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我不再是穿着花裙的小傻x》——你信世上竟会有这样的歌吗?偶然在Youtube上见到歌名,当场石化,不禁可劲儿端详女歌手,看什么样的二货会唱这般无脑的歌。看来看去,也不像唐氏症,也没痴苶呆傻的迹象,难不成是脑残晚期?
打开听就更惊悚了。听着那娇滴滴的小声音唱“我不再是穿着花裙的小傻x”,我只有一个感想:你确实不再是小傻x,因为你已升级成大傻x……
当然傻x的还有词作者。一般来说,智者总是形单影只,蠢猪永远成双作对。一个巴掌拍不响,一个傻x不成行。俩凑一块儿,一个写,一个唱,才能大鸣又大放。
不久前,和某才子老兄微信,他说:刚从外面浪回来……
浪?我虎须一震,想起《金瓶梅》里王婆说: 好个浪蹄子淫妇。浪,浪荡,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浪里个浪,浪里个浪,和暖的太阳在天空照,照到了我的破衣裳……大哥,您确定刚刚用的动词是,浪?
他说,是呀,最近国内刚流行,我也不大习惯。
不大习惯还用得这么溜?牛!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以红色娘子军的口吻劝道:兄弟,咱文化人不跟流氓学,咱要以正压邪!
他说有道理。
前年和某才女老同学聊天,聊着聊着,她来一句:我不跟你撕逼了!瞬间凌乱,情不自禁脑补画面,真是要多豪迈有多豪迈。
而两位都是中国最优秀的大脑之一。
头次听说屌丝一词时,懵了,以为屌字还有啥好意思没被我认识,赶紧百度,见到解释如下:屌(diǎo )是男子阴茎的俗称,现代又用作侮辱用语,该字读鸟的古音,鸟是屌的本字;丝泛指纤细如丝的东西。屌丝的本义:男性阴毛,也有说法称是男性生殖器的丝状物;后演变为贬义词,即对拥有穷、胖、矮、丑、呆等属性特征的各种雷人行径及想法的男人或者女人表示轻蔑、讥讽其人本身亦无一技之长。
我给始作俑者拜了!套用钱钟书在《围城》里说的,“中国大有敢死之士,只没上前线”,我想说,中国大有创造力爆棚者,只没用在正经地方。直至今日,这词我都说不出口,就像在日本生活时死活说不出“哈衣(嗨)”,每次被迫说都有种吃屎的感觉。
这些年见识了无数脑洞大开的网络术语,平心而论,有些挺形象,挺风趣,确实丰富了汉语库存,增加了表达力度,在某种层面上弱化了权威的影响,予平头百姓以某种特别的自由。比如高富帅,潜规则,闪婚,羡慕嫉妒恨,嘿咻……形象,准确,一针见血,不乏灵气和诙谐。
而更多的是以同音字、音近字、特殊符号来表音的文字,即所谓的“火星文”。根据网文,这类文字的产生有以下几种:一是火星文最先源起于台湾,因仓颉、注音等繁体输入法出现,部分人由于国文能力不佳,没有选字能力,在打字时会频繁出现一些错别字,久而久之,大家都能明白常见错别字的意思,便默认使用了;二是一些人为缩短打字时间采用符号+错别字+方言,此后,网友为缩短打字时间,在网上非正式场合就使用更方便的符号、方言和更多的错别字来进行交流;三是有些人觉得好玩,创造出新词组如“劳工”、“粉可爱”、“你素谁”之类;四是由于网络信息监控,一些敏感词无法输入,因此通过断句、分词等为解决“非法信息”无法通过审核提供了一种解决方案。
最后也是最糟的:与男女生殖器相关的用语满天飞,比如逼格,2逼,绝逼,呆逼,苦逼,无图言屌,傻屌,草泥马……一个词一个词敲下来,你会发现,它们都已被纳入Word字库,成了汉语体系中曝光率颇高的新生代。
我不是保守主义者,我乐见汉语在新时代里获得新的血液,焕发新的青春。我爱中文如同爱生命。人到中年,偏安异邦,就更是爱得紧。但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不能接受我的母语被污染,被亵渎,像个烟花女子,胁肩谄笑,美丑不分。
我愿意接受新时代的新词汇,但仅仅是在规范、健康、合乎语言逻辑、不会误导和毒害青少年的大前提下。我不能想象未来的孩子们一张嘴就是弱智的男盆友,女盆友,男童鞋,女童鞋。(Again,这些词也已登堂入室,成为Word词库里约定俗成的词语。这让我深感愤怒。)
乔治·奥威尔说:“如果思想可以败坏语言, 那语言也同样可以败坏思想。”诚哉斯言。一个张嘴尼玛,妹纸,么么哒的家伙,我很难想象其思想可以深刻到哪。我不知在所有这些装疯卖傻痞里痞气的火星文的使用中,国人的思想是不是也一天天在痞下去。中文是世上最美的文字,它端庄,秀丽,不是妓女,想怎么蹂躏怎么蹂躏,它是良家妇女,黄花闺女,需竭诚礼敬之。
正如顾城所言,现代汉语就像用脏了的人民币, 我们应该把它洗一洗。
回到《小傻x》之歌,我想说:人生在世,强奸有两种,一种是肉体的,一种是精神的。前者发生时,人们常无力抗拒,后者却是有力抗拒而不抗拒,心甘情愿被奸淫之。被奸次数多了,成了习惯,往往还很享受,乐在其中,唱着“我不再是穿着花裙的小傻x”,又深情,又陶醉。
掉头就走,旧也没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