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母亲的点滴-越洋思亲(二)
(2007-06-30 08:3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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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性情当中有自我和偏激的一面,但是她对家人恰恰展示了最大限度的宽容和无私。每次吃饭她都自觉把上一顿的剩菜剩饭留给自己,还连说自己喜欢吃。好菜吃到盘底时,她又是唯一收尾的人,而她在饭桌上一向有些‘洁癖’,例如不愿意和生人共餐。母亲爱好整洁,而她却宽容地允许我们养宠物,结果我和妹妹小学到中学先后养过三只猫。记得那时经常被她训斥懒换沙盆,懒喂食,其实一直是她喂的,所以猫老跟着她的脚,而我们只管让猫跳上大腿睡觉,或是让它钻被窝。
我一直以为她也是喜欢小动物的,后来才发现她对毛绒动物比如狗,是有些惧怕的。在澳洲动物园看考拉,问她要不要抱着合影,她也显出畏惧的样子,还担心那东西会PP,一看就是跟动物不太对路的人。我也试探问过她,咱们养只小猫在家陪你好不好,她却连连摆手,我不喜欢猫,可别弄来。
我们养过的猫,老虎纹的那一只走失了,黑白毛那一只因为我和妹妹上学住校而送了人,还有一只黄猫是得病死的。黄猫是我最爱的,留过一张黑白照片,样子弱不禁风的,那时也没有兽医更没有宠物医院,它病到后来从半尺高的地方跳下来都会跌倒。爸妈怕会传染我们,把它关在阳台。正是冬天,我执拗地留在阳台,将病猫抱在怀里痛哭。妈妈心软了,终于允许它回到外屋,躲在煤炉子后面取暖。它后来就死在那里。死了的黄猫令我恐惧,我居然看都不敢看,最后是爸爸处理的,为此我羞愧不已。这些情景现在想起来历历在目。
在妈妈的心里,全家人都比自己重要,而她做的又是那么自然,她的喜好她的原则,为了我们都是可以修改,可以放弃的。
妈妈张罗全家每个人的生日,哪怕只是给寿星吃一碗长寿面,或是多一个白煮蛋,也是个仪式,惟独她自己,生日究竟哪天?阴历阳历搞乱了,虚岁实岁早年上学被弄错了,到现在她的生日还只是个替代品,查不到具体日子。
妈妈年轻时候很会画画,记得我还没上小学,整天跟楼里一群孩子疯,她曾让我们站一排,用铅笔画出非常逼真的素描画。几十年过去了,她直到退休才重拾旧好,在老干部大学书画班进修中国画,渐渐地小有名气,常常被校刊约稿,还获赠雅号叫‘马牡丹’。
妈妈退休后还参加了很多歌舞演出,居然后来就有人请她和爸爸上电视,还拍了每周节目片头特写,再后来就有人请她和爸爸去拍广告,导演是中国电影界大名鼎鼎的顾长卫。我们都起哄妈妈要成明星了,我还抢着做她的‘经纪人’妈妈很是兴奋,还趁兴头告诉我们,她小的时候,被卖艺的戏班子看中,要不是姥姥拦住险些被带走。后来,广告导演觉得爸爸不够魁梧,想让另外一个老头和妈妈搭档扮演一对老寿星。妈妈二话没说,就自动退出了。我们很有点替她遗憾,爸爸也说他不介意,可是妈妈说,一把年纪了,就是个玩,和老头俩人一起上电视也是图个好玩。跟别的老头拍出来,广告一播出,她在院里没法见人了。我们都笑她古板,不过她确实是个非常保守的人。
很多的例子,举也举不完。。。妈妈在我家的生活中似乎是最不重要的人,但是我们想到家,总是最先想到她,如果我们的心是鱼儿,她就变成一张温柔的网,把我们轻轻打住。如果我们的心是风筝,她就变成纤纤玉手,拉住那些线绳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