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伯母,-比《活着》主人公更悲惨的人生(三)
(作者注。写这个故事,是我长久以来的愿望。原来打算写成一个中篇规模的长文,故一直在努力提高作文水平。无奈作文水平不见提高,倒是惰性越来越重。担心 还不写的 话,将懒得写了。因为没有耐心,不敢为自己做什么计划。为避免半途而废(这种事不止一次两次了:),决定先把梗概写下来,然后找机会往里面填料。
茶轩很多人把此文当作反左材料来读,包括所谓的左派和右派。其实,本文完全无意触及这个方面。但伯父的死亡跟三年困难时期太过关联,不得不如此说。后面接二连三的的悲剧,跟左啊右,红色中国还是民国,或者美国西方都没有必然关系了。)
改 变目前困境的最佳办法是再添新生。大燕小燕遇难时,秋伯父和伯母都不到四十,完全可以再生孩子。我现在的朋友里,很多家的老二是父母四十以后生的。毛阿敏 还是四十二才有头胎呢。然而,伯母他们两口子却不行,我想是不是心情影响了他们的生育能力。他们常常夜间折腾许久,却以一声叹息结束,今天想来,秋伯父都 可能不举。
燕子事故,给我等同龄人造成了极大的恐怖,并不是担心自己会步后尘,而是油然而生的恐惧。最初的日子里,我每晚都要紧紧抱住弟弟的小腿。而梦里,一双燕子如此清晰地再现,使得我醒过来好久都仍不敢相信大燕小燕不在人世了。好在过了一段,这样的感觉渐渐淡薄了。
但是,跟大燕、小燕更密切相连的末哥,显然不如我们淡漠得快。
自 从燕子离开了,秋伯父他们两口子和末哥都住到了我大堂兄的房子里。对了,更正一下。大堂兄的房子有三间正方,两边睡房,中间是堂屋。大堂兄睡左边睡房,伯 母两口子睡右边睡房,末哥睡堂屋。辉留在老房子里唯一的睡房。煮饭继续在老房子里。这样安排,我想是因为辉开始成年了,让女孩子家有自己的闺房,---那 会儿即使待嫁的女孩子也难得有自己的闺房。
末哥的恐惧感从他不时要我跟他过夜就知道了。当然了,此时的末哥,不再受虐待了,应该说终于过上了正常儿女的日子了。因为常陪末哥过夜,我才有机会窥听伯母两口子的哀叹,和他们求子的努力。白天里,他们保持着镇静。
实际上,秋伯父还跟我有些交谈的倾向。但那时的我,太没有心机,听不出任何言外之意。记得我上大学的第二年春节,秋伯父还说要我为他家写春联呢,我也答应了。后来,还是他满叔,称得上当地的一个知识分子,写的。秋伯父还特别为我做了解释。
就在这个春节以后的春天里,辉出嫁了。而在接下来的暑假里,在一个最正常不过的日子里,在没有任何迹象的情况下,秋伯父服毒自杀了。
其实外人看起来正常的家庭,背后可能严重危机。慢慢地,传出服毒是因为老两口子吵架。而且还听说,伯母发现后又不积极呼救。这事做晚辈的不敢细探,但秋伯父受 到燕子遇难的打击比伯母要大。虽然同有失子之痛,但伯母身边还有两个成年儿子。反过来,秋伯父的儿子两次被水鬼夺取,身后无子嗣。在农村,养老送终是头等 大事之一。像我们的朋友,生一个两个女儿,甚至丁克,也大有人在,难以想象一个农民,尤其是八十年代的农民对于膝下无子的沉重压力。
那么,末哥实际上是抚养成人的呀?这得有秋伯父自己来回答。燕子在世时,他十足地把末哥当继子,那会儿恐怕没有把末哥当儿子看。如今,他惟有的就是这个继子。心里怎么也是忐忑不安的。倘若当初就视末哥如己出,今天自然也就泰然然地继续视如己出。
或许,自从燕子去世,秋伯父就心灰意冷。而唯一让他牵挂的是辉。我这么想也是因为从辉出嫁到他服毒中间不过几个月。
如果担心末哥不会好好为他养老送终,那秋伯父是大错特错了。在治丧期间,秋伯父的叔叔和其他血亲,叫末哥自己选择:继续留在继父这个家,守护继父的灵位, 还是恢复亲身生父姓氏。我初听这话,觉得是末哥的机会,我那时还在为过去的不平待遇而愤懑呢。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末哥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前者。实际上,直到 秋伯父去世的这些年来,已经进入婚嫁年龄的末哥,表现出比一般亲子更地道的孝顺,而且干活认真、出色。从他们的宗亲那里,传来不少对末哥的褒奖之词。或 许,真是棍棒下面出孝子。
To helloworld1000:早年末哥是不是调皮我不知道。但自从我们又成为邻居(始于我上小学,不记得具体年月了),他比同年孩子懂事、乖巧。应该说,我的童年、少年时代,很多人家忙于挣回基本的生活,Abuse现象很普遍。秋伯父对待末歌有双重问题:第一,惩罚末哥特别重,第二,对待亲生二女和继子两重天。
还有也许他自己亏心对待继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