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界中,暴风雨后的山原回复到平静状态,被狂风摧毁的草木得以休生养息,很快又会出现欣欣向荣的景象。但那些被折断的枝干却不能复原,伤口的汁水流淌不止,成为永远的疤痕。人类也是一样,遭受重大变故的人们,也会在沉静中舔舐伤口,思考应变的策略。
昨天,当牧师说着那程序的话语时,李延祚的手已经伸向口袋,准备把一枚象征永恒的钻戒戴在端木葳蕤的手上。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飘来,尽管这声音是不太流利的英语,但他还是及时地辨别出言者的身份——钮美莲。那个他曾经日夜思念而又刻意规避的人,却在这关键的时刻出现了。钮美莲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这个疑问没在他脑子里存留多长时间,就被推在一边,他没时间来思考这次要的问题,他必须集中精力来思考如何面对突如其来的糟糕局面。在钮美莲在过道上行走的时候,李延祚看到她拉着一个走路盘跚的幼童,头脑里第一个印象是,钮美莲已经完婚,她是来出自己洋相的。他不禁一阵悸动,这悸动仅持续了几秒钟,随之又安静下来。于钮美莲而言,他是愧疚的,准备接受钮美莲的任何惩罚,哪怕是当众掴他几个耳光,这是应当遭到的报应,如果能这样,他长久愧疚的心情就会被稀释,使他能够心安地度过漫长的剩余时光。可是,钮美莲却没有兴师问罪,她之后所说的话却像一把针锥刺入他的肌肤,疼得他几乎要跳起来。他看了那孩子一眼,怯生生的样子,多么可爱又多么可怜。刹那间,记忆泉水般地涌现,幼时的孤苦,没有父亲的伤痛,得到父爱的渴求等等连续不断的画面,像记记重锤,沉闷地砸在他流血的胸口上。此时,他一点也不怀疑钮美莲的话,这肯定是他们的孩子,他想弯下腰抱起那孩子,立刻阻断孩子缺少父爱的历史,哪怕是一秒钟的时间。可是,理性制止了他的冲动,他知道自己身旁站着一位慈祥的老人和他钟爱的女人,他们正拿期待的眼光注视着他,他必须在这两个女人之间做出选择。他迅速地做出了决断,以次鞠了四次躬,他想用这四次躬,赢得她们以及教堂内的所有宾客的暂时理解,赢得思考的时间,让各方面的人都能静下心来考虑面临的难题。
李延祚走出教堂大门,却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去?他站在条石台阶上一筹莫展。先走着说吧,看能否找到一家咖啡店或者餐馆什么的,坐下来让脑子清静清静再说。他漫无边际地走着,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只见房子越来越稀少,路边都是浓密的树林,知道自己走错了方向,于是又折回头重走。走着走着,他觉得后面驶来一辆车,车子在他的前面停了下来。竺恒生从车里走出来,气急败坏地说:“没想到事情会弄得这样一塌糊涂。”李延祚说:“这大概是命中注定,你说,她几年没露面,却在这时候鬼使神差地露面了。”竺恒生说:“从辈分上说,钮美莲是葳蕤的姨侄女,她的外婆和端木昌是堂姊妹。她是来参加联谊会的。”李延祚怔了一下,心思世界之大又怎么这么狭小,人海茫茫怎么又如此凑巧,葳蕤和美莲竟是亲戚,他把感叹留在胸间,却问:“他们都还好吧?特别是两位老人怎样?”竺恒生说:“董事长沉默,太太伤心,三位兄长发了大火,恨不把你生吃了,说要告你重婚罪,葳蕤却看不出有什么变化。这真怪了,最该伤心的人却没伤心。这车是葳蕤派来的,说你需要去什么地方,就把你送到什么地方。”
李延祚的心又是一阵翻腾,接着又是一阵恐惧,担心端木能否承受这伤害,经验告诉他,凡人,遭遇的伤害越大越是冷静,过度的冷静却是突变的先兆。伤痛莫大于心死,心死的时候,人会出奇的冷静,像一堆死灰,光和热已经燃烧了殆尽,被撒回大地是必然的结果。当年,他背着父母的骨灰来到青城,在那个刻骨铭心的除夕前夜,饥肠辘辘的他,毫无目的地行走在冷风飕飕的大街上,他的心快死了,觉得死亡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死了可以再托生,像打麻将洗牌一样,这局输了还有下局,这辈子不行还有下辈子,江湖上不是常说二十年后还是一条汉子吗?那时候,他的心平静得很,心思如果找不到能挣学费和饭钱的地方,他就抱着父母的骨灰从潜江大桥上跳下去。
李延祚一把拉住竺恒生的手,“竺老板,请你马上回去,替我看好葳蕤,莫让她做出什么意外的事来。”竺恒生眼睛亮了一下,马上说:“她好好的,会有什么事?如果你这样担心,不如你赶快和钮美莲断了,这样她就不会出事了。”李延祚说:“这不是一句话二句话就能了断的。容我好好想想,求你了,你快回去吧!”竺恒生说:“那好,我们都上车,我先把你送到火车站,你自己坐火车回昨天住过的旅馆。不过,你手机得开着,让我能找得到你。”
天黑的时候,李延祚又回到曼哈顿第九街那个古老的旅馆,女老板深感意外之余,还把他安排在昨夜住过的房间。他一下子重重地横放在床上,两眼瞅着天花板发呆,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一幕,像噩梦一样的缠绕着,他还是不能相信这就是实事,“我成了小说中的人了。”他喃喃自语。
他开始反省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只要覃雪茹存在一天,他和钮美莲中间就有一座无法逾越的山峰,乱伦的人不能共处一个家庭。如果错了什么,也就是没有找钮美莲把婚约解除了。而他却根本没把结婚证书当回事,认为那只是个形式,内容不存在,形式只能是个没有生命力的躯壳。他原本异常痛苦,当时,他只想把这痛苦独自承担,他认为时间能消磨一切,钮美莲最终会忘却他。可是,他错了,钮美莲非但没忘却,而且还生下了他们的孩子,这么说,是钮美莲在婚礼的前夕停止了避孕措施。不知为什么,心灵的引信兀地点燃了另一个爆竹:他母亲也是在父亲不知所终的情况下生下自己,并含辛茹苦地把自己拉扯大,这么说钮美莲她也是一个人拉扯一个孩子。他腾地跳起来,握起双拳不停地击打自己的前胸,打累了,他颓丧地依墙坐在地板上,不停地责问:“为什么?为什么……”数次的诘问,无法消释他沉闷的胸怀,突然,他长啸一声,“啊!老天爷,为什么让我妈受过的痛苦在钮美莲的身上重演一遍?”他重重地锤了一下地板,台子上的咖啡壶垫板被震得哗啦啦响。
一会儿,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他不想理会,任凭那声音响了十几秒。最后,门被打开了,旅馆的老太太站在门口关切地询问需要帮助吗?他歉意地笑笑,说了声对不起。老太太带着疑惑的脸色把门轻轻地关上。
屋内安静下来。如何迈出下一步?他静静地思考。他想,现代婚姻的基础是爱,然后才是繁衍,有的人甚至并不把繁衍作为婚姻的基础,他们只强调爱。从这点上说,他和两女人中的任何一个结婚都合理,因为他爱钮美莲,也爱端木葳蕤,不是他感情不专一,是环境造就的,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占据了他整个的情感世界,现在让他丢弃任何一个都是一个艰难的抉择,和割他身上的肉差不多。他和钮美莲是初恋情人,是平常人都有的那种热烈而又能纵情的爱,她们虽不是青梅竹马,但感情的牢固胜过海誓山盟,他离开她,是迫不得已,他不能当畜生。而他和端木葳蕤的爱却是另一种境界,起先,她在他的心目中犹如冰山般的圣洁,仿佛幻海情缘,后来,虽然梦幻般的感觉消失,但端木葳蕤在他的心中还是至高无上的,他也因能和端木葳蕤共结连理而自傲无比,能娶绝世佳人为妻,差不多如同神仙般的生活。
为此,他先后想出了几种可能的选择,筛选后剩下两种:A,马上和钮美莲结婚;B,马上和钮美莲办理离婚手续然后和端木结婚并把孩子要过来自己抚养;他由此进行了推演,覃雪茹这个障碍依然存在,和钮美莲结婚是一种煎熬,现在的情况,置钮美莲不顾而和端木结婚,是良心的犯罪,是道德的沦丧。煎熬和道德沦丧孰轻孰重?几乎不要权衡,可谁又愿意整日生活在煎熬之中?而第二种选择是建立在道德沦丧的基础上,与其说是一种选择,不如说是自欺欺人之谈。于是,第三种选择出现了:独身终生,争取把孩子的抚养权要过来,带着儿子一起过。想到这,他有些坦然了。觉得这是不错的办法,中国人不是喜欢平衡吗?不亲近任何一方,多么公允!平生他第一次体会到中庸的伟大。
敲门声再一次响起。他起身去开门,愕然于端木昌此时出现。他把端木昌让进屋,请他坐在临窗的单人圆沙发椅上。虽然只有区区几个小时,但他发现端木昌苍老的许多,目光黯淡,银丝散乱,原本红润的脸庞变得苍白。
老人操着略带沙哑的声音说:“这个时候,我本不应当打扰你,使你能够静下心来考虑问题并做出正确的选择。但是,有些话我必须要说。这是父母责任之所在,请你能谅解。”
李延祚说:“董事长,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孩子。你就敞开心说,轻一点、重一点都不要紧。”
“我不是来责怪你隐瞒了你和钮美莲已经结婚的事实,尽管你们婚礼没办,但你们已是法律上的夫妻。这是你的错,这是你疏忽大意造成的,这种错不应当出现在你的身上,要知道,你在我的印象里,是一个思维严谨的人。这个错误几乎令人难以饶恕,但是,我和我可怜的孩子决定饶恕你,特别是我那可怜的孩子,她一句怨言也没说,临来的时候,她还一再关照我不要为此责备你。他说你是诗人性格,情感至上,往往会忽略一些细节。”
李延祚羞愧不已,连脖子都红了起来。羞愧之中他还是有些纳闷,为什么端木昌会称端木葳蕤是可怜的孩子,以自己的判断,端木是完美的,几乎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高贵、漂亮、富有,如果这样的人属于可怜的一类,那么世界上还有幸福的人吗?
“你知道的,葳蕤是我四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又是仅有的一个女儿。我和老伴把她看成是上帝送给我们最好的礼物。葳蕤出生在风帆之都奥克兰,那个地方温和湿润,真的适合居住,可是,新西兰那个国度太小,商业空间不大,我就举家迁往美国。葳蕤在幼小的时候就表现出追求完美的天性,特别爱整洁,不管什么衣服,只穿一天,有时连一天也穿不到就换了。她的课本和作业薄保管得也非常整洁,字体写得工整,不管是谁看了都会称赞不已。同时,她的成绩极好,在奥克兰一直是名列前茅,到了普林斯顿仍然这是这样。老师夸奖她,同学羡慕她,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她是同学们的偶像。”
“有人说,一个人的优点也会是这个人的缺点。这话说得一点也不错。葳蕤的完美性格和漂亮的外表,是她的骄傲所在,也是影响她健康成长的障碍。在她眼里,一切男人都庸俗不堪;在她的活动圈子里,她始终是主导者。许多人追求她,被她视为动物发情,冷冰冰的拒绝不说,还加以冷嘲热讽,往往弄得人下不来台。随着年龄渐渐增大,我和她母亲劝说她择偶的标准不妨适当降低些,可她一句也听不进去,她说她要追求完美。宁缺毋滥。”
“我和她母亲虽然有些担心,但觉得她二十五六岁,还能撑几年,会找到如意郎君。谁知道,一次意外的发现,彻底把我们的美好愿望击碎了。那是零四年的时候,她把一个叫蓓姬同事带到家里玩,蓓姬金发碧眼,艳美异常,是一个百里挑一的美人坯子。她们进门就把房门关了,不一会儿,里面传出奇异的声音,她母亲有些奇怪,就走到她的卧室门口侧听,觉得有些不对劲。推开门一看,她母亲大吃一惊,原来她们在做爱。她母亲当即就愤怒地把蓓姬驱赶走了。并严肃地责备了她,要她再也不要做这些让家人脸红的事。”
李延祚突然想起来,他和端木葳蕤一次在做爱时,端木葳蕤曾说:“做女人的感觉真好,我不要再扮演男性。”他问她为什么,她柔软的身体马上变得僵直。这么说她是同性恋。看来,可怜的孩子可能就是指这事。李延祚抬起头,看看端木昌,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后来,她再也没带那个女子回来过。我们以为她和她断绝了关系。谁知道她们还是继续来往,只不过隐蔽了地点。后来,我雇佣侦探得知这一情况,就让她母亲跟随了一段时间。这期间我们发现她非常痛苦,常常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虐待自己。看到这一情况,我和她母亲心如刀割,这么优秀的孩子,为什么过不上正常人的生活,享受她应当享受的乐趣。”端木昌的眼睛开始发红,他停顿了数秒,“为此,我们请了一位很有名望心理医生为她治疗。理由是,她的怪癖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后天发展的。也就是说是得来的病,既然是得来的,就有治疗的必要。”端木昌说到这,吧嗒吧嗒嘴,李延祚赶紧取来一瓶矿泉水递去。端木昌接过来,喝了几口,又继续说下去。
“那个心理医生是名副其实的名医。经过几次治疗,葳蕤认识到了这是一种不健康的行为,决心加以改正。尽管后来蓓姬还来纠缠她,但都被她严辞拒绝了。可蓓姬一直不死心,时不时的还来骚扰,今天的婚礼她也来了,我派人把她驱赶走了。其实你应当看见那女子了,当时她就在离花车不远的地方。”李延祚恍然想起,在他们的花车停在教堂外面等候宾客进入的时候,他看见几个人在驱赶一位漂亮的女子,那漂亮女子他似乎在哪里见过,现在突然想起来,就是昨夜在华盛顿广场所见的那个碧眼金发女郎。
“后来,心理医生专门找我谈一次。他说葳蕤先前的心理是健康的,之所以出现变化,与她追求完美的性格有关。一个人孤傲久了,潜意识她就是宇宙的主宰,万物都要依附她而存在。这个时候,如果有人乘虚而入,很容易颠覆她的传统观念,改变她的生活方式。那个蓓姬也是这样的人,她可能得过性生活恐惧症,希望寻求变异的女性来满足自己的性需求。所以她们一拍即合。端木先生,如果想让葳蕤的病态心理不再滋生,可以考虑改变一下生活环境。”
“医生的话,我牢记在心。我想把她带到大陆去,但害怕我不能长期呆在大陆,丢她一人在那我不放心。就在我为此苦苦思索的时候,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我那可怜的孩子接连二天都做了相同而奇怪的梦,她梦见自己去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在那里,她结识了一个理想的男士,他们相见恨晚相娱甚欢。我们认为这可能是神谕,于是就带她来大陆。那成想来后不久,就在罗马之夜大饭店遇见了喝醉酒的你。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你弄到了医院……”端木昌陡然止住了话语,沉默片刻后,突然提高了的嗓门,“你说这怪也不怪?”他的眼睛中闪烁着火焰,那额前的白发也随之闪忽起来。在发出这一疑问之后,端木昌站起来向门口走去,把那句“你说这怪也不怪”的话丢在了屋里。李延祚连忙起身相送,一直把老人送到停靠在旅馆门前的林肯车前。
李延祚站在门前,呆呆地看着林肯车沿着第九街缓缓地向西驶去,最终消失在晚霞和昏暗的街灯交汇之处。但老人丢下的那句高声疑问却在李延祚脑子里激荡,激荡造成了连锁反应,这么说他和端木葳蕤的相会相知相爱是上苍的旨意?是上苍要他来拯救这个“可怜的孩子”?世上真有这么奇妙的事?那个奇怪的梦是不是杜撰?这些疑问,像章鱼的多条触角缠绕于身。之后,李延祚挠挠额头,心思沉重地转身走进旅馆。上楼的时候,每蹬一个楼梯,他都要花上二秒钟的时间,几近于攀登峭壁的速度,楼梯吱吱响,木板的陈腐味都被沉重的脚步压榨出来,弥漫在空间,使本已凝重的思绪变得更加粘稠。当他走到二楼的时候,手机响了,他不想接,任凭手机响到自动关闭为止。谁知道,在间隔了一二秒钟之后,手机又响了,他背靠栏杆打开手机,不耐烦地问了声是谁。电话那端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心烦啊,可以理解,好梦被搅和了谁都会心烦。”他问:“你是谁?知道我心烦还来骚扰?”电话那端心平气和地说:“魂不守舍,我的声音听不出来了?你现在需要镇静,只有镇静才能处理好你的难题。”他判断出了打电话的人,不禁反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快?谁告诉你的?”电话那端说:“我亲眼所见。是这样,美莲让我通知你,她想和你见上一面。有话要当面和你说。”他啊了一声,“这么说你是美莲的高参,雇你陪她来找我算账的?”电话那端说:“美莲不需要我参谋什么,即使要我参谋什么事也不需要雇,别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想成金钱关系,你帮助红岩要报酬了吗?你得允许别人也能高尚高尚。我也是来参加联谊会的。我和端木是表姊妹,是美莲的表姨。”李延祚狂笑起来,近乎于息斯底里,“天啊,为什么你们都是亲戚!你和端木是是表姊妹,同时又是美莲的表姨,我被你们几个姓端木的,姓慕容的和姓钮的表姨表姊妹包围了,哼,你们想怎样?端木这个姓氏有几千年历史,够足智多谋的了,又沾上了孔门高徒的灵气,所以财源旺盛;你这个慕容,一听就感觉得出北朝人特有的狼一般的贪婪和狐狸般的狡猾习性,哈哈……”手机里不断发出:“你怎么啦?狂笑什么?”李延祚收起笑声,“你等着吧!”说完他挂了手机。
手机还是执着地响起,他想关闭,试了几次,还是下不了决心,逃避不是好习惯,最终还是接听了电话。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流淌出来。听得出,这声音有些颤抖,是愤怒也富含真情:
“李延祚,你听好了,不愿见面也可以,但我告诉你,在你的面前有两种选择,一,当时,如果你因为变心而离开我,我马上会和你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前提是你必须永远放弃对孩子的监护权,并在和孩子断绝一切来往的协议上签字;二,如果你不是因为变心而离开我,那你就有义务向我解释离开的原因,我这个要求并不过分,相爱七八年的时间,应当有资格了解分手的原因。我等你回答。”
此时,李延祚想问候钮美莲,想问问她几年来过得怎样,毕竟她是自己曾经的最爱,即便在电话里邂逅也不应成路人。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噎了回去,此时此刻,无论这问候蘸满了多少真情,也会被理解成虚伪,他只好说:“美莲,容我静下心来考虑。请给我一点时间,有了结果我会通知你。”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谢谢对拙著的持久关注。也感谢你给了我发言的机会。
作品里除去端木葳蕤和李延祚的爱情故事是虚幻的外,其他一切人物都是真实的,稍微留神,在现实中都能找到类似的事例。比如:钮运鴻,大杆子,薛红岩,赵翼燕等人物和事迹。但端木葳蕤一出现,作品就开始虚化了,比如第二章第六节的标题是洛神,曹子建笔下女神;第三章第七节惊鸿,题目也具浪漫色彩;第六章的标题是幻海情缘,几乎是直白地告诉读者,李延祚和端木葳蕤的恋情是虚幻的,第七章第二节的标题是牧神之午后,如果知道马拉维和德彪西同名作品,见了标题马上就会知道我要说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因为我觉得写西湖边上的爱情故事,要对得起西湖的大美。白蛇传里的断桥会,梁祝长桥的十八相送,都是流传已久的优美爱情故事,一个讲述的是蛇妖,一个虚化为蝴蝶。当然,这两齣都是悲剧。我不愿让李延祚和端木葳蕤的爱情故事也成为悲剧,因此做了应有的处理,看完第七章读者自然会有评判。才子才女遇见不可逾越的障碍,不能总是悲剧收场,一定得对得起才子才女的称谓。楚庄王和巫山神女不是悲剧,秦穆公和瑶池圣母也不是悲剧。李延祚和端木葳蕤的爱情为什么要是悲剧呢。读者如果有兴趣,不妨听一听德彪西的《牧神之午后》,一定会深有感触。所以,我将端木葳蕤和李延祚得分手之地,安排在有壮美大观的新泽西州立公园,就是想让他们的爱情故事完美收场。总之,见仁见智各随其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