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庙的灯会 网络图片
送走阿源哥哥以后,我的心里种下了一粒期盼的种子。凭直觉,我知道他一定会给我写信,而且也大略知道信的内容会是什么。我负责班里分发信件的工作。我跑邮箱更勤快了。但是,似乎事情不像我预想的那样顺利。我收到过许多信,但是没有一封信来自武汉。
37,正月十五逛夫子庙灯会
1985年3月6日是正月十五。早就听说夫子庙的元宵灯会非常热闹,同学们迫不及待,相约着到时候一起去看那张灯结彩的壮观场面。晚上吃过晚饭,谢润盛、刘小康、颜杰和韩卫就来到一舍的楼下等我们。109室的女生们兴奋地穿戴整齐后,大家浩浩荡荡往位于珠江路的公交车站走去。
天上下着蒙蒙细雨,路牌下早就站了一长溜的人群,黑压压一片,似乎全城的男女老少都出动了。好不容易过来一辆车,车还未停稳当,上面的乘客还没来得及下车,下面的人已经呼啦啦地往上涌,好似潮水一样来势凶猛。我被人潮簇拥着挤上了16路汽车,但是却没有看见同宿舍的其他人,正在纳闷,谢润盛告诉我说,他看见她们一帮人都挤上前面一辆35路车走了。
汽车摇摇晃晃好不容易开到了目的地,原班人马才又汇聚在一起。我们随着人流往夫子庙的方向走。距离还很远呢,就听见鞭炮“噼里啪啦”震耳欲聋,刺鼻子的火药味一阵一阵随着清冷的空气传过来;电线杆的大喇叭里好像轮番轰炸一样,翻来覆去就放那几首江苏民歌。四处张望,人头攒动,到处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节日气氛。
这是我第一次逛夫子庙灯会。置身其中,我想起以前读过的小说,以及那里面描写的赶庙会的情景。
走进夫子庙正大门,两只活灵活现的飞龙灯饰腾空而跃,巨龙浑身上下所有的鳞片都用彩灯装饰,随着音乐节奏不断变化着颜色,一会儿红色,一会儿绿色,煞是壮观。人们的头顶上悬挂着各式各样的彩灯,都是些可爱的动物,有大象、公鸡、螃蟹、兔子,花样真多。有的彩灯好像木马一样还会旋转,透视着变幻莫测的影子。许多灯笼上都会写一个谜语,有难度较大的,也有很普通的。游客们认真地猜想,一个谜底仿佛电光一闪,猜谜语的人立刻拍一下额头恍然大悟,然后兴冲冲地撕下纸条去找工作人员兑现,开心地获得一件小小的礼物。谜语大多是脑筋急转弯类型,还有诗谜,这些对我这个脑子直不楞登的人来说,就是走进死胡同,脑细胞磨成灰粉都猜不出来。好在我是一个从不苛求自己的人,同学们对着谜语好奇,我则转身看那些被灯饰装点的楼兰亭阁,不知不觉,就走到一座桥上。
密密麻麻的人群站在桥上栏杆处,一面抬头欣赏两岸古色古香的夜景,一面低头顾影自怜凌波荡漾的水中倒影。这条河,就是被称为象征南京古老文明的秦淮河。
江南佳麗地,
南京帝王州。
王謝堂前燕,
秦淮八豔樓。
中山一覽盡,
九華半湖收。
烽火雨花靜,
和諧景秀久。
---摘自王正鹏先生的《夜游秦淮河》
秦淮文化,历史上就是商贾云集、文人荟萃的地方。明清两代,更是到达十里秦淮的鼎盛时期。著名的秦淮八艳事迹便是出自这里,并被后人不断挖掘,杜撰出许多的文人猎艳传奇故事,脍炙人口。
一九八六年正月十五的夜晚,我站在秦淮河的桥上欣赏金粉楼台、画舫凌波。伴随着桨声灯影构成的如梦如幻的美景,我闻到一阵又一阵恶臭从秦淮河扑鼻而来,再仔细看,就可以看见污浊的垃圾撒遍在沿河堤的两岸,甚至河水之中。而人们似乎仍然兴致勃勃,根本就忽略这一细节的存在。我站了一会儿后,实在抵挡不住恶臭带给我的连锁头晕目眩的反应,马上离开了那里。
我已经找不到我的同伴。我们曾经说好,如果走散的话,就准点在大门口的巨龙灯下等,不见不散。又转悠了一会儿,我有些累了,就近找到一个台阶坐下来休息。如潮的人群从我面前走过,摩肩接踵,拥堵在我眼前,慢慢地蠕动向前。突然,一种空虚和孤独的感觉向我袭来,令我沮丧。
我抬头看夜空中那一轮明月,它高高地悬挂在那里,透射出清冷的寒光,除了昭示着夜晚来临,那隐隐约约的模糊阴影,让缺乏想象力的人无动于衷,而让此时此刻的我,撩拨起一丝渴望倾诉的情愫,仿佛悟出了它凄美的诗意。
昨天采摘了一枚酸果,今天品尝出一丝忧愁。朋友,你正在走向成熟
不要站在台阶上要求别人。“请与我同行”- 应该敞开“我与你同行”的心。
这是顾城一首诗中的一句,我感觉那分明是写给我的。自从从老家回到学校,我常有这样的感觉,似乎并无任何先兆,突然之间便会对身边的人和事索然无味。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是我强烈地想知道,为什么阿源哥哥至今没有写一封信给我呢?我心里有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回去写一封信给他,探一探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