
我向卧室看了看,小声说:“爸,你既然这样安全,非得走吗?”
“怎么还婆婆妈妈的,你必须得走。我仔细想了,你把公司处理妥当,找个买家脱手。从此我金盆洗手,等着他们来免我,如果能撑个二年不出事,差不多能得善终。只要我能安全着陆,你就还能回梁城来。”
我真的服了老爸,他是这样的深谋远虑。现在有多少人盯着他这流油的职位,可他却在如日中天的时候安排退路。虽然极不情愿离开梁城,但这样的安排,我有理由拒绝吗?
老爸睡觉去了,客厅里剩下我一个人,醒困了,不想去睡觉,心思去看看姗姗吧,听桂郁香说她没和我亲热够,很伤心。我蹑手蹑脚地走进她的卧室,轻轻地压下过道顶灯的开关,见到橘黄色的灯光下,姗姗的眼角有一个亮晶晶的光珠,她真的哭了。看着孩子的稚态,想想即将离去,甚至不能再见面,我泪水哗哗地流下。哭了半天,我用手擦擦眼边和脸上的泪水,这才觉得脖颈也湿漉漉一片,甚至内衣都潮乎乎的。我弯下腰,轻轻地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然后悄悄地退出来。
我呆坐在沙发上,思绪如一团乱麻。不知怎的,突然又想起和赵逸枝会见的情景,甜丝丝的味道涌现心头,不说是世风日变人心不古吗?可我看赵逸枝一点也没变,还是那样的纯朴善良,是不是她因为始终没脱离贫寒处境,淳朴之情才得以保存下来?这我不得而知,反正我觉得我变了,记得一次在觥筹交错之间,猛然震惊,如大梦初醒,酒杯也随之落地摔得粉碎,不禁自问:现在的我,还是十年前的我吗?
现在,这个问题又一次摆在我面前。答案很明确,现在的何屯绝不是十年前的何屯。那时候,我从联大毕业不久,靠老爸的关系,进了地区经委属下的一间印刷厂当校字员,每月180元的工资,仅够穿衣糊口而已,前途不能说绝望,但希望确实渺茫。但这已属来之不易了,不是老爸腆着脸四处求人,使我能留在市委大院,我也会和杨麦坂一样,毕业即失业,不得不去旅游公司当导游,举着小旗子,屁颠屁颠地在风雨中、在烈日下拼命地吆喝着。后来,不知那些精英们怎么糊弄的,社会财富的天平一个劲地往权势者和他们的附庸这边倾斜,结果呢,天平的盘子变成了漏斗,金元宝从这个漏斗里哗哗地流进了权势者以及附庸们的钱袋。老爸高瞻远瞩,知道机会来了,因他看到许多大人物都让子女开公司,把上人的权利当“暗物资”出售,堆起了许许多多金山银山,于是立马让我组建了一个房地产公司。国土资源局长的儿子,不靠土地发财岂不是傻子一个,听说那个口碑尚好的、经常被媒体吹捧的大头子还让儿子在自己的管辖之内当洋买办,年薪上千万呢!由此,我当了弄潮儿,在时代的潮头,手把红旗着实狂舞一番,结果呢,在GDP频频报捷的万面鼓声中,在满城人的羡慕与唾骂声中,钱多得做梦似的,花钱流水似的,女人玩得走马灯似的。
虽然我舍不得走。可看看左右,时不时地有人锒铛入狱,而且是整家地被关起来。男人有权,老婆当收款员,儿子丫头办公司敛财,这辆因敛财而迷失方向的家庭卡车,一不小心就栽进悬崖下。看着吧,随着刘副主任被双规,他刘三阳蹦达不了几天也得进去吃号子饭。想到这,我不禁心寒,全身一个劲地冒冷汗。他妈的,当初为什么不收敛一点,像老爸一样,把尾巴夹得紧紧地。现在走回头路,还行吗?
我正在懊恼,妻子趿拉着拖鞋走到我身边,不耐烦地把手机递给我,“这个陆经理真烦人,半夜三更地打什么电话。”说完她趿拉趿拉地走了。在听说是陆经理的电话的刹那,我心儿又是一阵紧张,惩罚人的快感没了,反生出顾虑,生怕那些毛孩子手脚重,弄出人命来。万幸的是陆经理说把那小子收拾得不轻,喊爹叫娘的。我问伤着哪儿没有?陆经理说:“何总你放心,我吩咐了,只准用三角皮带抽,不准用棍棒打,皮肉苦,至多红肿而已。”我悬着心落地了,随即涌出一阵踌躇之意:吓了我何屯,总得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