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铁血襄阳》连载(123)
(2025-11-19 04: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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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樊城血火
北风如饿狼般在樊城迎旭门的箭楼上嘶吼,“呜呜”的啸声里裹着沙尘,刮得城楼四角的军旗“喇喇”作响,每一声都像是在撕扯这座孤城的筋骨。远处,元军铁骑的马蹄声“隆隆”逼近,闷雷般压在每个人的心头,随着距离渐近,连脚下的城砖都在微微震颤,仿佛大地也在为即将到来的厮杀而战栗。
箭楼上的将领们个个面色凝重,目光死死锁着远方扬起的漫天尘土。范天顺的拳头攥得“咔咔”作响,指节泛白,青筋暴起,铁盔下的脸庞绷得像张拉满的弓,眼底翻涌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与焦灼。所有人的心头都压着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忽必烈称帝建元了——”吕文焕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他喉咙上下滚动,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沉重。话音刚落,远处元军大营传来一声“呜——”的号角,尖锐刺耳,像是在宣告着末日的临近。箭楼上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当”乱晃,细碎的声响却更添了几分凄凉。“这是要把江南全吞了啊……”他喃喃道,语气里满是无力。
“铮!”一声脆响,范文虎猛地将刀鞘砸在城墙上,砖石被震得“簌簌”往下掉。“豁出这条命!”他暴喝一声,声音嘶哑却带着决绝,“也要把蒙古人拖死在汉水边!”
吕文焕伸出干枯的手扶住城墙,指尖的砖粉“沙沙”往下落。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嗽声里夹杂着深深的叹息:“唉!盐仓空了……鄂州的援军断了……”腰间的玉佩随着动作“叮咚”撞上墙砖,发出细碎的声响,“弟兄们连握刀的力气都快……”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哽住,眼底闪过一丝绝望。
“哗啦”一声,铁甲碰撞的脆响划破空气。牛富往前冲了两步,单膝跪地请战,佩刀“唰”地拔出半截,寒光凛冽:“趁夜黑率敢死队劫营!”其他将领的剑鞘也跟着“铿铿”作响,显然是心有戚戚。“抢不回粮食和盐……”牛富的声音掷地有声,“老子就把脑袋拎回来!”
吕文焕转身时,铁靴“咔”地踩碎了脚边的瓦片。他挥手,语气里满是泄气:“贾相严令……”袖子里的密信随着动作“窸窣”响动,“谁敢擅自行动……”他的脚步声“咚咚”回荡在台阶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将的心上。
夕阳的余晖洒在铁甲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当啷”的脆响,一把佩剑掉落在地,在寂静的箭楼上显得格外刺耳。
吕文焕慢慢转身,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下城楼。他的背影佝偻而落寞,身后只留下一群满脸无奈与失落的将领,望着远方元军的方向,眼神里满是不甘与绝望。
樊城的街头,寒风卷着灰土“簌簌”扬起,迷得人睁不开眼。青石板路早已坑坑洼洼,被岁月和战火磨去了往日的光泽。一个干瘦的老头蜷在断墙下,嘴唇干裂起皮,正伸出舌头“嘶嘶”地舔着砖墙上凝结的白霜,试图从中汲取一丝微不足道的水分。
几个小孩围着一口枯井,眼神里满是茫然。其中一个孩子手里的陶罐“当啷”一声掉进井底,激起空荡荡的回音,在寂静的街头久久不散。他们冻得通红的小手紧紧攥着衣角,肚子饿得咕咕作响,却只能望着枯井发呆。
一双破草鞋“嚓嚓”地蹭过石缝,一个年轻汉子突然腿一软,“砰”地栽进浮土里。腰间的陶碗“咣当当”滚出老远,吓得屋檐上的乌鸦“嘎”地一声飞走,留下一阵难听的聒噪。汉子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浑身无力,只能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眼里满是绝望。
茶棚的破布帘被风吹得“猎猎”飘动,露出里面十几双浑浊的眼睛。这些曾经的市井百姓,如今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一个老太婆突然“嗬嗬”怪笑起来,笑声凄厉而诡异,她枯瘦的手指“咔”地掐住自己的喉咙,指缝里渗出发黑的血,显然是饿极了,神智已经有些不清。
“铿!”一声脆响,范天顺的铁甲撞上了路边的拴马桩,吓得他腰间的箭囊“哗啦”一响。牛富猛地“刺啦”撕开战袍内衬,一个粗布包“噗”地闷响着砸进尘土里,里面是他仅剩的一点干粮。
范文虎一把揪住盐坊的招牌,刀柄“咚”地砸在上面,怒吼道:“该死的盐务衙门!”匾额被砸得“咔嚓”断成两截,掉落在地,“连硝土都刮走三层!”
牛富伸出两指,“簌”地捏碎一块仅存的盐块,旁边一个汉子的喉结“咕咚”滚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突然,他暴起抓住牛富的护腕,甲片被刮得“铮铮”作响,火星四溅:“给我点!哪怕一口也行!”
“军爷行行好!”一个饥民“哗啦”散开手里的铜钱串,铜钱滚落一地,他“咚咚”地磕着头,额头撞在青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我这贱命……换口盐水也成啊!”指甲在石头上刮出五道血痕,渗出血丝。
地上哀嚎的人堆里,一个白发老头“扑通”跪下,怀里的死婴“啪嗒”掉在地上,早已没了气息。后面的人群像割麦子一样“呼啦啦”全趴下了,一个个磕头如捣蒜,乞求着一丝生机。有个书生突然“嗤啦”撕开手里的《盐法通议》,塞进嘴里猛嚼起来,纸张的碎屑从嘴角掉落,看得人触目惊心。
“乡亲们……”吕文焕的喉咙“咯”地哽住,他看着眼前这悲惨的景象,心如刀绞。汉水对岸传来“呜——”的胡笳声,凄凉婉转,更添了几分绝望。“朝廷的运粮船……”他手里的密信被“嚓嚓”揉碎,“又被鞑子烧了……”
靠着盐秤的老学究突然“嘿嘿”惨笑起来,算盘珠被他拍得“噼啪”崩飞:“等……等死吧……”话没说完,他的天灵盖“咚”地磕在“官盐禁榷”碑上,血沫“滋”地渗进碑文里,当场气绝。
吕师圣“唰”地抖开粮袋,袋底“簌簌”漏出些灰白粉末,那是掺了沙土的麸皮。北风“呜”地一卷,盐末“沙沙”打在守军的铁甲上,像冰雹砸在铜锣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吕文焕伸出掌心,“啪”地接住儿子吕师圣滚落的热泪,热泪落在冰冷的护腕上,竟“滋滋”冒起白烟——那是饿极了的人,连眼泪都带着盐分。
城头“精忠报国”的大旗突然“刺啦”一声撕裂,半幅“国”字飘飘荡荡,恰好盖住了街心的一具饿殍。远处传来婴儿有气无力的哭声“哇哇”,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断绝,在这寒风中显得格外凄凉。
北风依旧“呜呜”地吹,军旗“喇喇”作响,元军的马蹄声“隆隆”越来越近。吕文焕再次登上迎旭门,身后的将领们依旧是那副凝重的神色,只是眼底的绝望又深了几分。他知道,樊城已经到了绝境,外援断绝,粮草耗尽,这座坚守了数年的孤城,或许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荆州寒街》
襄阳荆州街,昔日的繁华早已不复存在。街道两旁的房屋破败不堪,门窗大多残缺不全,寒风毫无阻挡地灌进屋里,发出“呜呜”的悲鸣。一把斧头“咔嚓”一声劈开雕花的门框,木屑“簌簌”地飞溅开来,落在积满灰尘的地上。
几个小孩蹲在墙角,小手“咯吱咯吱”地磨着碎木头,火星“噼啪”地溅进陶盆里,试图点燃一堆篝火取暖。他们的小脸冻得通红,嘴唇干裂,却依旧专注地做着手里的活计,眼神里满是与年龄不符的坚韧。
“咯吱——咯吱——”军靴踩过碎冰的声音传来,吕文焕带着范文虎等人走在街上,铠甲随着动作“铮”地响了一声。他看到那被劈开的门框,心中一痛,伸手“啪”地按在劈裂的窗框上:“老哥!这雕花的门……怎么砍了当柴烧?”
范文虎也皱起眉头,箭袋“哗啦”晃动了一下,佩刀“当”地撞到石阶上:“是官府征调的吗?”
“咔!”又是一声闷响,斧头再次劈进桐木,木屑“簌簌”飞溅。那劈柴的中年汉子停下动作,喉咙“咯”地哽住,他抖开手里的空米袋,“扑棱”一声,里面空空如也:“军爷明鉴……家里灶台三天没冒烟了……”他突然“咚”地跪下,“我们饿得,可将士们不能饿啊!”
“铿!”铁护腕撞在汉子肩上,吕师圣伸手扶住他,语气里满是不忍:“快起来,不必如此。”
“快住手!”吕文焕的喉咙“咕咚”滚动了一下,他看着那汉子冻得发紫的手,心中五味杂陈,“这大冷天的……”远处传来小孩“阿嚏”一声喷嚏,他更是心疼,“让老人孩子怎么受得了穿堂风?”
范文虎牙关“咯吱”咬紧,他拔出腰间的箭杆,“咔嚓”一声折断:“就算拆了帅府……也不能让百姓冻掉手指!”北风“呜——”地刮过空荡荡的窗户,夹杂着远处战马“咴咴”的悲鸣,更添了几分凄凉。
颤抖的喊声突然从街角传来,北风“呜”地卷过,混着妇人指甲“咔咔”刮门的声音:“龙娃儿哎——”一个陶埙从瓦砾堆里滚出,“呜呜”地发出低沉的悲鸣,“娘给你留了半块麸饼!”
找孩子的喊声此起彼伏,回荡在街头:“四娃子!”竹梆“梆梆”敲碎冰凌,声音清脆却带着绝望;“二妮子!”纺锤“啪”地砸进雪堆,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记。十几个穿着破袄的人“呼啦啦”围住吕文焕等将领,一个老汉突然“嗤啦”扯开衣襟,露出肋骨间青紫的冻伤,看得人触目惊心。
“军爷您行行好……”冯娘子的木盆“咣当”翻倒在地,里面的一点野菜撒了出来,她发间的银簪“当”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龙娃儿说去汉水摸鱼……”她突然抓住吕文焕的护腕,甲片被她的指甲刮得“铮”地作响,渗出血痕,“这冰天雪地的!”
吕文焕脸色大变,范天顺也惊住了。他喉咙“咕咚”滚动了一下,急切地问道:“昨天……未时?”
“军爷,我家孩子说去捡箭簇……”
“我家闺女……说要剥榆树皮……”
百姓们纷纷围上来,陶罐“砰砰”地撞在一起,一个老丈突然“咚”地跪下,粗布“刺啦”撕开,露出半只冻硬的虎头鞋:“北城墙根……今早发现……发现小鞋……”
吕文焕突然“铿”地单膝跪地,护心镜“当啷”裂开一道细纹:“是我无能……”他的声音带着哽咽,“让孩子们……去找那口活命粮!”铁甲寒光之下,护心镜“铮”地映出冯娘子满脸的泪痕,凄楚而绝望。
范天顺眼中闪过一丝不安,指节“咔”地攥紧剑柄:“冯家娘子……”远处更鼓“咚”地一响,打断了他的话,“你家龙哥儿是几点出的门?”
冯娘子枯瘦的手指颤抖着,粗布袖口“嗤啦”擦过冰柱,她的陶碗“当啷”滚落井台,发出清脆的声响:“昨天……未时三刻……说去……约了几个同窗,给守城将士捡柴火……”她喉咙“咕”地咽下哭声,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
寒风卷着雪花,缓缓落在荆州街的每一个角落,掩盖着这座孤城的悲伤与绝望。吕文焕望着茫茫天地,心中一片冰凉,他知道,这些失踪的孩子,恐怕早已凶多吉少。而樊城,这座被元军围困的孤城,也即将迎来最艰难的时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