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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蔓菁散文集《梦回故乡》之:梦回故乡

(2014-08-04 16:37:03) 下一个
叶蔓菁散文集《梦回故乡》之:梦回故乡

作者:叶蔓菁

班车在公路上慢慢地开着,不断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那是班车的车门和车身不断碰撞的声音。凉风从无法关闭的车窗灌进来,让人觉得既寒冷又舒服。呼吸着田野、山林的空气,再冷也喜欢那股清新自然的空气,而且,这辆大车将把我慢慢带回家乡……
    公路两旁的景色在车窗外徐徐闪过,一间低矮破旧的泥砖屋前有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孩,他们每人都抱着一个火笼取暖,房屋旁尖顶的稻草牛坪里空空的,牛去哪里了?在山上吃草,还是在田里干活?一个妇女挑着两大捆柴草从山坡上走下来,柴草在扁担两边轻轻地颤抖着。承载着双肩的重担,她慢慢走进全是泥砖屋的小村庄,消失在房屋之间……
    经过了高山密林,经过了田野荒地,到了更加熟悉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池塘。记得离开家乡的那个夏天,池塘里挤满了碧绿的荷叶,远处看去,洁白的荷花穿插在荷叶当中,星星点点的,风把一股浓香吹过来,灌入脑海,让离家多年的我这么久都无法忘记。如今,池塘是空的,寂静的水面上没有倒影,没有微风吹起的波纹。想起《红楼梦》里香菱讲,“苇叶, 芦根得了风露,那一股清香, 就令人心神爽快的”。是啊,荷花是香,那山、那水、那泥土、那大树、那田野、那山林…… 也都是有香味的,若静日静夜或清早半夜细细领略了去, 那一股香是比花儿都好闻呢。
 
终于看到大山顶了,人人都说,只要看到大山顶,你就到了这个名为“小山小河”的地方,岑溪。
 
    义昌江蜿蜒盘旋在大山顶下,班车经过水泥大桥时能看到远处的南门桥,那一段段木墩上是木板的桥面。想起来,每当洪水泛滥冲刷之后,南门木桥经常被冲得只剩下稀落的几根木桩,孤零零地插在河水当中。桥被冲走之后不久,人们总是又运来木头木板,壮士们又唱起富有节拍的“嘿唷嘿唷”打木桩,雄壮的吆喝声荡漾在江水之上,远远就能听到。很快,一条摇摇晃晃的木桥又连接着江的两岸。
 
    班车终于进站,车上的几个乘客陆续下车,我也下了。车站是一栋表面淡黄色、盖着灰色瓦片的小房子。走到小小的车站出口,很想看到一个老同学,或者以前的邻居,只想找个人打声招呼,只想告诉别人,我回来了。
 
    从车站走出来,孤独地沿着一路下坡的公路慢慢地走。坡路两旁有荒地、田野、池塘和村庄。那个院门虚掩的院落里,住的是我的远亲,很多年以前奶奶牵着我的小手,曾经走进那个木门,房子的主人,也就是我的亲戚,给奶奶和我端来木薯粥,那刚刚在铁锅里烧热过的木薯粥,滋润着干渴的喉咙并充实着饥饿的肚子。
 
    沿着公路,我继续往前走,经过县府招待所,向里面张望,不知道那些葡萄架上的葡萄藤还长得好吗?还挂着一串串诱人的葡萄吗?经过樟木公社那高大的门口,又经过那个有围栏的圆形大池塘,就到了大广场。广场上的苍松翠柏,还是那么整齐挺拔。广场边那棵巨大的木棉树上不见一朵花儿。小时候从树下走过,风把一朵血红鲜艳的木棉花吹下来,正好掉入我的手中,那种欣喜远比得了学校的小红花还要疯狂。木棉树长了多少年了?它还会长多少年?这是小时候一直思考的问题。
 
    走到小学校门口,这是我的小学。小学旁边的电影院里还在放《渔童》,还在放《小兵张嘎》吗?曾经有一部电影叫《车轮滚滚》,曾经看了很多次,是小时候跟着小朋友偷偷溜进去看的。走进小学的大门,看到细叶桉树,树叶还在沙沙作响,马尾松的叶子还是老样子,古老庄严的教学大楼还是一点没变,教室里坐的还是小时候的我们。老师拿着书本在讲课。讲的是王二小的那节课文吗,还是珠算数学?下课了,孩子们跑着走下木板楼梯,发出咚咚咚的响声,孩子们在教学楼外欢快地玩笑、奔跑。有几排双杠和高低杠,有同学在上面轻快地玩耍。
 
   到附小旁边的幼儿园看看吧。那丛芬芳的茉莉花还在,还开着花儿,还是那么香。走过一个拱门,住在那里的红军老爷爷还在吗?小朋友们放学了,个个拉着小手,排着长长的队伍经过老爷爷的家,都和老爷爷挥挥手,说:“爷爷再见”,那是老师教的。老爷爷气色红润的脸上总是露出慈祥的微笑,挥动着宽大的手掌,用普通话和小朋友们说:“小朋友再见!”
    走进幼儿园的小门,里面静悄悄的,孩子们都放学走了。巨大的木质转盘上只有一只小鸟站在上面。古老的龙眼树上,不见一只黄蜂或者蝴蝶,也没有知了在高声歌唱。
 
从幼儿园的后门出去,看到一排排的石榴树排列在小路边。往右边走去,是一片稻田,稻田的边上有一口水井,井水清澈,里面游着几条小鱼儿。又往左边走去,是抽水站的小房子,继续走,就到了南门桥的桥头。走上木桥,听着木桥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感觉着摇摇晃晃的眩晕。到了江那边,那是一大片洁白的沙滩。踩着细白的沙子、圆滑的石子,看着江水静静地流淌着,听着风里似乎有远处传来的打谷机的声音,还是远处有人在唱着原汁原味的牛娘戏?细细一听,什么都没有,只有风儿在吹,风把头发吹得纷乱,眼睛都有点睁不开。江边的田野里长着大片的小麦,风吹过来,麦苗随风起伏,像是海洋里的阵阵波浪。田野中间的小路有匆匆而过的行人,他们是住哪个村子的?他们到县城的集市买猪肉吗?还是要到百货公司买做衣服的布料呢?
 
    跟着匆匆的行人,我又走上木桥,走过大江,走到县城里热闹的区域。义江食堂的门口,那个卖芝麻糊的摊档还在。冷风里,芝麻糊在锅里慢慢地熬着,熬着,锅的上面漂浮着白色雾气。取一只精致的景德镇青花瓷小碗,舀一勺芝麻糊慢慢滑到碗里,满满一碗芝麻糊捧在手里,温暖着冰凉的双手。坐到摊档的长凳上,用小勺舀起芝麻糊放到嘴里,甜丝丝,香润润,闭着眼睛感受着这美味,再慢慢地吞下去。这种感觉,在以后的岁月里每逢饥饿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来的。“唉,卖芝麻糊啰”,那浑厚的叫卖声,正在告诉我们:在清苦的生活里还是有甘甜的。
 
    走进小街,看到成群的孩子在街上嬉戏,他们玩敌敌撞,玩跳大海,也有帮着父母打扫门前街道的。几个老人坐到一起聊天,几个男子女子挑着装满水的木桶在街上走过,水桶里的水偶尔会洒落几点到街道上。
    小街的边上是一条小河。它的名字是孝坊河。河边长着青草,还有大棵的龙眼树。河水清澈见底,河底布满圆滑的卵石,缓缓流动的河水里游着小鱼小虾。小街的居民吃的用的就是这条河的河水,他们来这里挑水、洗菜、洗衣服。
    河的下游有一段小小的石桥通向旁边的小村庄。站在石桥上,看着在河边洗衣服的姑娘们、洗菜的大婶们。洗韭菜的大婶拿着一把韭菜,泡在水里,轻轻地扯开韭菜根,让河水把根部的泥沙冲走。来挑水的大叔笑问:“三娘,洗韭菜酿豆腐啊?”“没有,韭菜炒个鸡蛋。老母鸡下了几只蛋,阿仔想吃韭菜炒鸡蛋。”
 
    走过石桥,没走多远就看到一块菜地,菜地里有芥菜、墨菜、豌豆,菜地的围栏是多年生长的老枸杞,枸杞既是菜地的围栏,也是蔬菜。种枸杞的是一位老爷爷。人人都说,老爷爷种的枸杞叶煮汤很甜,汤里要是有几片瘦肉片,更是美味。每逢春夏,老爷爷就把枸杞叶连梗摘下,扎成拳头大小的一捆捆,排放在竹篮里,拎到菜市上卖。经常能看到一篮枸杞叶卖完了,他又赶紧回来准备第二篮。看到老爷爷提着空竹篮从菜市往家赶,邻居们都会笑问:“第几篮了? 那些枸杞叶就是甜。”老爷爷总是笑眯眯地说:“又卖完了”。
 
   离枸杞菜地不远,是一幢破旧但仍然雄伟的古建筑,这幢巨大的房屋有宽敞的前厅,成排的内室,屋顶有俏丽的飞檐,宽阔的门额上还可以看到不知什么年代描绘上去的山水花鸟。门前有个宽阔的院子,院子四周还有小一些的漂亮房子,还有许多断墙残瓦。可以想象,这里曾经是多么豪华的一个庄园啊。那时候这个庄园里住的是谁?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我只知道,这里住着一群顽皮的孩子,他们正在番桃树下,扯着番桃柔软的枝条采摘番桃呢,旁边传来家长的呵斥声:“还没长熟呢,就偷吃!”家长的呵斥声让孩子们一轰而散,个个手拿番桃跑到远处的田野上,坐在水沟边细细地吃,都炫耀着自己采摘的那个果子更熟透。
 
   沿着水沟走,再拐向一条小路,走了很远,抬头一看,一个古代城镇的轮廓呈现眼前,这就是樟木街了。高矮不一的楼房,也有飞檐,也有高墙,高墙上的小窗口还摆放着长了小花朵的花盆植物。从一条小路走进去,眼前的是一条平整的青石板路,蜿蜒地伸展在木砖结构的老房子中间。一些房子的屋檐下描画有花草虫鱼和人物风景,虽然图画年代久远,但是形象生动,每一个细节都值得仔细观看,专心记入脑海,因此没有注意身旁有喧嚣的行人和孩子,也忘记听卖米粉卖白助的叫卖声。卖米粉白助的挑着担担,竹扁担两边一头是米粉,一头是白助。一只小桶里放着配好的盐油酱醋,还有一小瓶刚刚压制的纯正花生油。一个老奶奶带着一个小孩子来到担担边,要一碗米粉。米粉抓到碗里,加进盐油酱醋,再把小油瓶在米粉碗上浇一圈。小孩子说:“还要一圈。”卖米粉的说:“好,再来一圈。”小孩子捧着米粉,用筷子拌匀碗里的米粉和调料,夹起嫩滑的米粉放到小嘴巴,轻轻一吸,米粉就吃进去。老奶奶从大襟衫的侧袋里摸出一个纸包,打开纸包,找出几个硬币,交给卖米粉的。卖米粉的说:“阿婆,你又吃碗白助咯?”“我不要,侬儿仔嘴馋,就他吃碗得了。”“卖米粉白助咯。……”叫卖声从小街传出,传到街道的角角落落。
 
 沿着公路,返回市镇。路边的相思树上长着浓密的翠绿细叶子,记得夏天的时候叶子中间总夹杂着一朵朵绒毛似的小黄花儿团。这种树木,很多地方都有,北山顶上,山枣顶上,都是。
 
经过解放桥,或者是叫孝坊桥,远远看到一名年轻美貌的女子骑车而过,她脖子上鲜艳的纱巾特别引人注目,很多人都认识她,只是她不认识别人。我想和她打声招呼,可是想想,她不认识我。那是我们广播站的女播音员。望着她骑车而去的背影,知道沿街安装的广播喇叭里很快就会传来她柔美的声音。
 
 那个专门做衣服的低矮临街大铺面,人们都叫它“车缝社”。门口地面上总是坐着一个不能直立行走的残疾小孩子,他身上总是洗得干干净净,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因为他的妈妈特别爱护他,她总是在大铺后面的房子里忙上忙下。残疾小孩总能吸引一群围观的小朋友,他的妈妈经常走来,告诉围观的小朋友:要和小哥哥玩哦,不要欺负他,他也很懂事的。每当小哥哥开心了,他总是用食指指着脸上的小酒窝,露出甜美的微笑。
 
    离开车缝社,走了不远,就是一个中药铺。铺头里面有高大的柜子,柜子上是一格格的小抽屉,里面装满各色中药。买药的人递上处方,药师把药方摊平放在台面上,手里拿着小杆秤,转身拉开一个小抽屉,抓出一把,放到杆秤的秤盘上,只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秤杆上的小绳,掂量着中药的分量,然后放到旁边摊平的一张大纸上,接着取下一种中药。一个大钟坎摆在台面上,需要砸碎的中药投入钟坎内,用带罩盖的铜锤“铛铛铛”地大敲几下,举起钟坎,那些砸碎的中药倒到大纸上。一份中药抓齐全,把大纸四角一包,用草绳一捆,扎成四方的一个小包,还留出一段草绳方便拎走。
 
 在中药铺门口看到一名抓药的妇女,拎着几包中药走出铺头,往菜市走去。菜市位于小河的上游,那是河边的街道,有卖蔬菜的,有卖猪肉的,有卖活鸡活鸭的,也有卖自家酿造的烧酒的。卖青菜的老头,一边和顾客讲价,一边揉着冻得通红的双手,然后抓起一把,用稻草扎稳,挂到杆秤上,称好后递给顾客。顾客把钱递过来,老头用冻得发抖的双手一张张地数着,然后把腰上挂的小口袋取出,找出零钱,递给顾客。卖水豆腐的妇女面前是一两个水桶,桶里装着一块块四方的水豆腐,泡在清水中间,卖豆腐的妇女一边把掉落水桶的树叶捡走,一边吆喝“卖水豆腐咯,卖水豆腐咯”。卖韭菜的就总是喜欢凑在卖水豆腐的旁边,那当然了,看到水豆腐,谁都想买点韭菜,再去买块半肥瘦的猪肉,回家煎两碟子两面都有些焦黄的酿豆腐。酿豆腐是这一方水土里最让人引以为豪的佳肴。卖猪肉的男子,用一把锋利的刀子仔细地割猪肉,生怕多割了顾客不要,也怕割少了少卖几两。人们不嫌猪肉的肥瘦,瘦的有人喜欢,肥的更多人爱,毕竟油水不足的人太多。一个卖豆腐饭的阿姐挑着担子,在菜市的街角停下,摆出摊位。豆腐饭的担子一头是风炉,炉上是温热的煎得香味四溢的酿豆腐,担子的另一头是一个大篮子,篮子里有一口锅,锅里装满新稻米饭,还有碗筷。“买碗豆腐饭吃吧”,阿姐轻轻招呼路过的行人。吃豆腐饭是奢侈的消费,酿豆腐的香气总是让人充满着吃的欲望。
 
    离开菜市,往北走,那是一片稻田。空旷的稻田上没有水稻,只有一捆捆的稻草稀疏地堆放在四处,有三两头牛在田野上啃稻草。那条清澈的孝坊河就流经这里,河水在水坝上被引灌到田野的角角落落。站在田野上,往四周张望,松香厂在山脚下冒着烟气,勒竹村的竹子在栋栋房屋旁随风摇晃,菜市那边还是那么安静,尽管你知道菜市总是热闹的,再向右边看去,山上的孝子寺那金黄色墙壁和屋顶在阳光下特别明亮。远处传来狗吠声,也有妇女招呼孩子回家的声音:“阿弟,返屋烧水了啵”。
我呢,该去哪里?家,早就搬走了。以前在街上玩够了,跑几步就能回到家里的厨房,拿个碗取个勺,从装满木薯粥的大锅里舀一碗木薯粥,咕嘟咕嘟喝下去,永远不会有饿的时候。吃完粥,可以躺到马扎椅上,闭上眼睛,放心地睡觉,不会有蚊子来打搅。
 
    我该上哪里去呢?在寒冷的田野里,不知道应该走向何方?于是,醒了,原来是一场梦,是在远离家乡的地方做了一个梦。
看看床头的闹钟,八点了,快睡过头了,得赶紧去公司上班。公司的黑人哥们早就开工了,他们肯定又在车间的音响系统里播放他们最最喜欢的莫华德(Mavado)的歌曲《迪莱拉》,那欢快而又略带忧伤的乐曲,总能让他们在机器旁忍不住扭动着身躯。
 
    很快,我驱车在上班的路上。我的车里播放着降央卓玛的歌曲,最喜欢的是《故乡》。那悠扬的女中音,是世间最美丽的音乐。
    到了公司,走进我的办公室,听到他们果然又在播放《迪莱拉》。隔着玻璃墙壁和车间里的黑人哥们打声招呼,到茶水房里倒杯咖啡。喝着咖啡,打开电脑,开始一天的工作。不知不觉,到了工人休息的时候。杰克和阿里都喜欢到我的办公室里小憩,和我聊几句。杰克是从海地移民到加拿大的,阿里则是从索马里来的难民。杰克之前告诉过我,每天他在这里下班后,都到多伦多市中心一个酒吧里当DJ,也就是在酒吧里负责在各种音乐中挑选出适合的音乐放给客人们听。他很有音乐天赋,告诉我他想赚足钱后到中国的一个大城市找个DJ的工作.
 
    “你好,杰克!你好,阿里!”我和他们打招呼。
    “你今天迟到了,哈哈,我们都看到了。”
    “是的,我睡过头了,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回到小时候居住的家乡。"
    ”我也经常梦到我的家乡,看到家乡的人们没有足够的食物,我很难过。”阿里说。
     杰克说:“记得我告诉过你,我想有朝一日去中国?为什么我想去中国吗?我是想看看中国,中国有这么多人口,但是中国没有严重的饥饿问题,并且还发展得那么快。我就想知道原因,然后告诉在老家海地的亲友,或许有一天,我在海地的亲友,或者我亲友的孩子们,就能学学中国,也能把海地建设得那么好,大家都没有饥饿和穷困,晚上都不用饿着肚皮睡觉。”“我也想去中国看看,”来自索马里的阿里在一旁轻声地说,一脸深深的沉思状。
    工人休息的时间到了,他们回到他们的岗位继续干活,音响系统里还是他们喜爱的音乐,“(Ah, ahh ahh),Delilah(Oh oh ohh),(Ah ah, ahhh ahhh),(Delilah) Love u to my heart, love u to my soul(Delilah) …………“ (啊,迪莱拉,爱你到心里,爱你到我的灵魂里……)
 
 
- 2012年12月30日 加拿大多伦多

(本文有幸入选家乡的文艺季刊《岑溪文艺》2014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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