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河(十)父亲几十元的工资,起初和村里一个月顶多十来块的工分比,还是很有优势的,母亲时常说,养我的头几年,她时常因为迟到喂奶等各种原因被扣工分,每个月拿到手一块两块是常事,她也不急不恼,不问不吵,给多少拿多少。她总说,三个半天,总有一个半天轮到我,即使那期间她几次饿晕而摔倒受伤。我养闺女们时,她近八十高龄,来不了英国,只是反复问[
阅读全文]
流沙河(九)
我一直觉得,我是导致父亲和祖母之间母子决裂的罪魁祸首,虽然我什么也没有做。出个生,他们就分了家。参加个高考,父亲就不能为祖母送终。
照理说,父亲是第二胎,又是长子,在那样一个重视男丁的世俗里,祖母应该对他偏爱有加才对。父亲说那个家里疼爱他的是太祖母,好像他小时候和祖母并不太亲近。太祖母是什么时候没的,怎么没的,父[
阅读全文]
流沙河(八)二姑离世后,家里一下子没了收入,祖母吵着要回乡里。父亲说,他多次哀求过祖母和大姑母,再坚持一年,就一年,等他毕业了就可以有工资养家了。要不然搬回乡下,小姑和小叔的户口就要变成农村户口了。没有人听。父亲无奈,老屋早已没了,他也不想再回去,就只能回邓家湾了。祖父后来从新疆回来,也是回邓家湾找到的他们。矮子娘奶奶家人少,把东[
阅读全文]
流沙河(七)父亲有一个大妹,再是两个弟弟,然后才是三姑小姑和小叔。两个弟弟夭折,父亲说他也差一点没命了,是太祖母煮了苦楝果的树皮给他喝,排出了好多蛔虫,他才活了下来。四个兄弟依次字大中,大华,大民,大国,本意是大中华民国,最后活下来的俩兄弟,成了大中国。冥冥之中,不知是不是天意。父亲读初中的时候,家里基本上都是姑母和二姑撑着。二姑[
阅读全文]
流沙河(六)我推测祖父大概是1910年左右生人。父亲说他过世时才六十多,他又是被黄埔军校破格录取的。而黄埔军校在武汉招生的时间是1926年10月到1927年5月左右,招生放宽最小也需要15、16岁。祖父是他小姨抱着长大的。父亲小时候常听这位姨奶奶讲祖父小时候的故事,说给我听的时候给的结论就是个纨绔子弟。这个纨绔为何参军呢?从他后来的所作所为,想救国是真的,[
阅读全文]
流沙河(五)父亲从没有提及他那两个结拜兄弟离世的细节,祖父也从来不曾说过他在新疆劳改的情况。父亲说他只告诉他们是在天山脚下放羊。至于他是怎么从新疆回来邓家湾的,一个走字是他给的答案。父亲说一解放乡里就枪毙了三个大地主,祖父被判现行反革命,本是要被枪毙的,乡里百姓联名上书,才改判去新疆劳改6年。但祖父一去14年,杳无音讯,他们早以为他已[
阅读全文]
流沙河(四)父亲的恩师姓倪,我们小时候每年春节都抢着要和父亲一起去他家拜年。小孩子家,去红钢城的吸引力远超过拜年的热情,哪怕是坐在爸爸的自行车后座上一个多小时会冻得两脚冰凉发麻。父亲总是让我们把手伸进他棉袄下拉着他腰上的皮带,既保暖又能让我们坐得更稳。很多年母亲能准备的拜年礼只有家里攒下的鸡蛋。父亲说也许是倪老师家原来是汉口的大资[
阅读全文]
流沙河(三)邓家湾五大房,太爷爷长房长孙,娶了太奶奶后,搬离了邓家湾出去自立门户。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大概在60年左右,奶奶执意要搬回乡里(他们跟着大姑妈住在三层楼很多年),父亲无奈,选择回了邓家湾。我小时候幺房在村里势力最大,其他几房我就分不大清楚哪家是哪房。幺房家太奶奶比我奶奶年岁还要小一些,她生了八个,五个是儿子,三个儿子在村里[
阅读全文]
流沙河(二)父亲曾无数次从外婆家门前的土路上走过,穿过村子去到武惠堤,再沿堤往上游走,回程也是从她家门前过,斜穿四新村,往堤边方向走,回到在黎明村附近的家。其实他家屋后就是武惠堤,我猜如果不是因为要避开万人垱,他直接从屋后上堤会不会更简单。又或许是堤防联林业站在那一带的缘故,他们无法通行。现在在Google地图上只能看到有个武惠河道堤防管[
阅读全文]
流沙河(一)外婆家坡下的两个水塘都很大,离地基不足百米远,我只记得有次和表姐在路北边的水塘边玩过一会儿,就被匆忙赶过来的外婆叫了回去。初秋,午后的太阳很温暖很舒服,我俩拿着细竹杆站在岸边打水玩。那时我的注意力有一半偷偷地在瞄水塘后面万人垱那片隐隐绰绰的芦苇荡,感觉有种神秘的气场,让人的后背有些发紧,对外婆的慌张没有太在意,她裹过脚[
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