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乡土

故事并非虚构,或曽身临其境,或则道听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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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道湾胡同 中 九 上山下乡去

(2025-12-13 08:09:29) 下一个

  一九六八年,社会趋于稳定,红卫兵运动接近尾声,同一年面临六六、六七、六八三届初中毕业生和三届高中毕业生。这是从来没有的事,应该为国家工业化贡献力量的一大批城市青年,由于经济失常生产停滞社会无法为他们提供就业岗位。落后的重工业和滞缓的轻工业能提供的就业岗位非常有限,个体劳动者得不到国家政策的鼓励而越来越少,私人和个体经营在社会上受到打压和歧视。快速增长的城市人口也加重了财政和粮食供应的困难,国家几乎无法承担城镇人口的衣食住行。

  早在一九五五年下半年,毛主席在《中国农村的社会主义高潮》中写道:“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三大湾胡同最早下乡的知青是马震云,一九五九年自愿回了关里老家,所以他也可以算还乡知青。另外一个是郭树森,是文盛里二号老郭家大小子,一九六二年下乡到辽宁农村。郭树森是真正响应上面“大办农业,大办粮食”的号召,和著名知青侯隽、董家耕那一批同时期下乡,他进步不大没有受到毛主席接见。每年秋后都能看到郭树森回来探亲,在胡同里和人们说些所在农村的新鲜事物,他后来扎根农村娶妻生子,泯然众人矣。

  一九六八年九月十四日,沈阳市革委会决定在校初中和高中学生一律上山下乡参加农业生产。市革委会召开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动员大会,会后一队队初中和高中毕业生高举红旗列队游行,一场大规模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正式拉开帷幕。

  在校初中生和高中生有学校负责他们集体下放到某县农村,也有单位负责职工子弟下放到某一公社,些没有挂靠学校和单位的“学生”则由居民委员会动员下乡。

  第一年国家负责口粮和伙食费,根据地区情况,每月二十元到三十元不等,国家财政拨款建设知青住房(知青点)。上山下乡的学生最愿意去生产建设兵团,发没领章帽徽的军装有工资过集体化生活,吃穿住行都有保障。农场林场也算好地方,每月有固定工资口粮标准,基本可以自给自足。大批的学生被直接分配到某县农村,再由县里分到公社,从公社分到生产大队然后各生产队。

  至此上山下乡的学生有了一个空前绝后的称呼“知青”,被誉为“知识年”的上山下乡学生们,知识却参差不齐。最缺知识的是六八届的初中毕业生,他们是小学毕业,初中搞三年运动,下乡时他们的年龄也最小。最有知识六六届高中毕业生,系统地学完了整个高中课程,要考大学时开始了文化大革命运动,他们的年龄最大。六七届和六八届高中毕业生也是上山下乡优秀学生,文革前考入高中就是准备上大学,可惜没能系统学完高中课程。文革后社会上公认“老三届”知青有水平,他们是六六届、六七届、六八届高中毕业生,是当时的“准”大学生。

  马震海、吴绵缜、韩冬梅和赵阿敏,属于六七届初中毕业生。他们正值少年到青年成长期,被时代的洪流卷入上山下乡运动之中。与他们同期参与下乡的高中毕业生相比,他们的受教育程度明显偏低。而这些差异,在城市里界限分明,到了农村就被模糊了不同

  上山下乡要靠体力谋生,不再有人关心是初中毕业还是高中毕业,大家都被称为知青住一个屋檐下在知青点同一锅饭,一起锄头舞大镐累得腰酸胳膊腿疼。学习成绩不再是衡量进步的标准,大家比的是劳动能力与吃苦耐劳。第二年起,他们与当地农民一起挣工分,凭工分分口粮分现钱,一点点在现实中磨掉过往的自由自在与青涩

  这种生活对所有知青都是一场不知道终点的长跑既是精神的磨练,更体力的严峻考验。他们要适应艰苦的生活环境,要学会在劳动中寻找自己的位置。他们连镰刀怎么握都不知道,现在却要他们烈日下干各种农活,没有寒暑假也没有星期日

  马震海他们所在的班级,随着学校集体下放的决策,被送往辽宁省清原县,一处隶属抚顺市管辖的农业县。他们最终落脚在甘井子公社三道岭村,这是他们第一次离开熟悉的城市,走向课本中被描述过、却从未生活的陌生农村

  分配的那天,屯子里的社员赶着简朴的马车,把知青从县城一路风尘仆仆地接回村。从都市到县城有差别还不太理会,从县城出来到农村却仿佛穿越了两个世界。坐在颠簸马车上的知青们,看着车轮下坑坑洼洼泥土路、两旁长满大豆高粱苞米的田野、远处村舍袅袅炊烟,他们心情莫名地兴奋。城里的大楼和沥青马路都被他们抛在了脑后,每一处乡村的风景都格外新鲜一垄垄整齐的田埂、一栋栋低矮的土房,还有站在路旁和田野里看着他们的男女老少社员们

  他们这些从都市来的青年人,习惯了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如今置身于广袤的乡村大,让他们感到既陌生又迷茫。他们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无法想象他们人生中第一次远离父母的生活。但在马车颠簸中,他们笑着、喊着,仿佛在用兴奋抵消内心的未知和迷惘

  清原是个典型的山区县,沟壑纵横岭相,三道岭村抬头便是大山。深山老林里满汉杂居,民国后满人势微,不少人换了汉姓。改得了姓氏,改不掉的是民风与习惯,年节的吃食、唠嗑里的口音、对山的敬畏和依赖,都透着一股浓厚的山里味儿

  山里人自然是靠山吃山男人们一入冬便是猎人,雪地里下套子捉野物,或扛着杆猎枪漫山转悠找野猪獐子狍子的脚印午后太阳斜照,走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们在林间穿行,手里抓着猎枪身上挂着抓野物的套子。空手而归时候多打不着野物也不沮丧,明早天亮上山山民冬天的日子就是踏山狩猎与耐心等候一个冬天总会有收获,得了猎物全家就改善生活。

  有山就不缺柴,家家户户屋里两个南北大炕,火烧得旺炕头烫得坐不住。头年冬天砍下来的木头楞子码在院墙根儿,过了一年风吹日晒,干透了扔进灶坑呼啦一声就着了。知青们头一年不懂灶里柴多火大要冬暖和白天累了夜晚睡得太死,坑头的人等到被烫醒棉被都烤

  屯子人少地多,又挨着大山,填饱肚子并不难。春天套上牲口拉着犁杖,把大地划开一道口子,苞米高粱或大豆就顺手撒进沟里,覆土一抹了事。地里也不施肥,鸡鸭猪狗散养惯了,没圈没栏院前屋后乱窜人也修厕所,出了门找个没人的背风处就地解决。倒也不见哪儿脏,春耕前一把火,秋后没收拾的秸秆地头杂草野地的粪便一并烧了。大火过后留下一地黑灰,等一场春雨黑灰混入土中就算施肥山民都说,烧荒灭了病虫害,草木灰是最好的,来年庄稼长得青绿壮实

  知青们刚来时还有新鲜感,山里空气清爽屯子里狗吠鸡鸣、远处青山近处流水;等下了地才知道每种农活都累死人,天天重复一样的劳作让人心烦谁也不想学着看天气和讨论也没人跟着农民学种地知青开始想念城里的舒适。夜里躺在炕上,窗缝里钻进来一股子冷气,睡在炕上听得见灶里柴火燃烧时的“噼啪”声。听着山风刮过,心里头安静下来走出这片山太难了。

  夜幕早早地压了下来,三道岭的冬日天黑得快,山风一过屋后那片松林就起“呼呼”声。马震海铺开从家里带来的棉被,刚上炕就觉出头热得烫人。想着后半夜的冷,懒得去查看,随屋里一片鼾声躺下就沉沉地睡着了后半夜时灶头火旺炕头烧得太热了身子像贴在热锅上,被烫醒的马震海赶紧起来,褥子已经被炕面烘焦冒出一股糊味

  赶紧招呼大家起来,知青们乱成一团,有人赤脚冲出去拿盆端水,有人扑在炕头拍打烧焦的被褥。水洒下去有“滋滋冒起腾腾蒸汽大家都惊得不轻却又都大笑不止,谁也没想到可以把炕烧得这么热,要是没人就会酿成火灾等折腾完屋里一片狼藉,马震海的棉被烧焦了巴掌大的一块,炕面被湿水一泼,变成了热腾腾的泥塘

  第二天社员们听说了来看热闹,只见焦又洒了水的棉褥子正在院里搭在绳子上社员嘴笑:不要钱的木头也不能可劲儿烧,炕面土下铺着石板,石板烤热了能烙大饼

夏天草和庄稼一起疯长,田野绿得发亮,草高得几乎要把庄稼吞没。社员们拿把镰刀下地,把疯长的草割低,露出苞米、大豆、高粱,给庄稼留出生长的空间秋天时,实际上是冬天,生长季节短,秋天打个照面就过去了,庄稼堆在地里还没拉回家,雪就扑天盖地落下来,不定哪里被大雪盖住几大车什么庄稼。等雪化了,看见了拉回家去,看不见的就便宜了野物或家畜。

不缺吃的却没来钱的门路,满山的木材可以砍了烧了,想拉出去卖钱却被一道道关卡拦住。没有出山证,别说圆木就是家具都运不出去。山民们很少种菜,山上多的是各种野菜蘑菇木耳,还有野生的大南瓜,山民们闲时采来风干晾干晒干,一年到头吃不断。

老林子里有野生动物,山民冬天去打猎,皮子熟了能卖好价钱,还有野生动物肉改善生活。

  知青下乡的第一年,大队派了一个人协助管理,他们却日子过得大手大脚。每月发的补助钱虽不多,头回自己手里有了活动钱,先去上买了肉,吃了几顿像样的饭。他们以为这就是乡下辛苦生活,却不知道难过的日子在补助消失之后才更难

  一年后国家的资助停了,知青们工分没挣够分不到钱,连买盐的钱都捉襟见肘。厨房里的咸菜缸成了下饭的不可或缺,把缸里的水舀来调味。再后来咸菜缸见了底,没油没盐没菜的知青们就慢慢地患上了“雀盲眼”。还不知道是咋回事儿,光线一暗眼前一片昏黑,等知道得的是夜盲症,大家都已经对面不见人了。多亏城里有家,回不了家的写信要钱要药,回了家的来时背点油盐或者东北特产豆瓣酱。

  长时间的艰难,磨去刚来时的天真,模糊善恶界限。知青们渐渐明白,靠工分挣口粮熬一年太艰难时间长了他们学了坏,城里人的奸滑狡骗用来欺负庄稼人赶集的时候嘴皮子像抹了油,连懵带吓把山民的腌菜、干果或干菜以低得离谱的价格拿下;白天地里干活,回知青点顺手拔几根别人种的大葱或者大蒜;就连山民圈养的鸡鸭,稍一疏忽也被顺走炖熟,供了知青们的五脏庙

  山民们心里恨得咬牙,明面上还不敢太多抱怨,知青们不讲规矩,可真遇上啥要紧的事情,还得靠某个知青在城里的关系。谁家孩子病得重了小地方看不好爹妈急得没办法跑到知青点问个人写个纸条去城里,知青家里立马托人找关系,陪着去医院还要照顾着吃喝拉撒

  队里缺了生产物资,胶皮轮胎、钢筋、水泥、柴油机零件,跑公社批条子也不顶事。就有那知青家长在城里,从工厂里物资局、哪个关系户,总有办法搞到,甚至不用花钱。山民们也慢慢明白,知青们在乡下欠的人情债,父母在城里替自己孩子一点

  过去进城两眼一抹黑现在去城里,随便敲开一家知青的门,热茶热饭招待着临走塞上一包点心、一包糖、块香皂,得大人孩子都咧着嘴笑。山里人也不空手,去城里谁家送上木耳、一篮子榛蘑,甚至一袋子粘豆包。礼物来来往往,人情欠着还着,彼此都学会了包容

  山民记得哪个知青油嘴滑舌,知道干活偷懒耍滑;知青也记得哪个山民爱翻脸记仇小心眼,那户人家心肠直爽不占人便宜。时间长大家都混得熟了,知道了各自的脾性,小事情互相都不再计较。山民们生长季节帮知青种菜冬季教知青打猎下套子伐木头备明年的烧柴;知青回城时问山民可需城里的日用品谁家儿女结婚是否备好了限量供应的毛线或者绒被套

  山民照着自己的小日子打算盘,捡木耳、拾蘑菇、砍柴火、晒干货;知青在集体宿舍里过今天不想明天,有需要找队里找老乡找邻居抬头看同一岭青山,低头走同一条土路,山民当知青一群长不大的顽皮孩子,由着他们在屯子里时不时地闹腾一回

  马震海被父亲安排在家学习木匠活,为的是不让他在外面惹事生非,哪想到那点半拉子木工手艺在屯子里就成了有用之才。马震海下乡插队后就没干过大田活,一直在队里打门窗,修大车或为学校打桌椅板凳,有时也为屯子里人家干些木匠活。

  有天屯子里有户人家死了人,马震海被请去帮人家打棺材,手艺人嘛要好好招待;这种场合说自己没喝过酒别人更是起劲儿劝有酒有肉的饭菜让马震海喝得晕乎乎,一路踉踉跄跄回知青点。年轻人都忌讳丧事,知道马震海给死人打棺材,就把喝了死人家丧酒的马震海门外。马震海醉醺醺地敲门,大家就在屋里笑,颇有点鲁智深醉打文殊庙的情景。马震海没有鲁智深的那般神力,他又不是喝酒的人,就倒在知青点门前呼呼睡了。平时闹归闹,年轻人在外,都知道关键时刻要互相帮助。隔壁女生本来是在看热闹,想到天气那么冷,马震海睡倒在屋外,就去敲男知青的屋门;喊男生出来抻胳膊拽腿地把马震海抬进屋扔在炕上,然后数落男生瞎胡闹,这么冷的天冻坏了人怎么给家人交代第二天马震海醒来,有人把他喝醉的情景讲给他听,大家又是一场笑。

  天南海北的庄稼院都敬重手艺人,马震海那点木工手艺为他赚了许多好人缘,和屯子里大小队干部们混得都不错,不过知青伙里也有人嫉妒他。

  马震海慢慢地喜欢上了这片山林,冬天活儿闲下来,他穿上厚重的老棉袄,鞋里塞上乌拉草,着当地人上山打野物。他虚心向猎人请教怎么看各种野兽的踪迹粪便,下套子时如何做好伪装;巡过几次山下过几回套子远看他那身装束和动作渐渐有了些山民气质

  马震海经验少,有时在山上逛游一天,却两手空空地回来,他学木匠活有了耐心下得了苦工夫。那天他上山查看两天下的套子,踏着没膝深的积在林中穿行,远远地看见雪地上慢慢悠悠走来一个灰扑扑的家伙怕是个老虎狗熊啥大野物,他心头突突起来,没枪没刀连一根顺手的棍子都没有。他动作利落地爬上树,藏好自己的身形,眼睛睁大紧盯着那个灰影子马震海那野物缓缓走近,终于看清那是一只羊那么獐子,皮毛在雪地映衬下泛着一层浓厚的灰褐色。它走得不急不躁,警惕地搜寻着什么,鼻端轻轻颤动,时而低头嗅闻地上的雪时而抬头四处张望

  马震海心跳如鼓,屏住呼吸紧紧那根粗树枝,耐心地到獐子恰好走到树下好似豹子扑食,猛地从枝头跃下骑在獐子背上,两条胳膊将獐子脖子牢牢搂住。獐子受惊发出,四蹄乱蹬着要挣脱挟制,马震海整个人和一起,它仰头甩颈翻滚雪地上立刻陷入一场混战,獐子拼命扭动,马震海不敢松劲人和獐子一起在雪翻腾,带起大片雪雾,獐子的喘息愈发急促,马震海也累得大喘气他都快瘫倒在雪地,气喘吁吁胸口剧烈起伏,身上外面是里头是

  马震海力气快耗尽时,一个巡山的猎人踩着积雪上来,靴底“咯吱咯吱”直响。那人不多话,手里翻出捆猎套绳,甩开一头几下子就绑上獐子的蹄;再用另一头把野獐子了,獐子动弹不得只顾喘气,鼻孔冒出一团团白雾。山里的猎人有句老话,“见面分一半”,上古传下来的规矩,马震海和那猎人抬着刚刚制服的獐子一路踩着积回知青点。到了知青宿舍,两人身上挂满了冷汗和雪水,獐子四蹄被捆着已是委顿成一团,它被扔在地上还喘着气

  宿舍里早有几个知青听动静赶来,大家呼啦啦围了一圈,有人抄起刀有人端盆;还没吃过山里的野味,都眼巴巴地观看杀獐子,急不可耐地等着吃肉。知青里就有那贪玩不嫌事大的人,看着獐子还活,心里痒得厉害:“这么好玩的动物,不如先养两天,玩够了再杀了吃肉。”就有一人解了绳,獐子的四蹄一松,它原本眼闭着认命等着被宰,没想到突然被松开了捆绑的四蹄活命的本能让它猛地跳起,一下子窜到了炕上炕上人们惊慌大叫。獐子转身一跃,落在地上撞翻了子,一头冲进灶屋。就听一片锅碗瓢盆破碎声

  这么大个野物在屋里乱窜,大家都起了猎物的心,你喊我叫地在屋里玩起了抓獐子的游戏。獐子身形敏捷蹦带,在人堆里跳跃冲撞,动作快如风一般终是人多势众,一个动作麻利的知青抢身抱住,其他人抓脚拽尾巴按头拿绳把个獐子又捆绑起来。

  那么大个野獐子哪能和人玩在一起,大家兴奋之余,最后还是杀了野獐子。参与抓獐子的几个男知青,都嚷嚷着要见面分一半。和几个浑知青没啥道理可讲,那猎人拿走了一个后腿,余下的留给大家。马震海先言明,獐子皮自己留着,再留下一大块胸脯肉给沈阳家里这要求合情合理大家没意见。獐子肉处理完,几个女知青把红白下水清洗干净,当天晚上煮了一屋里四溢,大家一顿卤下水第二天,男知青们拿刀在菜墩子上剁肉,女知青面板上揉擀皮,大家一起动手包饺子。平时吃的是无油少盐没味的饭菜,难得一下子这么多肉改善生活,大家都吃得不异乐乎。

  獐子性情孤独胆怯而机警,整个清原县就没听说谁活捉过或大或小的獐子,马震海活捉了一只獐子,屯子的猎人们都夸他能干。他小时候和吴绵缜看《武松打虎》小人书,自觉不敢打老虎,徒手打狼和狗也够英雄现在活捉了一只野獐子算是圆了儿时的梦。那张獐子皮,按山民教的法熟了准备带回家,那块胸脯肉放在老队长家的大缸里屯子里家家都有个冻食物的大缸,腊月里山民用黏玉米面包红小豆馅,外面裹上苏子叶蒸熟,冻好放在个大缸里准备过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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