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街市上,一个女人匆匆走着。她约摸四十五岁上下,面色暗黄,却无一丝一毫妆容,显出她对自身的漠视,或也许是某种深层的自信,那种生活有所寄托有所皈依,不再靠容颜打造的自信。因外出多时,她头发有些乱,毛毛地蓬起来,像刚走过微雨。衣服很简朴,一望而知是淘宝货。肩上一个大号帆布包,原本是深棕的,不知洗过多少遍,颜色已颇淡薄,像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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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五奶奶就起来了,在搪瓷盆里洗过脸,拿把桃木梳子,仔细梳头。那梳子已有几十年春秋,通体油亮,刻字都已磨光,还断了两根齿。梳完头,她照例把它放回红漆板柜上的黑色首饰匣内。匣里并无几样东西,玉簪,玉镯,银戒指,银耳环,各一两副,就是她一辈子的收藏了。此外便是这柄木梳,放在匣中一个专门抽屉里。每次梳头,五奶奶都要先开匣子,再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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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歌,我已找寻三年。三年前我在一个shoppingmall里购物。封闭的建筑,左右两旁都是店铺群。头顶镶着巨大的天窗,午后阳光如橙汁洒落,将路过者从头到脚镶上金边。那是weekday的下午,人不多,空气温暖恬静,人的听觉因无的放矢而格外犀利。
就在这粘稠的静谧里,我隐隐听到了它,是从远处一个店铺传来。待我走近,已至尾声,但副歌的旋律还是以难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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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午后,当我匆匆走过洒满阳光的小镇街头,我满心里翻滚着两个字:情调。
情调这词一贯是被滥用的。一顿晚饭点根蜡烛,就是情调了;餐厅里摆台钢琴,有人弹奏,就是情调了;在星巴克里边喝咖啡边读书,就是情调了。其实面对真正的情调时你才会发觉,情调一词,恰如爱字,不该随随便便说出口。
那个小镇,通体是情调的化身。
沿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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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人生的头几年是在奶奶家渡过的。当时父亲在辽宁从军,母亲也陪伴左右,我和弟弟就留守在奶奶家,直至学龄。那是个青山绿水的小村庄。天空碧蓝,白云悠悠,层峦叠嶂,溪涧奔流。狗吠深巷里,鸡鸣桑树颠。采菊东篱下,悠然可见东西南北山。日子很清苦,很贫寒。大人都务农,忙得要命,我和弟弟就自得其乐,自生自灭。因为淘气,我曾掉进井里,差点儿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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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跌跌撞撞地走出医院,眼神空洞,面如大理石,两条胳膊软塌塌垂在身畔,仿佛一具行尸。
因为是从医院出来,路人很容易猜他患了绝症,来日无多。实际情况却更糟:他正一点点变成石头。
听来像个玩笑,但却是实情:他在一点点变成石头。变异是从左脚大脚趾开始的。起初有一点僵,过些日子就变了色,甚至出现了纹理,看起来像花岗岩,摸着硬邦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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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收到你两条消息,分别是:“我失恋了,很想离开这个世界”,和“很喜欢你的(•???•??)嘤嘤嘤~文章”。
登时血液逆流,汗毛倒竖,坐下噼里啪啦给你回复,回完才注意到你发消息的次序,先是不想活,而后是喜我文,还用了萌萌的表情萌萌的象声词,这才松口气——都不想活了还在喜欢文章,离死还远得很。
但还是想跟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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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年,我几已忘记那小镇的名字,费了好大劲才想起,它叫渊野边。
搬到渊野边之前,我们定居南城濑,那是隶属町田市的小镇,离新横滨不远。在日本的最后几个月,地震频仍。惶惶不安中,我们撤离了南城濑,搬至渊野边一间号称能抗九级地震的公寓,心方安定下来。
渊野边地如其名,很偏僻,近乎荒凉。下了电车朝公寓走,沿途风光都透着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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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我不再是穿着花裙的小傻x》——你信世上竟会有这样的歌吗?偶然在Youtube上见到歌名,当场石化,不禁可劲儿端详女歌手,看什么样的二货会唱这般无脑的歌。看来看去,也不像唐氏症,也没痴苶呆傻的迹象,难不成是脑残晚期?
打开听就更惊悚了。听着那娇滴滴的小声音唱“我不再是穿着花裙的小傻x”,我只有一个感想:你确实不再是小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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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做饭,须得烧柴,白烟顺烟囱袅袅升起,老远就望得见。天涯游子正愁没处落脚,一见炊烟,立时心安,知道,不远处就有了同类,有了栖身之地。
炊烟意味着烧饭,烧饭意味着有人,因此炊烟就成了人迹的象征。说人烟稀少,杳无人烟,也就是说炊烟稀薄。一个地方炊烟不再,也就可算是人迹绝灭了。
从小在乡下生活,对人烟稀少和人烟稠密都有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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