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莫名地喜欢秋天,只因为我出生在秋天,一个本应该是枫叶染红了满山遍野的浪漫季节。
但是,成长在新疆的十八年,秋天的记忆,就是累累的瓜果葡萄,一辆辆运载水果的军用大卡车,堆在空地上的鼓鼓囊囊的大麻袋,以及前来装车的人们欢欢喜喜的笑脸。
可是,新疆的秋天,有没有似火的枫叶?有没有似血的霞红?我的记忆仿佛被凝固,我的脑海里没有红色的影像出现。
我问过妈妈,妈妈告诉我,新疆的秋天,只是漫长夏季和冬季的一个匆匆路过,远不如故乡的秋意浓烈。它伴随着大风弥漫,肆虐遍野。人们总是用五颜六色的纱巾包好了头才出门,嘴稍微张开,大大小小的细沙,就会无情地往嘴里灌。
哦,是这样的。我记得,我就有一块镶有金丝边的红色纱巾,秋天起风沙的时候,我用它包裹住头,只露出两只眼睛看路。风沙一来,我要赶紧背过身子,站稳了别被风吹倒,还要闭上眼睛。
我莫名地喜欢秋天,只因为我的名字也像秋天的诗歌,“浓霜染尽枫叶红。”
这诗意的名字,曾经寄托了父母亲把青春献给大西北的深情,也饱含着他们扎根新疆的豪情壮志。
爸爸告诉我,在我出生的那年秋天,他们年轻人,最流行的时尚,是听从党的召唤,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而他们最爱听的,是风靡全国的广播剧:
《枫叶红了的时候》。故事讲一个女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最后把青春奉献给广阔天地故事。那里面的女青年,就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名字。
哦,原来是这样。
后来,我走出了新疆,走到了南方,走到了北方,走遍了世界上很多的角落。从此以后,每年的秋天来临,我都能看见满眼的枫叶。它们或者在层林尽染的山颠之上,或者在林荫小道的几步之遥。无论它们生长在哪里,看见它们在风中妖娆绽放,我都会心醉和欢喜。
今年的秋天,枫叶照样在完成着它由绿转红的颤变。天高云淡,微风送凉。我一边享受着惬意的时光,一边读着朋友们对秋天的吟诗诵赏。有的人天涯断肠,说枫叶虽红,却
“君不见满川之红叶,尽是离人眼中血!”,有的人激情满怀,感叹道:“我爱你的浓烈,我爱你的热情奔放。”
我却在心里赞美红叶,因为我在这个季节降临人世,也拥有一个和红枫叶一样的名字。它是属于我的,我也属于它。
正在欣赏我的朋友姐妹们,如何打扮时尚的秋天,却突见第一场大雪,第二场大雪,伴随着飘落的雪花,笼罩了所有人的视野。冬天,就这样匆匆地赶来,打断了陶
醉在秋叶之中的所有感情,或者奔放,或者伤感。冰雪就这样来临,一片的大地洁白,让浓烈的枫叶无处躲藏。这不公平,一季秋雨一季花,它还没有热烈绽放呢,
却被冷酷的冰雪压在了洁白雪下。。。
看见那么多的朋友还没有来得及抒发对秋的依恋,就已经穿上小皮袄,渲染冰雪的绒花了,红花心里实在不忍。好在加州仍然是秋意最浓,枫叶最红。红花只消在邻里散步,就顺手捕捉到红色枫叶的风采,送给远方挂念的朋友。只是想是让朋友记住,现在的季节,还是秋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