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不药去见蚩戊金,给他号过脉后,道:“大王这是练功时,急于求成,以致气机紊乱,气血逆流失衡,若不及早调理气脉经络,祛除风邪,大王日后练功,恐会南辕北辙,心不遂愿,甚至走火入魔,一发而不可收拾。”
蚩戊金心悦诚服,道:“先生所言极是。前些日子,寡人偶得一本漠北天山派的《北冥剑谱》,据说炼成此剑法后,即便执无名剑,也可与盛极一时的三极剑一争高下。不瞒先生说,朕已有出兵的打算,因此,寡人的确求胜心切,有点急于求成。”
丹不药不紧不慢道:“要解大王之忧,必先将大王的气脉扶正。老朽之前说过,慢法子有的是,满坑满谷,随便找个游医都能做到,但需要十年的恢复期,大王如何等得起?而立竿见影的法子,只有一个,以东海蛟珠为药引,将大王体内的邪祟之气引出,再用老朽的解药将其降服、祛除。只是,听说这蛟珠来自东海龙王遗世的一对双目,得之,难于登天啊。”
蚩戊金笑容灿烂:“巧了,寡人刚得一蛟珠,先生见多识广,正好给朕掌掌眼”,他将一精致的小匣递给丹不药。
丹不药接过那小匣,打开一看,顿时瞳孔放光,惊为天物,他赞不绝口,问:“果然名不虚传,今日得以一见,老朽大开眼界。此珠光彩夺目,熠熠生辉,如此无价宝物,大王是如何得到的?”
“实不相瞒,朕对于东海蛟珠早有所闻,如雷贯耳,垂涎欲滴,只可惜一直无缘一见。世事难料,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你猜怎么着”,蚩戊金故意卖个关子,得意道:“北鄢国一太监有求于朕,便将此珠作为觐见礼,呈送与寡人。”
“恭喜大王,夙愿得偿”,丹不药随即又轻蹙眉头,道:“一个太监无根无基,怎会拥有如此不世之宝?莫不是他盗窃得来的?老朽不敢欺瞒大王,若用不洁之物作药引,轻则,会失了药性,重则,说不定还会产生毒效。人在做、天在看,老朽谨小慎微,不敢欺天,还望大王以实言相告。”
蚩戊金大咧咧道:“先生大可放心,此蛟珠实乃北鄢王后托那太监送来的联盟信物,她约朕不日起兵,我大军佯攻北鄢,与王后里应外合,先助其嫡子上位,事成之后,朕再挥军南下,直取鄀阳,以报三年前兵败之仇。”
“既如此,那就好”,丹不药吹捧道:“大王得此宝物,再有北冥剑法加持,定能雄霸天下,一统中原。”
蚩戊金轻轻摇了下头,道:“只可惜,此罕世之宝,寡人只能忍痛割爱,二者取其一啦。北冥剑法是朕梦寐以求的武林至尊秘笈,可助朕成就霸业,朕此生誓要练成北冥剑法。至于蛟珠嘛,还要劳烦先生,帮寡人炼成丹药,祝寡人一臂之力。”
丹不药频频摇头,道:“不不,大王三思,如此宝物,毁于一念,太可惜了……要不,就用缓一点的法子,可保两全其美?”
蚩戊金断然拒绝:“那怎么成?!时不我待,寡人可等不了十年,趁着宝刀未老,朕当效仿先祖,开疆扩土,饮马中原。至于此珠,于朕来说,不过是件玩物,呵呵,寡人稀罕是希罕,过下手也就过瘾了,权当它是颗寻常的玛瑙球,有它不多,无它不少。”
丹不药道:“那就好,老朽愿为大王炼制丹药。不过,因为要采集老松树上的晨露,老朽需要三日工夫。”
蚩戊金死死盯着那蛟珠,半天没吱声。丹不药看出了他的心思,道:“大王若是不放心,可将此珠就地毁损,老朽带着蛟珠齑粉回山,三日后,定然不负大王所托,为大王炼成解药。”
蚩戊金笑了笑,道:“先生做事稳妥,寡人自然放心……那就按先生所言”,他将蛟珠握在手里使劲儿攥了攥,想将蛟珠碾碎,这对他来说原本是易如反掌之事,可他暗暗使足了劲攥压,那蛟珠依然完好如初。他内心沮丧,却不露声色,抓起案几上的砚台,将那蛟珠压碎,又将珠粉收起来放回原先的那个小匣。
蚩戊金把那小匣递给丹不药,道:“有劳先生了,三日,不能再拖了。”
丹不药回到家,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转给了同泽,道:“太子爷要当心,静水深流,恐怕事情原比表面看起来的要复杂得多,也许那阉人没说实话,拿王后做挡箭牌,以达其不可告人之目的。也许,王后真的参与其中,那样恐怕更糟糕,更棘手,矛头指向的是太子您,再加上蚩戊金虎视眈眈,内忧外患,一个不当心,殿下您便会深陷泥潭,万劫不复,北鄢国也将山河破碎,生灵涂炭。”
丹誉心急,央道:“阿爹,难道您就没办法整治一下蚩戊金?留着他早晚是个祸害,他害了戎勒人不够,还要祸害天下人,不如趁此良机,将其一举除去,以绝后患。”
丹不药白了丹誉一眼,没理会她,他扭头跟同泽说:“太子爷,事不宜迟,您还是想方设法,赶紧先把另外一只蛟珠搞到手。蚩戊金那边,我想办法先稳住他,让他的功力慢慢恢复到七成,不至于绝了他的希望,也不至于让他力大无穷,以后还能呼风唤雨,叱咤风云。”
“蛟珠的事不急,以后再说”,同泽忧心忡忡,施礼道:“小王代北鄢百姓谢过先生大恩,我这就起程回国,做好应敌准备。”
丹誉将同泽送至无情崖下,同泽道:“千里送行,终有一别。丹姑娘,就此别过,保重。”
丹誉依依不舍,道:“阿兄,若是,我们以后只能黄泉相见,我想先把话说下……”
同泽打断她:“丹姑娘青春年少,好好的,为何口出如此不吉之言?天道盟,还有那么多弟兄都在等着你呢。”
丹誉内心酸楚,幽怨地望着他,道:“阿兄,你只要还记得,这世上曾经有过一个傻子,穿越时空,为你痴心不改,那我今生今世这一趟,就没有白来。”
同泽知她心事,劝道:“丹姑娘,切莫因为一棵无果树,而错过了整片森林。”
丹誉凄然一笑,道:“我心目中的果,便是那棵树的存在,只要它在,我便心满意足,阿兄怎可说它是棵无果树?森林再大,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