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去年秋天购置餐桌和futon的时候,JS从IKEA顺手带回的这盆植物。喜欢它阔大舒展的叶子,从容的姿态,绿得那么生意盎然。这种植物很常见,Jewel, Walmart,Home Depot,哪里都有。也许是太常见了,我竟从来没有试图figure out它叫什么名字。我是一直把它当兰草一类看待的,因为和以前家里的一盆吊兰叶子很像。也在别人家看到,这种植物若养得长久些,也是可以施施然垂挂而下,别有一番情致的。我是不善养植物的(包括动物?),不上心。但对于它却并不深怵,皆因之前也养过一盆,在我手中居然也挺过了Chicago的冬天(不是指寒冷,是室内暖气的干热更为难过)。
12月回国探病,临行托给JS的好友代为看护。1月返美,一个大雪的夜里取了回,叶子虽也还是绿的,但感觉有些没精神,像是蜡做的般。奇的是取回的第二天早上,除了一片叶子,其余的竟片片蔫成了灰褐色,上面还有细细的黑斑,像是中了奇毒,似是救不过来了。沮丧了很久,电话告诉还在国内的JS,同为唏嘘,却百思不得其解。唯一可以追究的责任是那晚放在靠窗的电视机顶上,窗子偏巧忘了关,吹了一夜寒风。可植物的状态却又不像冻伤的,更似烧伤了根茎。
沮丧归沮丧,但毕竟还有一片叶子活着,救没有放弃它会重生的希望。其间仍旧浇水,但因为蔫蔫的不好看了,便从电视机顶移到客厅地上,靠暖气片近些放着,确保不再冻到。辗转一两个礼拜过去,不见一丝起色,没有新叶冒出,那片仅存的绿叶倒也还活着,便有些懈怠了。浇水不似以前那么勤,甚至动过舍弃它的念头。可考虑到是JS买的,活不见叶,总得死要见尸吧,便决意拖到他回来再处理。
那片叶子就这么顽强地撑了一个月,JS回家。虽然他早有耳闻,眼见之后仍不免伤心郁闷了一把。我想,最后一面都见过了,也算了了余愿吧。周末与JS同去Jewel Osco的时候,便在盆栽区流连,有心物色新的植物。恰巧我和JS刚说过,以后不要再送玫瑰了,盆栽的植物更长久些,他也便许诺,今天看中了哪盆就给我买,比如刚好应季的郁金香,也不贵。可惜我对这大蒜叶子的植物不是很感兴趣,或者说对开花的植物,因为花开必会谢,总不是很可意。看来看去挑中了一盆叶子还别致的草,可心底和它一比,还是更中意它。偏偏那天Jewel Osco没有和它同类的植物。和JS说了我的想法,其实准备就拿那另一盆草代替它了,可JS也许不舍,他本也是个很念旧的人,说要不还是那盆养完了了再买吧。我有些失望,因为想到回家还要继续面对那盆蔫蔫的叶子,但也没有勉强。
后来对它的照看就更为疏忽了。也许有希望它快些让位给一盆新植物的念头在里面。在这里要狠狠鄙视谴责自己的残忍。而JS更是一个有心无力,正事儿都料理不完,没法子上心的主儿。这种情况下,它就是连水都很难喝上一口。幸而JS最初很有创意地把花盆放在一个玻璃花瓶的口上,以前每次浇水,漏下的都留在了瓶里,而我又从来懒得清理,竟也成了它的福气。就靠着花瓶里积蓄的水蒸发的湿气,它活了下来。
就是在这么被我漠视的状态下,它默默地坚强地活着。一个礼拜前,偶尔看了眼墙角的它,我无比惊异地发现:它长出了新叶!而且不是一片,就在被我们忽视的日子里,它长出了好几片新叶。就从蔫掉的叶子旁边抽枝,冒芽。它是那么执著地相信,春天是会来的。我为它深深触动了。拉了JS来看。正为工作焦头烂额的他,很容易就失去目标的我,都需要这样的激励。我们主宰着这盆植物的命运,好几次,它的生死就存于我们一念间。可我们,竟做不到像这盆植物那样,可以毫不在意外界环境的艰难冷漠,顽强地坚持自己的信念。只要有一丁点活下去的机会,它就能把握住,新生。不要轻言放弃,对己,对人亦是。
正中是那片仅存的老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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