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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铁血襄阳》连载(128)

(2025-10-09 13:56:39) 下一个
《破晓迎船》

南宋咸淳八年,襄阳城在蒙军铁蹄下已苦守五年。汉水裹着硝烟味淌过残破的垛口,将晨曦染成灰烬般的苍青。这一日,江风突然送来琵琶急雨般的铮鸣——十二名女子着素罗裙裾,在城头雁阵排开,指尖起落间,《破阵乐》如金戈撞碎死寂。

浮桥在吕文焕脚下发出呻吟般的“嘎吱”声。这位襄阳守将鬓角已染霜雪,甲胄下压着数十封求援血书,此刻却步履生风,眼底燃着近乎癫狂的光。他身后,范天顺紧攥刀柄的手背青虬暴起,吕师圣则死死盯着江雾深处——那里正有桅杆刺破晨霭,船首劈浪的欸乃声越来越急。

“是夏字旗!”瞭望兵嘶声呐喊的刹那,铁锚轰然砸入江水,缆绳绷紧的吱呀声竟似捷报。夏贵战船尚未靠稳,吕文焕已扑上前攥住老将军臂甲,喉头哽咽如堵顽石:“夏老将军!襄阳……襄阳人等您等得心肝俱碎!”

夏贵反手按住吕文焕颤抖的腕子,目光如炬扫过城头斑驳箭痕,突然振臂高喝:“抬上来!”八名铁塔军汉应声踏前,玄甲铿鸣震得跳板乱颤。他们肩扛的陌刀长逾丈余,刃口寒光竟逼得江雾退散三寸——正是名震江淮的“八大金刚”。
“文德将军遣四万精兵驻鹿门山,粮草辎重已备齐整!”夏贵声若洪钟,字字砸在浮桥木板上。吕文焕与身后将领“哗啦”跪倒一片,额首触地时,多年血战压弯的脊梁竟被这一线生机挺得笔直。

正当群情激荡,一溜清脆吆喝破风而来:“热汤面暖身,黄酒驱寒喽!”但见韩素贞挽袖托盘,百余名姑娘碎步如蝶,碗盏叮当间竟在码头上摆开长龙。面汤在铁锅里咕嘟翻滚,酒坛泥封迸裂时,醇香混着硝烟酿出奇异的生机。
数万军民骤然欢腾,跺脚声震得浮桥轰隆作响。檐马铃铛在震荡中乱颤,恍若为一场迟到的春祭摇铃。竹筷起落如急弦,吸面声呼噜成潮,饮酒咕咚似闷雷——五年来,襄阳人第一次仰头饮尽碗中琼浆,任酒液泼洒成金虹,浇透干涸的心田。

夏贵却蓦然抬掌击碎檐角悬冰,碎玉纷扬中厉声道:“文德将军在鄂州推演天象,桃花汛至多持续十日!”他扯过吕文焕与牛福避至桅后,指尖捏碎船钉的咔吧声令人齿寒:“听着!一袋粮分两顿吃,箭矢要蘸了毒药复用。襄阳这锅夹生饭,得用心血文火慢熬!”
三人护腕相击的闷响里,吕文焕撕下战袍缠紧剑柄:“大哥放心!待城头吕字旗倒时,自有从头落地的声响报信!”这话说得极轻,却比战鼓更撼人心魄。

信鸽扑棱棱腾空的刹那,翅尖扫落的柳絮恰似漫天缟素。夏贵以战袍细细擦拭鸽足铜管,轻触其额际的动作用尽了戎马半生的温柔:“老伙计,风雨无阻。”白羽裂空而去时,他转身望向汉阳方向,眸中倒映的不仅是江水,更是千万盏为襄阳点燃的长明灯。

码头上,范天顺一把扯住冯素贞鸾带:“带你的人运火药!红衣女兵绣鞋踏得跳板咚咚如战鼓,而江心战船已开始调转船头——下一次归来时,它们要载着双倍粮草,更要载着大宋脊梁不断的风骨。
桅杆最高处,一面残破的“吕”字旗在桃花汛的风里猎猎作响,像极了一柄不肯跪下的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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