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闲人

几方田亩,耕耘不辍,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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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老大和碧玉女(8)

(2011-11-08 21:58:48) 下一个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到了一九七零年,鲁长河到了退休的年龄。尽管他在江南生活了将近二十年,适应并且十分喜爱这儿的生活,可是,他却向组织提出要求,他要回山东去度晚年,希望组织能在山东黄县为他盖一座房子。鲁长河的决定遭到了吴艳芳的极力反对,她认为南京这么好,衣食住行样样都比胶东不知好多少倍,为什么要去那个穷地方。可是,一贯对她百依百顺的丈夫却一意孤行,坚持非回胶东不可。丈夫如头犟牛,吴艳芳使尽招数想把他拉回来,却没见一点效果。

吴艳芳找到了终南信,希望他能劝说鲁长河不要回山东。终南信爽快地答应了。终南信告诉吴艳芳,让鲁长河到他家来一趟。

鲁长河如约而来,终南信对鲁长河说:“回去作什么?你在这住这么长时间,什么都习惯了,回去你会过不惯,水晶包子和盐水鹅子吃惯了,还去啃窝窝头?再说,吴艳芳对你那么好,把你服侍得像上大爷,离开她,你能舒坦?”

鲁长河听完他的话,深深地叹口气:“南信,不瞒你说,快二十年喽,一块心病就像一块石头一样天天压在我的心头,我生活得越舒坦心里越觉得煎熬。我对不起我那老妻,我得回去,回黄县,回去好好伺候她几年,这样,我死了才能闭上眼。”他接着又把那天晚上老妻对他说的话向终南信学了一遍,末了说:“我这个老小孩子到回去的时候了,我和老妻说过,那儿永远是我的家,我的心永远在那。”

终南信听了,觉得心里热乎乎的,但又觉得有所不妥,于是便说:“大叔,你想过吴艳芳的心情吗?你还了老账,不又欠了新账吗?”鲁长河说:“想过,哪能不想呢,但毕竟是我欠老妻多,我这么多年的薪水和精力都花在她们娘儿三个身上,现在她的孩子都大了,都有了像样的工作,我对得起他们。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老妻。”终南信继续问:“你和吴艳芳办离婚吗?”鲁长河说:“还出那个丑作什么,随她便,她要离就离。”终南信苦笑:“说得轻巧,这可不是还债,钱还了就了事,今后怕你还是苦不堪言。不过,这事你做得对,是男子汉所为,当断就断,总是要捡重要的做。”

时间又过了一年。终南信想起盐南战役的那次突围,想起为掩护他突围而牺牲的警卫员孟亮,他和肖火凤说明情况,又和学校打了个招呼,只身一人奔赴胶东,很快地就找到自己所要找的人。

孟亮的父母都健在,只是日子过得很清苦,孟亮父亲身上的兰褂子退色退得发白,上面补丁摞补丁,招待他的那顿饭也是水煮红芋干。为此他深感内疚:解放二十年了,老区人民的日子没见怎么好转,拥有属于自己的土地的梦想破灭了,而当年他们却是为了能获得一份属于自己的土地,把一切都奉献给革命,包括子女的生命。

他丢下800块钱给这老夫妻俩,这相当于他半年的工资,这些钱对于孟亮的父母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他告诉他们,如果有困难,还可以写信或者上南京找他。

办完他要办的事,他去了黄县,找到鲁长河。鲁长河的三间大瓦房盖在城关,这儿生活比海边那个渔村要方便,也能经常去大戏院听戏、到电影院看电影。他看到鲁长河的老妻,一个虽然年迈但却威武雄壮的老太太,在那瞬间,他知道了鲁长河为什么回来的原因,他觉得老太太的身上有一种坚毅的力量,足可以感召世间的一切。老太太视他为恩人,说承荫和春花以及村里曾经参加过扫盲班的人的人经常叨念他,说他是救世的菩萨,把许多人度出苦海。她拿出最好的东西招待他,包括天下第一美味鲍鱼。

就在他来到黄县的第三天,他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这天中午,他和鲁长河都多喝了几杯,吃完饭,他在西面的房屋睡下。醒酒之后,他觉得晕乎乎,就不想起来,这时,他听到院子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马上知道是谁来了。他蹑手蹑脚地下床,把门帘掀开一条缝,正好看见吴艳芳走进堂屋的大门,她看见端坐于中堂的老太太,迟疑了片刻,竟然跪下来说:“姐姐,我来看你。”

武的老太太平和地注视眼前的着装时髦、尚有风韵的女人,过了好一会才说:“起来吧,来得好,看得出,长河也思念你。”吴艳芳这才起身站立,从包里取出她带来的礼品奉献给老太太。

终南信知道自己站在这儿如果被吴艳芳发现会使她非常难堪,马上又蹑手蹑脚回到床上假装睡去了。
(全文完·欢迎看下一篇《温柔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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