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勒新君矢尉犁率五万大军来犯,同裳领命,不日将率五千勇士出征,他准备走小道,绕过敌军主力直奔矢尉犁老巢,乘戎勒后方空虚,出其不意,一举攻下戎勒都城。临行前,他想去跟无衣告别,也许,此身一去马革裹尸还,与之无有再见之缘,空留余恨。可是,一想到无衣如今已嫁作洛王妃,且她夫妻二人感情甚笃,自己已是局外人,他心里酸涩难受,悔恨交加。
夕阳渐西,本该彩霞满天的时候下起了雨,北方的夏天本就来得迟,人间四月依旧是春寒料峭,北风瑟瑟。王宫一隅偏僻处有个小凉亭,同裳曾经路过,正巧遇见无衣在那里读书休息,他便停步伫立,只是远远地望着她,不想打扰她,更不想让她为难。
此刻,雨中的他无处可去,便信步来到了这间凉亭,一来有个地方躲雨,二来他想碰碰运气,看看能否再次遇见心中放不下的那个人:天下哪儿有那么巧的事?世上事往往都是事与愿违……可万一呢?
无情崖初遇无衣,那个俏美又飒骄的人儿,如暗夜里的一束光,倏然照进了他的心房,从次那里便不再是荒芜之地,有了生命,有了希望和期待。
细雨霏霏,凉风丝丝入怀,寒意彻骨。同裳思绪翩翩,心里盈满了惆怅:无衣,想你的时候,天涯咫尺,你栩栩如生,仿佛触手可及,可如今我们同住一座王宫,却是咫尺天涯,形同陌路。一生那么长,可我只记得对你初次怦然心动的那一瞬,而那一瞬便是永恒,足以令我回味一生……无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缘分到底是什么?天命又是什么?那么,等待的尽头,是你么?
雨,不知啥时已经停了,月亮出来了,同裳的眼前亮了,可他却看不到光明,内心缱绻难舍:无衣,你不来了?也好,就在这里与你告别,人生一场梦,相见未有期,是我辜负了你,也辜负了我们……月啊,你来做个证,同裳在此许下心愿……
“殿下,何故流连于此?”
同裳正陷入沉思,身后突然有人发话,吓了他一大跳,扭头见是无衣,同裳喜出望外,眼里一下子有了光,他一时慌乱,心里话竟脱口而出:“无衣你……真的来了啊。”
无衣淡然,轻声问:“殿下在等我?”
同裳定了定神,凄然一笑:“是啊,一直都在等,从以前到现在……你怎知我会在这里?”
无衣轻声道:“刚听说殿下明日就要领兵出征,我去了几个地方找你未果,就想来这里碰下运气,不料竟真的找到了你。”
同裳慨然:“我对戎勒的山川地势了如指掌,因此跟父王请命,欲领一军轻装进发,取小道直捣矢尉犁老巢,以解穗城之围。两年前,我军在穗城大败于蚩戊金,害我北鄢向戎勒称臣,也害我在戎勒为质,受尽屈辱,此血海深仇不报,我死不瞑目。”
无衣忧心:“殿下,你内力尽失,若要恢复尚需时日,怎可鲁莽行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养好伤再报仇,不好吗?”
“军中无戏言,我已立下军令状,不打进戎勒王宫决不回转”,同裳望着她,心里暖得发痒:无衣,你还惦记着我哦。
无衣见无法阻止同裳,就将随身的一个包袱递给他,道:“这是家父留给我的秦氏传家宝,是件密连环锁子软甲,据说可刀枪不入,箭矢不穿,殿下穿上它,希望能护你周全。”
同裳双手接过那件软甲,放在鼻子上闻了闻,感觉尚存无衣身上的余香,他心里一阵锐痛,喃喃道:“你还……心里还有我,对么?”
无衣淡然:“殿下亲征御敌,浴血奋战,无衣坐享其成,于心不安,愿尽一份绵薄之力。”
同裳盯着她,问:“还有呢?就这些?”
无衣不敢看他那脉脉含情的双眸,别过脸去,轻声道:“殿下保重,我们大家,等你凯旋”,说完,她告辞,转身离去。
同裳过去,猛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紧紧地将她搂在回来,低头伏在在她耳边,轻嗅她的头发,温柔以央:“无衣,可不可以给我一点希望,让我还有活着回来的意愿,啊?”
同裳的劲儿好大,无衣被他搂得动弹不得,她挣扎了半天无法解脱,就冷冷地喝道:“殿下自重,我乃洛王妃。”
同裳一下子泄了气,松开了搂着她的臂膀,望着无衣哀怨的眼神,同裳想象着她与洛王夫妻恩爱的样子,不禁又是一阵心痛沮丧,他目光散乱,两眼无神,自怨自艾:“洛王妃?你本该是太子妃的,不是么?赫,没错儿,都怨我,自以为是,自作自受,如何怨得了旁人?”
说到激动处,同裳突然大声咳嗽了起来,他咳得太猛,嘴角流出了血,无衣见了,心酸又心疼,她赶紧掏出那支绣着鸳鸯戏水的手帕为他擦拭血迹,小心问:“殿下,是,‘刻骨噬心’的余毒发作?疼么?”
同裳努力止住了咳嗽,看了她一眼,心里五味杂陈,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从她手里抢过那条帕子,道:“这个,留给我了,做个念想。”
程程新年快乐!
可可新年快乐。
紧紧地将她搂在回来---怀里?
祝程程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