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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欧洲文艺复兴前,中国就产生了四大发明,造纸术,指南针,火药和印刷术。而后的漫长岁月,中国再无世界名义上的发明,直到文革,针刺麻醉出现,并独步全球(偷笑)。
上世纪70年代,针刺麻醉开始在中国的医院流行。针刺麻醉的初衷主要用于些小型手术或对麻醉深度要求不高的手术,例如拔牙、皮肤手术等。
不幸的是,由于我的无知,曾遭遇过一次活杀式的阑尾炎手术。
1971年5月的一个凌晨,我的右腹下部发生了疼痛感觉,我醒了,又睡着了;疼痛持续,我又醒了;疼痛加剧,无法入睡。天亮后,疼痛有点难以忍受,我猜想可能是盲肠炎。
那时年轻,骑了自行车就直奔中山医院-我的劳保医院,是上海赫赫有名的类似后来的三甲医院。
医院一楼的大堂里,看病的人不是很多。我挂了急诊,坐在木质长椅上等了大约半小时,护士出来叫我的号。进了门诊室,一位淡眉少须的中年男医生为做了我诊断。他说我患了阑尾炎,要开刀,并让我等一会,进去商量什么事了。
不多久,他出来对我说,“小物,现在有种针刺麻醉,麻醉后没有后遗症;你是革命青年要支持新生事物;如果你同意,我们就用针刺麻醉给你开刀。”我那时年轻啊,什么针麻啊还是药麻,一概不知。只知道开刀前要被施行麻醉,也没多想(也不可能多想,没知识啊)。只好答应,那时候没有书面协议,所以口头协议就算完事了。
接着,我被推进了手术前间,男医生拉了帘子,为我做了去毛程序,并拿了块毛巾挡住了我的私处。我说,“谢谢你没让女护士帮我刮毛,否则我会难堪的。”他笑笑,离开了。
仰卧在手术床上,亮白的灯光刺得我眼睛有点睁不开。两个年轻美貌的女护士进来,将我推到了手术间,然后让我平伸双手;这时我才意识到,手术床是十字型的。我摆出了一个十字人体造型,她俩温柔地把我展开的双手和双脚的腕踝部用皮带固定绑紧。
过了会,针麻师进来,在我的手臂和腿部扎了很多针。并启动了电震,银针颤动着,我感到有几丝麻意由腿部上升至腹部。
无影灯的光线柔和不刺眼。我用耶稣受难的姿势躺着,静静等待开刀医生的到来。
终于,主刀医生上场了。虽然我的手脚被绑住了,但头部还是自由的。这是一位大约二十五岁的年轻实习女医生,宽脸、细眼、肉鼻,肤色有点暗黄。她和我打着招呼,问了麻醉师针麻是否工作。虽然她没有两位年轻女护士养眼。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把刀开好就行,我想。
麻醉时间过去了近十分钟,我的腹部产生了麻感。“小物,我们开始了,”她告诉我。接着,一道烫热在皮肤上划过,我的下腹部被手术刀切开了;我茫然地躺望着无影灯,脑子里一片空白。
无影灯毫无表情。右侧,医生和护士的低语,手术器械的摩擦声传来;医生不断地翻找着我的阑尾,我感到右下腹开始出现了疼痛,“ 难道针麻过去了?”我想。
疼痛开始变强,我疼得扭动起来,但被拷住了。医生注意到我的不适,让麻醉师去加强电针频率,他说,已开到最大级。
我问医生,“你找到盲肠了吗?”“还没有,”医生说。疼痛继续加强,我忍不住叫出了声;医生说,“快了,不要紧张。”
右下腹部越来越疼,我的汗大颗大颗流出,顺着脸颊,顺着身体滑落到床上。还在找盲肠的医生见状,让两位护士过来安慰我;一左一右,两位女护士用毛巾为我擦汗。
由于太疼,我大叫,“可不可以停止手术,我痛啊。”“不可以。快了,小物,再坚持一会。”我感到医生的嗓音飘远了。
医生和护士依然低语着,手术器械依然嚓嚓着。时间似乎变慢了,我的盲肠处更疼了;实习医生在我腹中翻来覆去,寻找那该死的盲肠,每一次翻动都是撕皮裂肉般的疼痛。
我开始哀嚎了,声嘶力竭地呼喊;护士的毛巾换了一块又一块,不停地为我擦去脸上的汗水;嘴里还喃喃地安慰着我。
床是硬冷的,汗是湿热的,我的肉体在生死间交集,无影灯冷漠地俯视着我。
“护士,快拿把枪把我杀了吧!”我突然惨叫。那时,右腹内的剧痛让我无法忍受,我真的不想活了。
“小物,如果你不配合,手术会更慢。”医生的话从更远的远方飘过来。
仅存的理性开始控制我的情绪,我必须得扛过去;想起了革命先烈的英勇故事,还是来点信念吧。
我忍痛背诵起了毛泽东语录,“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一遍,两遍,三遍,反复背。当将注意力放在背诵上的时候,疼痛似乎减弱了。
当时,每一秒钟对我来说都是漫长的;我不停地默念,也不知道念了多少遍。“好了,小物,手术完成了。”医生的的嗓音由远而近,她站在我右侧对我微笑。护士们解开了皮带,我的手脚又恢复了自由,我摸着手腕上的勒痕,深而红紫。顿时悲从中来,又喜极而颤。
若干年后,我回忆起那场针刺麻醉手术。回放全过程,为什么要用耶稣受难姿势绑住我?我恍然大悟。原来当时针刺麻醉并没有过关,为了防止病人在清醒的情况下因疼痛而挣扎,所以使用了十字型的手术床,我只是其中的一个实验对象。
后又听说有位温州大嫂也是被忽悠用针麻开刀,直接开腹取胆。结果针麻失败,疼的她大叫,然后大骂,温州话的国骂响彻楼道,吓的开刀医生手忙脚乱,满头大汗,狼狈不堪地结束了手术。
古有关公刮骨疗伤,今有小物开腹去阑尾,虽然不能同日而语,但却有相似之处。关公是没有麻药,才边与众将一起饮酒,边让医生剜肉刮骨。但小物是有麻药而不用,搞得死去活来。关公是向死而生,谈笑风生。小物是向生而死,痛不欲生。
1846年麻药发明后,世界上没有一个病人会在完全清醒下,忍受无法忍受的剧痛让医生做外科手术的。而一百多年后的中国,却推广了一场全国性的针刺麻醉,上演了一次次活杀式的外科手术。可悲又可笑,古今中外还有比这个更荒谬的医学发明吗?
严惠姗 发表评论于 2023-12-13 07:21:15
二胡一刀:你到底打麻药了没有?
哈哈,闭眼咂读哒,我是读得混身都疼啊
TO:亚特兰大笔会
我有同事,剖腹产麻药失灵,活活切开。别提了。
我有点儿笑不动了,博主要不Wiki上修改一下
真正的疼痛,是牵拉肠管时候的痛。
局麻副作用小,做完后可以自己下床回去。我以前也经常局麻给病人做阑尾炎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