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1997年,肉联厂经不住当今治国理念的冲击,在市场经济中彻底溃败,不得不宣布破产。昔日的灿烂黄花,终于变成路边的野花而任人践踏。那时候,土地财政之风刚起于陇岗,尚未卷起沙尘成遮天蔽日之势。地区领导卖地卖得羞羞答答,偷偷摸摸地将厂内一块土地卖给了浙江来的开发商,用这笔钱的一部分为女性四十以上男性五十以上的人买断了养老保险。黄风以四十八岁如日中天的年龄段时成为退休工人。
她并没有因为离开为之操劳了大半辈子的职场而伤感,反而满怀喜悦地准备新的行动计划,这就是:动员丈夫和两个儿子举家迁往上海。理由是:上海是中国第一大城市,有繁华的商业、美丽的市容、丰富的文化生活以及品类齐全的服务设施。有她的话说:“生活在上海,人都显得有精神有品位。上海人就是中国的一等公民,优越得很呐!”
可是,她的美好愿望却落空。她的美好说词无法打动章厚泽的心,他的理由很简单,“我的事业刚起步,学钢琴的儿童像潮水般地涌来,天天晚上上课都上不完,我准备在外面租一大间房子,争取每晚能教十个学生。我想好了,就这样干二年,我就能够买一套180平米的复式房,去享受过去做梦都不能享受的生活。”她笑着揶揄道:“我当是好大的出息呢?累死累活地干两年,才能买一套180平米的复式房。给你说,你也别不当真。只要你答应跟我去上海,我马上就让你住上复式房,而且是在徐家汇。”章厚泽似信非信,“也许你说的是真的,我估计你老妈留给了你一大笔遗产。可我是个男子汉,视吃软饭为可耻行为。”他举起双手,“我要用我的手指在琴键上跳动出我理想中的美妙旋律来。如果要到上海去,也是在我退休后,在我的事业成功之后。”黄风“啊!”了一声,“原来认为你是个人物,哪成想你是这样的猥琐。鼠目寸光的。你可以到上海继续你的事业,在汉州能做到的,在上海一样能做到,而且价值更高,因为上海人才济济,你能获得上海家长的认可,更显示你的才干。”章厚泽指指自己的花白头发说:“五十岁再去重新打拼,而且是和一群音乐学院刚刚毕业的青年去竞争,我还没那么脑残!”黄风冷笑一声,“这么说你是决计不去上海喽?”章厚泽果断地挥手说:“不去!绝对不去!请你以后不要再提这档子事了。”
在现任丈夫面前碰壁,并没有使她丧气,她又去找前任丈夫,哪知道要把两个儿子带往上海的话还没说完,徐德海就戳着她的脑门,歇斯底里嚎叫:“告诉你,黄风!我祖孙三代日子过得好好的,你要是再来搅和,再说你不该说的话,当心我把你剁了。”她毛骨悚然,脸色白得像一张光连纸,大气没敢出便灰溜溜地逃窜。
惊恐了一天一宿后,她的心底的死灰又开始复。她不甘心,想再努力一次,要不然她那些巨额财产怎么能派上用场呢,岂不是忙活了一辈子,都是替别人作嫁衣。更重要的是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次和王如兰的谈话,当时王如兰讥笑她和章厚泽没当真,为得是日捣日捣,快活一时是一时。王如兰把自己看得太下贱了,她觉得这是她一生一世受到的最大侮辱。现在,她想洗去这个耻辱,还事情一个真正的面目,看看她究竟是怎样爱章厚泽的。她想让亲骨肉围绕在自己的身边,享受人伦之乐。她打电话给大虎,让他叫上弟弟一道去一个僻静的白杨树酒家吃晚饭,她说她有非常急迫的事情需要相告。电话那端,大虎稍有犹豫,还是答应了母亲的请求。
她事先来到这个酒家,捡一个最里面的包间坐下,点了几样精美的菜肴。不一会儿,她看见大虎的那辆幸福250大摩托喷着青烟咕咕而来,后座上坐着小虎。弟兄俩放好了摩托,走进饭店。她迎上去,热情地把两个儿子带进包间,然后招呼侍者上菜。大虎是见过世面的人,经常出入酒楼茶肆,面对满桌丰盛而上档次的菜肴,不解地问:“妈,你发财了?喊儿子吃饭,花费这么多做什么?”黄风莞尔一笑,“看你这孩子,莫不是把妈当成了穷人。给你们说,不是妈自夸,妈可能是汉州城的首富。这桌菜饭,权当是手指缝漏下的俩子儿。”两个孩子惊奇地看着妈妈,心中也在揣摩妈妈此话的用心。黄风见两个孩子发愣,心中颇有几分得意,更坚定了必胜的信心。她突然想起来自己不知道孩子的爱好,当家点了茅台,不知道他们是否喜欢,因此问:“哦,我点的是茅台,不知道你们是否喜欢?”大虎笑着说:“随便什么都行。”小虎却说:“妈,我听人家说礼炮21年是最好的酒,只是没喝过。”黄风母猫般慈爱目光停留在小虎的脸上,“好啊!我们就喝礼炮21年。不过听你姥姥说那酒不是餐桌上喝的。”小虎问:“那是怎么喝的?”黄风说:“是在交际场合或者聊天时喝的。”小虎说:“不错,我们边吃边聊。”黄风没再解释,她转向侍者,“换一瓶礼炮21年来。”侍者说:“我去问问老板,印象里好像这儿没有你说的酒。”黄风说:“汉州地方小,这个酒店也算上档次了,可连好的威士忌都拿不出。”大虎说:“他们会让人专门送来,价钱不知妈妈能不能接受?”黄风问:“它还能开出天价?”大虎说:“你看着吧!即便不是天价,也会割你一块肉。妈,别听小虎的,赶明个我送一瓶给小虎。”他转向弟弟:“怎么样?明天一准送去。”侍者进来说:“老板说了,一瓶得1500块呢!要吗?”黄风笑道:“是够黑的,涨了一倍出头。来一瓶吧!”小虎说:“哥,今天你怎么不爽气了?”大虎说:“嗨!哥从来没抠过,不过那都是花公家的钱,陪领导喝酒,不捡最好的拿,我傻呀?这是妈私人掏腰包,能省还是省一点。”小虎说:“妈说她是首富,不要你操心的。”黄风端起燕窝羹,“小虎说得对,孩子们,来尝尝吧。”
各人吃完小碗里的燕窝羹,黄风说:“妈退休了,想回上海定居。”她叹了一口气,不无遗憾地说:“1968年我18岁那年来的汉州,已经快三十年了。来时小姑娘,去时黄脸婆,做梦一样。”她摆摆手,“这也倒罢了,来一趟汉州也算没吃亏,发财了,老天赐给的。可总有一件事不甘心。我来的时候你们的外婆还在,家中有老人,特别是靠在妈妈的身边,那感觉就是不一样。屋内热乎乎,心儿暖融融。”说到这儿,她看了大虎一眼又看了小虎一眼,见他们的眼神都黯淡下来,她仿佛看到了希望,接着说下去:“现在回去了,却是孤伶伶的一人。出门一把锁,进门一盏灯。好日子没人陪我享受。”说到这儿,她停止了话头,想看看两个儿子有什么反应。
侍者把酒送进来,并给每人斟满一杯。小虎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脸上立马露出痛苦地表情,幸好他没吐出来,而是强行咽下去,之后摇头说:“这哪是酒?这是药啊!”大虎瞟了弟弟一眼,一声没吭,两道眉峰却紧紧地凝聚起来。黄风见了,心弦不由得紧张了,她想了想,端起酒杯举向大虎,“大虎,想必你喝得惯,来,喝一口。”大虎勉强举起酒杯,和妈妈碰了一下,稍微抿了一口,然后对妈妈说:“妈妈,你有话要说啊!”黄风喝了一口酒,对侍者说:“快把茅台开了,给他倒上。”她接着对大虎说:“我和你爸离婚,实属不得已,人总不能窝囊一辈子,他要文化没文化,要品味没品位。妈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大虎打断了妈妈的话,“妈,这些我都已经了解。你不要再说了,说说你今天要说的话吧!”黄风苦笑一下,“还是大虎能了解妈妈的心。”她捋了捋长发,“妈心里一直难过,为了一己自私,让你们早早地失去母爱。妈妈心里难过着呢,现在我退休了,想回到上海定居。也想就此把你们兄弟俩接去同住。这样,妈妈亏歉的心得以补偿,死也瞑目了。”大虎问:“章厚泽也和你一道去吗?”黄风立刻说:“他不去,烦死了!”大虎说:“不是你们也离婚了吧?”黄风莫名地望了大虎一眼,“离什么婚呀?他舍不得他现在的事业,但到时候还是要去的。”大虎说:“章厚泽去了,你也就不孤单,不过,他不去也没关系,你反正在上海没事,两边来回跑着过,也挺消闲的。”
黄风说:“我现在的心思都在你们弟兄俩身上,只有你们去了,我才能消闲。给你说,我确实有许多钱,你们把现在的工作辞了,上海现在有政策,买一套房子就给上一套蓝印户口。凭你们的机灵劲,在上海做什么生意不成?本钱我给你们。窝在汉州这偏远地方,能有什么出息呀?”大虎说:“妈,你的好意我们领了,但我们不想去。”黄风问道:“难道不想和妈妈在一块儿生活?”大虎说:“原来想,想得要死,特别是你刚走的那几年,我和弟弟泪水没干过,常常半夜哭醒过。”黄风说:“妈妈也是这样的想你们,可你爸不让我把你们带走。”大虎的脸冷淡下来,“爸是对的。”黄风问,“难道你们不想和妈妈在一起?”大虎说:“不想,真的一点不想。”黄风说:“为什么?我到底是你们的妈妈呀!”大虎说:“妈,我们别说这些了。喝酒,这儿离家挺远的,吃完饭,你早点回去。”黄风说:“不行!你得和我说说,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走?”大虎哀求道:“妈,我们不再说这些好吗?”黄风说:“你们要是不跟我走,我死不瞑目。”大虎说:“有那么严重吗?你离开我们快二十年。日子不是过得好好的?怎么到现在却突然死不瞑目了?”黄风说:“你们不知道,我一直爱着章厚泽,因为章厚泽是你们的亲生父亲。”
大虎和小虎目瞪口呆。僵直了十几秒后的大虎,突然清醒,站起来指着黄风的额头,厉声吼叫:“黄风!你不能由着嘴胡扯!”他含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黄风,“告诉你!爸爸既当爹又当妈,含辛茹苦地把我们拉扯大,这恩情比天高比海深。你现在突然告诉我们,他不是我们的亲爹。你……你……你在造孽!他不是我们的亲爹,我们当年怎么得活?现在怎么活法?我们的脸呢?我和弟弟是什么?是什么?……”他哈哈大笑,提腿一踢,把一张椅子踢到墙角。这时,门突然被踢开,徐德海拿着一把砍刀闯进来。大祸临头之际,大虎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拦腰抱住了父亲,向小虎喊道,“快护着这个女人,让她逃走!”见黄风仓惶逃出后,大虎把父亲按坐在椅子上,正要对父亲说话,见弟弟很快就回来了,就问:“她怎么走的?”弟弟说妈妈是骑自行车走的。
大虎见餐馆的人围在门口,就让弟弟看住爸爸,自己走过去说:“这是我们的家事,各位请回。”他又对侍者说:“请你离远一点站在门口,不要让人靠近,不喊你不要进来。”然后他关上门,拉着弟弟一道跪在徐德海的面前,“你老人家永远是我们的亲爹!好爹 !我们弟兄俩只想和你老人家好好地过日子。别的什么都不想。”徐德海老泪纵横,唏嘘不成语句,“可是……可是……”大虎说:“爸,没有可是,只有就是,你就是我们弟兄俩唯一的亲爹。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说。求你了!”他头磕得咚咚响。徐德海站起来,拉起他们兄弟,边拉边说:“我不说!我不说!你们快起来!”大虎站起来,想了片刻,对弟弟说:“小虎,你和爸继续吃饭。吃完了回家。我有件事要办。”说完话,他拿起头盔走出餐厅。
徐德海极度颓丧。他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坏、如此没有廉耻,不顾自己曾经的严厉警告,说出不应当说出的话。今天中午,大虎打来电话,说妈妈邀请他和弟弟去白杨树酒家吃饭,有要事相告。徐德海联想到前几天黄风找他所说的情况,知道这个女人没死心。因此就事先来到白杨树酒家,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不一会儿,他见黄风将自行车停在门口后,走向吧台,然后和大堂经理走进一个房间。他也走到吧台,要了相邻的另一个房间。值日生告诉他房间的最低消费得400块,他说知道了。进了房间,他对侍者说:“这个房间我包了,你就按400块钱准备菜,什么时候上菜,我会喊你,我不喊,你不要进来。”此后,他就一直在房间里偷听隔壁的谈话,他听懂了大虎的每一句话,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欣慰,有这样懂事的孩子,不枉我徐德海二十几年的辛苦。当听到黄风说出他最忌讳的话来,他气愤填膺,跑到灶间拿了把砍刀冲进隔壁的包间。
大虎小虎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在几年前就知道了。在和黄风离婚不久,一次他走在街上,有一个青年人喊了他一声徐叔叔,他抬眼望去,只觉得这个青年人有些面熟,答应了一声,却不知这个青年人是谁。青年人似乎看出了他的尴尬,就说:“徐叔叔,我是兰生。”徐德海心儿咯噔一沉哐,猛有所悟,眼睛盯住兰生又眨了眨,神经顿时像被人抽了去:眼前这个兰生,怎么和大虎长得极为相似?莫不是自己受骗了?他走进街对面的一个小公园,坐在一个树根上,仔细回想1972年底他和黄风结合的过程。
当时,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宣传队除去黄风以外所有的人都回家了。他因为独身,吃完午饭没回地委宿舍,就在宾馆休息。他把棉袄和绒裤脱了,刚钻进被窝,黄风没敲门就进来了。他只好坐起来,问她:“你怎么没休息?”黄风说:“睡不着啊!”他问:“怎么睡不着呢?”黄风说:“想家啊!想我妈了。”他说:“如果春节时宣传队还没撤,我批你假,让你回家看母亲。”黄风说:“谢谢啦!”她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徐队长真是好人,要是男人都像你这样就好了。哎,徐队长,怎么不把老婆接到城里来呀?”在黄风一屁股坐在床沿上的刹那间,他的心一阵慌乱,他闻到了44776雪花膏的清香,这香味把他袭得眩晕,几乎要伸出手把眼前的美色搂过来,可是他的头脑并没有继续犯浑,他说:“来不了的。没户口,我这俩工资,还不够吃议价粮的呢!”黄风说:“那好办,你就找一个城里人。”他说:“还没离婚呢,怎敢找城里人。”黄风说:“真笨!,先找着,女的同意了,就回家离婚。”他说:“心里害怕啊!年龄也不小了,又有老婆,那个肯跟我?不要一头塌一头抹。”黄风说:“你条件不算坏,五十多块钱一个月。又没油瓶。招招手,女人就来了。”她说着,四仰八叉地躺下了,整个身子横压在他大腿上,一只手压在他的手上。他被这突如其来举止弄得心猿意马,想握住那纤纤细手,却没勇气。女人是惹祸精,摸了她的手非但解不了渴,弄得不好还会背上调戏的罪名,但心儿却一个劲地想握住,这艰难的取舍并没延续多长时间,他听到黄风说:“我要是能找到你这样的人就好了。大七八岁,知道心疼我;五十多块钱一个月,能使小日子汤香肉烂;地位干部,有名誉有地位。”听她这样说,他觉得有了底气,一把抓住她的手,握了又握,见她没拒绝,就鼓起勇气说:“那你就嫁给我吧!”黄风说:“你真的娶我?”他肯定地点头。她倏溜一下站起来,“那我现在就给你,你明天就回去离婚,然后我们就结婚。”她边说便解开衣扣,三下五除二脱光了,钻进了他的被窝。
他清楚的记得,当第一个孩子呱呱落地的时候,接产医生高兴地说:“哎呀!差不多7斤了,幸亏是早产,要不还非得剖腹呢!”这么说她是和章厚泽私通怀孕后才嫁给自己的。大虎既然是这样,小虎也是这样,这是她回到肉联厂生的,怪不得大虎出生后,自己让黄风马上再生一个,说抚养孩子的事就在这几年完成吧! 可黄风一口拒绝,说国家不都讲了么,只生一个好,那时候,计划生育只是号召,只要愿意生,生三五个都没问题。可她回到肉联厂刚满一年,小虎就出生了。
问题想清楚了,可怎样处理呢?把真相抖落出去,让这对狗男女颜面扫地。可他却舍不得这生龙活虎俩孩子,他们已经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在抚养这两个孩子的过程中,父爱已随次次喂哺融进了两个孩子的血液里,而两个孩子对父亲的依恋带来的快慰,也在日出日落的往复中升华成庄严的责任。“舍不得啊!舍不得啊!”他喃喃自语,“杂种不杂姓,没哪个杂种敢来认。除非他甘愿公开当畜生!”
现在,黄风脱去人皮,甘当畜生了。为了两个孩子的尊严,非得把这一对畜生剁了!一念及此,徐德海的拳头猛地砸向桌面,桌子上的碗筷酒杯哗啦啦地响。他站起来,对小虎说:“走!回家。”他打算回家后,带上砍刀去黄风家,把这一对狗男女一起剁了。小虎说:“爸,让我把这些菜打包吧,一口都没动呢。”徐德海慈爱地看着小虎,想想他即将成为孤儿,眼睛一片模糊。泪眼中,小虎的身影一片晶莹,五光十色,他低声泣诉:“多美丽的孩子,绝不能让再受屈辱了。”小虎喊来了侍者,让她赶快打包,自己却趴在父亲的肩膀上,柔声柔气地说:“爸,你不是教育我们男儿有泪不轻弹吗?怎么自己哭了?小虎都没哭,爸更不应当哭的。”小虎说到这也是泣不成声,泪水顺着脸颊流到下巴,又滴到父亲的脖颈上。徐德海一把抓住小虎的手,“爸没出息,小虎不当这样。好了,我们都不哭了。”正在打包的侍者见此情景,心想这对父子感情这么深厚,莫名之外又增了一份感动,她把所有的食品以及两瓶酒都包好,递给了他们父子。这时,大堂经理来了,对徐德海说:“你们哪个先去把账结一下,四千多块噢!”父子俩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办,徐德海突见黄风的座椅上挂着一个包,灵机一动,对大堂经理说:“你们先走吧!我们马上去结账。”大堂经理和侍者退出后,徐德海赶紧把黄风的包拿起来打开,见里面有一大沓子钱。他取出来,数了五千块,递给小虎,然后看了看里面的东西。见里面除去一些妇女用品外,还有一个上海的房产证、一个汉州的存折、一个上海的存折,以及一个蓝色丝绒小包包。他翻开两个存单看看里面存款的数字,汉州的一张有五万多块钱,上海的那张却是二十八万的数字,他吃了一惊,心思这女怎么会有这么多钱,比得上三十多个万元户了。他又看看蓝色丝绒小包,打开一看,里面有一把钥匙和中国银行的存物证,知道这个东西肯定不寻常。
小虎结账回来,父子二人拎着许多包食品站在餐馆的门口,想找一辆出租,等了几分钟却没能如愿,只好走向几百米之外的公交站。他们在公交站又等了十几分钟,只见一辆破旧的公交车颠簸着驶过来。上了车,却听到乘客们议论纷纷,有的说这女人死得太惨了,血呼啦啦的,哪还像个人?有的说她是怎么死的呢?附近也没见车辆;还有的说肇事逃逸呗!有的人没德行,撞了人还想赖账,怎么就不想想,人都被你撞死了,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可偏偏却选择了逃跑,真他娘的可恶!
这个女人真该死,太作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