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城的天仿佛染上了一层灰色,商场里柜台边的顾客们、副食店排队的妇女或孩子们、还有拥挤的公交车上的乘客们,常被人偷走自己的钱包。听到丢失钱物的人们哭声和骂声时,拐过街角就会看到有半大小子们在嚣张窃笑。他们成群结伙,眼里没有敬畏只剩挑衅,站在巷口抽着烟,时不时冲路过的人吐口水。原本只偶尔出没的小偷,现在像是雨后春笋般地繁衍着,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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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算宽敞的三道湾胡同让人觉得狭窄了,全胡同的人都开始“早请示,晚汇报”,中午要聚在胡同里集体跳“忠字舞”。马震海、韩冬梅和一群孩子们学得够快,高唱着谱了曲的语录歌,身体随着领舞的人跳得有模有样。可苦了那些年过半百的家庭妇女,她们在旧社会裹的小脚,费力地支撑着手舞足蹈的身体;大娘大婶们臊得满脸通红,跳得也是乱七八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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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六年八月某个凉爽的傍晚,天色刚暗了点,暮色笼罩着方城里如迷宫样的胡同。马震海坐在缝纫机前面的椅子上,他手里拿着一尊铜制千手观音,缝纫机台上还有一尊铜制大肚弥勒佛。两尊铜像有成人巴掌大,是实心铜铸的,父亲几年前从一个收废品的朋友那儿拿回家给他们当玩具。他轻轻擦拭手里的千手观音,手指沿着每一个手臂摩挲,这是他无聊时打发时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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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震海的好朋友吴绵缜考入了一所市郊的住宿中学,这让一对好朋友见面次数骤然减少。曾经放学后一起去小人书店翻阅最新的连环画,如今只能靠周末的时间短暂相聚。星期天,马震海有时会去吴绵缜家,有时吴绵缜会来找马震海。两个人开始读长篇小说,彼此交换从图书馆或邻居家借来的书,讨论故事里的人物和他们的命运。 他们喜欢去爬城墙,像小时候一样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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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阳的七月有夏季的热烈却没有三伏天的燥热,学校都放暑假了,学生们聚在一起就是玩。去公园玩去商场玩去同学家玩,也有的同学被父母送回农村老家去玩。白天没有暑热,傍晚有时还要披件薄外套,蚊子苍蝇很少,晚上可以睡个安稳觉。这个季节是沈阳旅游的季节,可以去故宫看清室皇家遗物,可以去北陵东陵看湖光山水,也可以去中街太原街采买商品。今年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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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韩家有亲戚来了,一米八的大个子,长得健壮结实孔武有力。见人有礼貌,说话很得体,是梅子的大舅从老家投奔姐姐韩婶来了。韩家大舅是退伍军人,在部队是副连长,转业分配到山西一个小县城工作。大舅是个怪人,梅子后来告诉海子许多她大舅的奇闻异事,三十多岁还没结婚。不愿意蜗居在山高水远的小地方,无牵无挂一个人“闯关东”,要在大沈阳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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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冬家家都打浆糊拿报纸裁成条糊窗户缝,屋里装取暖的火炉,把搁置了一年的铁烟筒子一节节清理干净,从取暖火炉向上转直角一节节连接延伸出窗外。为了冬季取暖安全,居委会有人挨家检查是否各家都留有通风口,避免冬季取暖时煤气(一氧化碳)中毒。每年都有煤气中毒的人家,轻的头晕脑胀或头重脚轻走路摔跟头,重的会造成全家死亡。
海子和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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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快过完了,东北的天气三伏天就不热,到夏末就更凉快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胡同里突然有那么多的蚂螂儿(蜻蜓)在飞舞,招惹得胡同里的孩子们几乎全出动了。大家都拿着一个长竹竿,双手把竹竿尽可能高地举起,很快就会有一只蚂螂儿落在竹竿顶部。小心翼翼地把竹竿慢慢地放低再倾斜,两只手一把一把地往前移,那个蚂螂竟还傻傻地并排竖起它的双翅被人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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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子正忙着做木头手枪,他用手里积攒的《水浒传》人物卡片,和胡同里别的孩子那儿换了两块半寸厚半尺见方的木板。小学生们都会有自己的收藏爱好,有的糖块放嘴里后把花花绿绿的包糖纸用手抹顺放在书里夹平,也有的把家里大人抽完烟的香烟盒小心从沾缝处撕开再压展。邮票、火柴盒、和人物画片都是高档收藏,大点孩子才有可能收集到。海子从家里搬出一个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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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两顿饭,晚饭是高粱米粥,土豆炖芸豆角,油放的不多可酱香浓郁。副食店卖的豆瓣酱,选用东北大黄豆发酵制成,豆瓣酱比大酱水分少,像干饭样拿纸包着买回家。炖土豆烧茄子焖芸豆角,少放油盐多放酱,就着高粱米粥或苞米面窝头真下饭。吃着饭马副厂长吩咐海子:“家里没黄土了,下个星期我从厂里借个推车,你找谁帮你去买车黄土拉回来。就着天气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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