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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还沒有来到美国之前,老板已预先为我安排好了暂住的地方,那是一个先我几个月到达的博士后家。到美国的那一天是星期五,入关和转机都不顺利,等老板夫妇在机场接到我,已是夜里十一点多了。先到老板家吃了一点大米粥,然后他们送我到那个博士后家,同车隨行的还有老板夫妇借给我的一个沙发床床垫。这样,在铺在地上的沙发床床垫上,我度过了在美国的第一夜。第二天,在那位博士后的幫助下,我在同一个公寓中租下了一套自己的住房,一室一厅,很不错啊。把床垫搬到臥室里,我开始了在美国的生活。
台湾校园歌曲《橄榄树》在大陆脍炙人口,那优美的旋律和略帶忧伤的歌词让人久久不能忘怀。安顿下来后,我发现我正好住在一个名叫橄榄树的公寓中。公寓內绿草如茵,鲜花盛开,只是公寓里的房子很奇怪,客厅里沒有灯。工作一天很晚回來,屋子里黑麻咕咚的,很不舒服,我得去买一盞灯。
周末到了,去买灯吧。翻开巴士书,接通了巴士公司的服务电话,先报上自己的住址,然后问了以下三个问题:离我最近的较大的商业中心在哪里?乘哪趟巴士可以到达那里?让我顺利返回的最晚的一趟巴士是什么时间﹖得到满意的答复后,动身上路。
巴士把我帶到了 Metrocenter ,它就是离我最近的商业中心。天很热,太阳火辣辣地当头照着。一家一家商店逛过去,最后在 Office Max 选中了一盏灯,我可以乘巴士回家了。巴士站在街的拐角,与 Office Max 有二百米的距离,裝灯的箱子也还是有些分量的,卖灯的年轻人帮我把箱子搬到巴士站。巴士站有一个棚子,棚子里是铁质的靠背长椅,棚子背后是唯一的阴凉,我想躲到那片阴凉中去,可是忽然发现有一对年轻人正坐在那里,我只好远远地站开去等待着巴士。手搭凉棚四下里看去,房子啊,树啊,草啊,还有路上跑的车啊,都染上了一层白色,就是那种大火烧过之后残余灰烬中的白色。太阳啊,您真慷慨,把您的能量毫不吝惜地倾泄给了您钟爱的这片土地。
巴士终于来了,我搬着箱子上了巴士,摸摸自己汗津津的也一定是红扑扑的脸对自己说:总算可以喘一口气了。
车子向前开着,水泥路面闪着銀白色的光。嗯?不对呀﹐车怎么转弯了?老天,我乘错了巴士。搬着箱子下了车,回头走到另一个巴士站去等另一趟巴士。
太阳还在当空照着,我把自己缩在电线杆的阴影里读小说。小说是从社区图书馆借来的,讲一个苍凉西部开发时期的经典的爱情故事。 “……杰克和吕贝卡没有費多大的劲就把野餐要用的东西都搬到了马车上,他们慢慢驾着车爬上了一座小山丘。山丘上覆盖着蓝色的花,一直延伸到一个小池塘,池塘边上有一棵硕大的棕榈树,它的枝杈不可思议地扩展了开去,真是一个绝佳的野餐的好地方……” ;“……他们向夜幕中走去,远离了牧场的灯光,远离了音乐,远离了喧嚣的人群,一直走到滿眼中只留下缀满星星的黑天鵝绒般的天空……”
“嘀,嘀,”汽车喇叭声把我唤回现实世界,一辆巴士已停在我面前,车门豁然间打开。巴士司机,一个美丽的黑人姑娘正看着我微笑。我一步跨上車,问清楚这趟车是要开到我居住的公寓,然后对着司机说一声 “稍等”,并对着全车十几位乘客说了一声“对不起”,随后返身跳下车搬上了裝灯的箱子。巴士启动了,我回头给了全车人一个微笑。
一回到公寓,我就迫不急待地拆开箱子开始安裝。父亲的手非常巧,也许得益于他老人家的遗传,我竟然把灯裝好了,我发誓我以前从来沒有干过这种活儿。接上电源,打开开关,一朵洁白晶莹的喇叭花瞬时盛开在了我的房间。明亮的光线先射向天花板,然后又反射到屋子的每一个角落,房间里立刻多了几分温馨。
太阳升了又落,月亮落了又升,转眼又是一个周末,同事打电话过来说要帶我去买东西。此行很有收获,两个女人开着一部车子闯了两次黃灯逛了四个傢具店买回来了两把椅子。椅子架是墨绿色的铁管,椅身是由蛋黃色的藤条编织而成,造型大方新奇,色彩协调雅致,让我不胜欢喜。想象着在一个春意融融的下午,搬上藤椅,坐在屋外的草坪上,读一本自己喜爱的书,多惬意啊。为什么要买两把椅子呢?儿子总归是要来看我的,一人一把,省得他跟我打架。
一日电话铃声想起,先前的那位博士后告诉我洗衣房中有人贴广告卖沙发,价钱还可以,我买回了一个三人沙发和一个双人沙发。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转眼到了圣诞节,我把床垫还了,搬到沙发上睡。
朋友从洛杉矶到凤凰城开会,给我帶來一台电视机,帶色儿的。我把它放在地上,我呢,则趴到沙发上看电视。
朋友要回国,送给我一个电脑桌,电视被搬到桌子上。我呢﹐则坐到沙发上看电视。
朋友的朋友要离开 ASU ,打电话问我要不要便宜买一个微波炉,只要二十五元。我说太贵了,二十元。他说好吧,二十元就二十元啦。
朋友要举家回台湾,给我一台 VCR ,我可以看录像了。
朋友发来 E-mail :“你那么累﹐在沙发上怎么能休息好呢﹖去买张床﹗”哎哟喂,我的天哪,句子里用的是惊叹号呢。好吧,我就去买张床。这样,在接到朋友 E-mail 之后的第三天,在到达美国的七個月之后,我的房间有了一张床,我在这里安下了家。
早晨,从舒服的床上醒来,伸一个大大的懶腰,对着窗外蓝蓝的天空道一声:“鳳凰城﹐早晨好!”
灰狼可能早来几年.我也属于"四十美元"打天下一辈. 亲眼目睹了大家伙儿在"资本原始积累"阶段,"每个汗毛孔"里浸透着血, 泪和战斗.:)
这段经历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呀.也许灰狼的牙齿就是在那时磨砺出来的吧. :) 写出来, 让我们跟你一块儿乐, 一块儿哭,一块儿感慨万千吗.
很喜欢林黛的文,引人入胜,细腻流畅。这文也让我想到刚到美国的日子。好在我是在先生来美一年后才来,能干的他已经把家安排妥当,让我没有受到什么磨难。你的文,更让我珍惜和感恩所拥有的一切,不论是爱的人,还是温馨的家。
谢谢好文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