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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南闸口儿就有了着落,还有,还有碧娥这么一个可人的姑娘!阿葱简直觉得自己是命运的宠儿一般。只愿,只愿妹子阿朗当初到南闸口儿也是这么样的幸运!阿葱心头颤动着替十五年前的妹妹祈愿。
那队红卫兵游行队伍就在招娣茶摊的斜对面停了下来,围成了一个圆圈。领头的那个红卫兵姑娘站到中间,唱起了歌:
东方升起了红太阳
手捧书本心向党
要问我读的什么书?
毛主席著作闪金光!
红卫兵姑娘边唱边跳起了舞,另外几个红卫兵跟着跳了起来。
人群开始聚集,人越来越多。
不知哪来一种冲动,阿葱对招娣说:“大婶儿,我去看看去。”
招娣点了点头。“他妹妹没准就在里头呢。”
“阿娘,我也去想去看看。”碧娥半撒娇地跟母亲说。
“去吧,死丫头。横竖家里都闹革命去了,就剩我一人盯着。”
阿葱挤到人群前头去,聚精会神地看着红卫兵们表演,特别是那位领头的姑娘。她个子适中,樱桃型红喷喷的脸,嗓音嘹亮。虽说天气转凉了,阿葱看到她额上还沁着汗珠。那汗珠,亮晶晶的在阿葱眼前闪耀,他视野突然有些迷糊,他眼前出现了娘的形象;不是现在的娘的形象,是他五岁时娘的形象。那形象很模糊,会跳跃变幻,一会儿,就变成了眼前这位红卫兵姑娘。
阿葱觉得很奇怪,以为自己在梦里。这时站在他身边的碧娥说话了:“阿葱,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我带你去看看我们家后屋。”
阿葱清醒了过来,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那女孩,长得像娘!
碧娥见阿葱依依不舍的样子,就说:“他们常来这里表演,改天再来看吧。”
阿葱跟着碧娥到了那间后屋。那是间矮矮的土屋,外漆有些剥落,阿葱看得出来,墙是红色的土夯砌起来的。里面很暗,只有一扇窗。里面有张木床,有个四方桌,墙上挂着一盏提灯。
阿葱心满意足地环顾着这个十米见方的小屋。这后屋其实比自己在老家住的强。至少这墙上有漆,地上还铺着砖;不像自己住的那土屋,上下四周全是土。
南闸路口是小镇南闸口的交通要塞。往北去是一条大马路,据说是专门为备战而修建的;往东去是广大的农庄田野,供应着南闸口镇丰富的五谷食粮和瓜果蔬菜;往西去是南闸口镇中心;往南去是另一个繁华小镇。
南闸路口东边坐落着一整排住家,招娣家是最靠北的一间。边上十几米处有一棵巨大的古柏,常有行人在那里歇脚。招娣也就以她的有利地形、各色茶水和祖传的羹汤小点吸引了远近行人,招待八方来客。以前有人看着招娣家生意红火而眼红,曾经在大柏树底下摆摊想分口饭吃,不料人们宁可多走几步到招娣这边来也不愿光顾不合口味的汤茶。尴尬了些日子,只好自行收摊。
“才知道我的不容易呀,”招娣半翘着嘴巴说,“这边的人嘴巴可刁了!”
“行了,人家收了,别赢了还不饶人。”招娣当家的,大林他爸说了她一句。
那天晚上,招娣特意做了南闸口特色面:软油香湿面,面条里加了肉、蛋和香葱。近来由于大林不回家,招娣已经有时日没做这家常面了。今天家里来了个“半成员”阿葱,招娣心里有些家景重振的欣喜,所以就做了这道面增加点喜气。阿葱坐在碧娥和二林中间,吃一口面条,就一小口湿汤,口感和香味都是他从来没有尝过的,吃起来那呼呼的声响就更带了点香香的劲。
“好吃吧?”碧娥看着阿葱的陶醉样,笑着问。
“好吃!”阿葱回。
“大哥最爱吃这面了。”
“你有个大哥?他在哪儿?”在美味里陶醉得没有了世故感的阿葱问。
“不提他了,就当没这人!”招娣含着满嘴面条说。
碧娥还是耐着性子告诉阿葱说,三个礼拜前,北闸中学的红卫兵来到他们家,说二林已经代表自己和全家,除了大林外,加入了北闸造反先锋队。在这之前,大林自己加入了南闸革命护卫队。这两派是针锋相对、水火不容的两派。当天大林回家,一听说家里人一夕间都成了对立面,大发脾气。
“你存心和我作对是不是?”大林问二林。
“作不作对,我们那个班全都加入北造先;你那个南革护本来就不怎么样!”二林平生第一次没有做大林的影子,第一次反叛自己的哥哥。
大林二林在那里吵架,招娣出来尖声叫停:“别吵了!家里入了什么派,你跟着不就行了?那什么南革护的,我看贼头贼脑的没一个好人样!”
“就是!”二林附会。
大林闷闷不吱声,当场收拾自己的行李,第二天一早就不见了人影。
“脾气像我。”一直在一边默默吃着面的大林他爸冒了一句。
“敢情你还觉得光荣啊?”招娣马上顶过去,“是不是哪天你也这么着出家门啊?”
“我说我光荣了吗?我说我要出家门了吗?”大林他爸反问。
就这么着七嘴八舌,最后还是碧娥出来解架。“有客人在这儿,咱还是说点别的吧。”
“怕什么,反正他也听不懂。”二林嘟鲁。
“相信我好了,他很快就会听得懂的。”
碧娥说得有道理,经过多次的翻译对话,阿匆慢慢发现南闸口和韩庄虽然离得远,话音差别很大,但是音和音、话和话两头是有对应的。韩庄的一些个音总对应着南闸口的一些个音。没过几天他就能连听带猜听得懂好些日常的话语。
“你在老家只种庄稼不做别的呀?”招娣边洗碗边问,她的普通话比阿葱的闽南话进步得快得多。
“回婶儿,我还会做点儿木工。”阿葱帮着收拾。
招娣一听阿葱会些木工活,喜上眉梢。
原来大林他爸就在离家不远的一家合作木材厂里当木工,活儿很多,人手少,他又有肺气肿的毛病,一发作就咳个不停。家里两个男孩打死了也不愿意去学木工。这下正好,来了个好帮手!
真是好人有好报!经历了几多内外闹腾和交困后,阿葱的不期到来使招娣这个信念重新坚定了起来。她看阿葱初来乍到没着落,主动接济他住的地方,当时心里是动了一下:多个小伙子在家总是好,关键时候能顶得上。没想到阿葱争气,还真的会木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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