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魁北克

魁北克人是加拿大人中的异数,近半数公民赞成独立,年轻人尤甚。每年6月24日的”国庆节” ,只要你到亚伯拉旱平原,便立刻能感受到他们要求独立的狂热气氛,”魁北克万岁!”的口号一呼百应。魁北克人还有高非婚同居率,高分居率以及公开的同性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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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第二次遣返

(2009-02-04 18:01:59) 下一个

30 第二次遣返

 

在青岛等了一年半的时间,等呀,盼呀,等来盼来的却是第二次遣返!

19688月,四方区指示群力中学和铁路二小派员遣送我们3口回原遣返地。群力派了一位教师周士良,铁二小派了一位教师刘朝礼“押送”。这两位没有把我们视为寇仇,也不把我们作为囚犯押解。与第一次刘玉明的态度大不相同。在当时越左越革命的形势下,这种友善的态度,是使我们既震惊又感动的。

我和刘朝礼原来并不认识,和周士良以前也很少接触。1964年我初到群力中学时,周士良就是该校的政治教师兼教职员团支部书记。我自从有了右派头衔之后,对于政治干部总是敬而远之。周士良当然也没有理由来接近我。我们之间的关系仅仅是见面打个招呼而已。不过在我的印象中,他是一位谦虚、老诚的人,没有表现出一般政治干部那种咄咄逼人的优越感来。在集训期间,斗争我的大小会上,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我们刚上火车,不到开车的时刻,周士良走下车去,在站台的售货亭买了两盒香烟从车窗递给我,用手势表示叫我不要声张。我自然明白,这是声张不得的。他的馈赠表明了他的一片心意,有怜悯与同情,也有信任与尊重。两盒烟的馈赠,现在看来是“礼轻人意重”,而在社会普遍贫穷、阶级斗争的弦绷得越来越紧的当时看来,可以说是“礼重人意更重”呢!香烟是紧俏商品,计划供应,凭票购买,吸烟族人人感到烟荒。周士良要克制自己的烟瘾,才能挤出这珍贵的两盒来;一个民办教师,在工薪阶层中是处在底层的低收入者,他的月工资不会超过40元,两盒烟在当时的人际交往中也算是不小的人情了!在他经济并不宽裕的情况下,拿出两盒烟来送给一个并无深交的难中人,这份情义,又岂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呢?何况在当时的形势下,这一举动是要冒政治风险的。给阶级敌人送礼,轻则是立场不稳,右倾;若无限上纲,什么罪名不可以加上呢?两盒烟所表达的是比黄金更贵重的情义啊!

红卫兵全国大串联的浪潮早已过去,火车能正常运行了。车厢里也不像第一次遣返时那样逃难似的拥挤,由于两位遣返人员的善待,我们经历了一段平和而轻松的旅行生活。到达肃宁后,也不像当年刘玉明那样催命似地把我们赶到骆屯以卸“包袱”,而是把我们安顿到招待所住下,他俩先去骆屯与大队联系。

第二天在招待所吃过早餐才动身回骆屯。骆屯一个“五保”老人在不久前去世了,她在十字街留下了两间土坯屋,大队就把这两间屋拨给我们安家。两位遣返教师看着我们有了落脚之处才告辞。

 

这是两间北屋,东边与东邻一墙之隔,南边是南邻正房的后墙,西边没有院墙,正对着十字街。大队派工替我们垒了西墙,开了一张地道的柴门。

大队把我们划归第五生产队,生产队按规定分给我们每人1.5分土地,全家4口共6分地作为我们的自留地。现在我们有了可以安身的家,有了生产队的归属,有了自留地,具备了在农村生活的基本条件,我们的心情就与第一次遣返时有着很大的不同;尤其是这一年多的颠沛,使我们不得不暂时放弃回城的设想,做长期留在农村的打算。

垒院墙剩下了不少土坯,在宗和的设计下,我们利用这些土坯在院子的南头盖了一个小屋,全家齐动手,和泥、砌墙山、砌出门和窗,用树枝当椽子,搭上秫秸箔,抹泥封顶,小屋就建成了。分割成里外两间,里间用纸糊了墙壁,拾掇干净还可以住人,热天小潜就住在这里,外间堆放柴草。在农村,柴草棚子是生活所必须的,以防柴草着雨,点不着火。

要安一个适应农村生活的家,比在城市安家复杂得多,储存粮食需要容器,生产劳动需要工具。秋收后队里分配的粮食和自留地的收成,这是全年的粮食,同时进家,就需要较大的容器来贮存。买大缸大瓮固然好,但是我们没有那样雄厚的资金。而且当地人没有一家能那样奢侈,家家都是自力更生,亲自动手制做“壳拉”和“斗子”之类的容器。“壳拉”的体积小,用来放置加工后的米面。“斗子”体积大,是盛放原粮的工具。壳拉是用纸浆打制的。把废纸浸泡后捣烂成粘稠的纸浆,用瓷盆作模具,扣在桌上,外边均匀地敷上一层纸浆,用木条捶拍结实,晾干后脱离瓷盆即成。壳拉里外裱糊上白纸,外面往往要剪贴上彩色图案和花边,装饰得漂漂亮亮,摆在屋里也是一件美观的摆设。斗子的用料以胶泥为主,加入纸浆和麻刀(碎麻)。纸浆为了减轻斗子的重量,麻刀为了增强粘土的拉力。制法与壳拉相似。

制做这类工具,宗和虽无实践经验,但在童年耳濡目染也熟知其制做的全过程。所以她毫不迟疑地动起手来,好几个大小壳拉,都是她独力完成的。打斗子时,三嫂子来帮了不少忙。此外宗和还用莛秆(高梁秆最上部的一段)穿盖帘,用麦秸草编蒲囤儿(盛熟食的用具),缧蒲墩儿(坐垫),还做调味的豆酱。

我这才惊奇地发现与我共同生活了20年的妻子竟然如此手巧、能干,有如此多不为我知的技能、技巧和技艺!来到农村才使她发挥出埋没了多年的潜能。她在农村生活真是游刃有余,可以得心应手、左右逢源、举重若轻地解决生活中的难题。如果这个家里换一个和我一样笨拙无能的城市妇女,盲人骑瞎马,真不知如何打发这艰难的岁月?

添置农具是必须花钱的,我们总算把一些必需的农具置备齐全了。最昂贵的是独轮小推车。小推车的用途很广,是生产和生活都离不开的重要工具。队里的许多活儿要有小车才能干,如送粪,运输庄稼、粮食等;麦收、秋收分配的粮食、柴火都要用小车才能运回家。自留地里的活儿,和队里的一样要用到小车。所以这是必备的工具。我们还买了一架纺车。纺车在30年前宗和离开老家之前已经淘汰了。那时的农民都买洋布做衣服,比自己纺线织土布合算,纺车就失去了效用,被束之高阁了。然而30年后的人民公社时代,纺车又复活了,而且成为家庭生活中不能缺少的重要工具。社员们无钱买布,只能用自己种的棉花自家纺线、织布、染色,自家缝制衣服。政府供应的布票本应是无价证券,在社员手里变成了商品,卖给那些“外援户”或筹办婚嫁的家庭,算是社员的一点小小的收入。

同时纺车也是家庭副业的生产工具。有的公社办起了一种副业,到城市中去收集成衣店、被服厂的下脚料(布边、布头、碎布),不分丝、毛、棉、麻以及人造纤维,混合一起用弹棉花的弓子弹成棉絮状纤维,把这种杂色杂种棉絮分发给愿意纺线的人家去纺成线,合并几股,绕成线桄儿,样子很像粗毛线,居然在一些小城镇里畅销。于是女社员们趋之若骛,去领取杂种棉絮来纺,挣手工钱,成为当时一项重要的家庭副业。

宗和居然也是纺线能手,她纺出的线又细又匀。纺线既是生活的需要,也是谋生的手段之一,我们全家就要学会、学好。不久,我们就人人掌握了这一技术。

 

©郭锦文 2009

(转载、出版需经作者书面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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