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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铁血襄阳》连载(160)

(2025-10-26 12:49:28) 下一个
第160章:《血雨洗鄂州》

鄂州城的天空,像一口倒扣的铁锅,沉沉压在城头。黑云翻滚,仿佛要将整座城池吞噬。京湖制置府衙前,风卷着沙尘,呜咽着掠过石阶。那口楠木棺材孤零零地横在阶前,风吹过时,棺木发出“咯吱咯吱”的瘆人声响,像是亡魂在低语。白布丧幡被狂风撕扯,哗啦作响,宛如冤魂甩袖,诉说着不公。

张虎的家人趴在地上,哭声震天。铜钹声混着嚎哭,刺得人耳根发麻。“吕家仗势欺人!杀人要偿命!”张虎的老母亲捶打着地面,嘶哑的嗓音中透着一股绝望。她的声音在风中飘散,却像针一样扎进每个围观者的心里。

张虎媳妇披头散发,赤着双脚,跪在棺材前。她的十指在棺材板上抠出深深的沟壑,指甲刮过木头的“沙沙”声,听得人牙酸。“鄂州父老都睁眼瞧瞧!”她抬起头,眼中血丝密布,“我男人替吕文德挡了十几年箭!这一身刀疤换来的,竟是吕家少帅的穿心一刀!”她的拳头重重砸在棺材上,“砰砰”的闷响像是战鼓擂动。腰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寒光闪烁。怀里的娃娃突然尖声哭起来,她猛地抬头,撞向棺材角。“丢下我们孤儿寡母——苍天没长眼啊!”血点子溅在麻衣上,晕开如墨团,触目惊心。

李龙身披铁甲,大步踏前。甲片铿铿摩擦,迸出点点火星。他手中长刀“咔嚓”一声劈断旗杆,怒吼道:“水军儿郎听真!今日不掀吕家旗——”三百兵卒齐刷刷用枪杆顿地,轰隆隆的声响如惊涛拍岸,震得地动山摇:“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人群像炸开的粥锅,沸腾不已。拄拐老丈把地皮夯得咚咚响,嘶吼道:“吕家连自家爪牙都杀,豺狼不如!”货郎掀翻箩筐,干枣哗啦洒了一地,哭喊道:“孤儿寡母往后咋活命!”半大娃子用弹弓射碎房瓦,噼啪作响:“还我爹命来!”愤怒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将府衙团团围住。

府衙侧门吱呀一声裂开条缝。吕文信、吕文福两兄弟玉佩钩着门帘,叮当乱响。他们慌慌张张缩回阴影里,面色苍白。吕师望喉结上下滚动,声音颤抖:“二哥……这群贱民莫非要造反……”吕师夔捏碎佛珠,簌簌落了一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快调弓箭手!让他们永远闭口!”

突然,电光撕破乌云,“轰隆隆”霹雳炸得人耳朵发麻。暴雨像天河决了口,雨点子砸在铁甲上叮叮咚咚。血水混着雨水在石阶淌成红溪,汩汩往低处流。天地间一片混沌,唯有愤怒的呐喊在雨中回荡,久久不散。

暴雨如注,京湖制置府衙前的人群渐渐散去,但愤怒的火焰并未熄灭。李龙站在雨中,铁甲被雨水冲刷得锃亮。他望着那口楠木棺材,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张虎的死,像一根导火索,点燃了鄂州城的暗流。

已逝的镇守鄂州的统帅吕文德两个弟弟吕文信和吕文福躲在府衙内,面色凝重。吕文信捏着茶杯,手指微微发抖:“大哥还在前线,若是知道此事……”吕文福冷哼一声:“张虎不过是个挡箭的奴才,死了便死了,何必大惊小怪?”吕师望急匆匆走进来,低声道:“二哥,弓箭手已调集完毕,只等您一声令下。”吕师夔眼中寒光一闪:“不必急于一时,且看他们能闹到几时。”

张虎媳妇抱着娃娃,跪在棺材前,任由雨水打湿衣衫。她的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被抽离。娃娃的哭声在雨中显得格外凄厉,像是为这个不公的世道哀鸣。货郎悄悄走近,将一把干枣塞进她手里,低声道:“嫂子,节哀顺变……”话未说完,已是哽咽。

李龙召集水军将士,秘密商议。烛光摇曳,映照着一张张坚毅的脸庞。“吕家势大,但我们不能任由他们欺压百姓!”李龙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一名老兵握紧拳头:“李将军,我们听您的!张虎兄弟不能白死!”众人纷纷附和,怒火在雨中燃烧。

吕文信和吕文福并未闲着,他们暗中调集兵力,布下天罗地网。吕师夔冷笑道:“一群乌合之众,也敢与吕家为敌?”吕文信却隐隐感到不安:“鄂州民心浮动,若处理不当,恐生大变。”吕文福不以为然:“大哥手握重兵,谁敢造次?”

夜深了,雨渐渐停歇。京湖制置府衙前,只剩下那口楠木棺材孤零零地立在石阶上。月光透过云层,洒在棺材上,泛着冷冽的光。张虎媳妇抱着娃娃,靠在棺材旁,沉沉睡去。她的脸上泪痕未干,梦中仍喃喃着:“偿命……偿命……”
李龙站在远处,望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悲凉。他知道,这场斗争才刚刚开始。吕家的势力盘根错节,想要扳倒他们,绝非易事。但张虎的血不能白流,鄂州百姓的冤屈必须洗刷。他握紧长刀,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次日清晨,鄂州城的气氛依旧紧张。京湖制置府衙前,人群再次聚集。这一次,不仅是张虎的家人和水军将士,还有许多普通百姓加入其中。他们举着横幅,高呼“严惩凶手”,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吕文信和吕文福终于坐不住了。他们派出家丁,试图驱散人群。但百姓们毫不退缩,与家丁们对峙起来。冲突一触即发,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

李龙挺身而出,站在人群最前方。他高举长刀,朗声道:“吕家若不给个交代,今日便是血溅五步之时!”吕文信从府衙中走出,面色铁青:“李龙,你莫要自误!”李龙冷笑道:“吕文信,张虎为吕家出生入死,换来如此下场,你们良心何安?”
鄂州城笼罩在压抑的气氛中。李龙秘密联络各方势力,准备与吕家抗衡。张虎媳妇抱着娃娃,守在棺材前,眼中燃着复仇的火焰。吕文德则在府中踱步,权衡利弊。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鄂州城内的兵变事件很快传到了临安。
在临安相府半闲堂的书阁内,雕花木窗筛下的光斑投射在紫檀木桌上,恰好照亮了左右两摞书册——左边是装帧精美的《福华编》,右边是翻至一半的《促织经》。
贾似道斜靠在太师椅上,红纱袍已被汗水浸透。他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奏折,指甲与纸张摩擦发出沙沙声响,与窗外忽高忽低的蝉鸣相和。忽然,他敲击的动作顿住了。
“吕师夔擅杀水师提举,激起兵变”。
墨迹尚新的字句在他眼中逐渐放大,瞳孔猛地收缩。就在这一瞬,一只飞蛾扑向烛火,扑棱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刺耳。

“砰——!”贾似道霍然起身,一掌拍在桌案上。茶杯震翻,茶水四溅,在宣纸上晕开一片血色般的痕迹。白玉镇纸移位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仿佛预示着某种不祥。
“这厮好大胆!”贾似道咬牙切齿,额角青筋暴起,“夏贵这泼才,奏章里夹枪带棒,当俺是睁眼瞎不成?!”
门外窃窃私语的幕僚们顿时噤声。最年长的幕僚后退时不慎踩到衣角,刺啦的撕裂声在廊下格外清晰。

贾似道将奏折捏成一团,指节发青。他忽然冷笑一声,眼神如淬毒的利刃:“吕师夔这小猢狲…”他对着虚空拱手,衣袖哗啦一甩,“文德兄啊!俺贾某顾念兄弟情面,硬把这黄口小儿扶上位,他倒好——”拳头紧握,骨节咯咯作响,“竟敢当众斩杀老将,闹得军民哗变!”
他猛地转身,腰间的金鱼袋叮当作响:“来人!”
幕僚廖莹中小跑而入,在门槛处险些被衣绊倒,玉扣咔嗒一响:“相公有甚吩咐?”

逆光中,贾似道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写敕令。”他一字一顿,声如凿石:
“一、着李庭芝任京湖制置使,即刻赴鄂州平乱;
二、将吕师夔锁拿大理寺勘问;
三、调夏贵往黄州;
四、殿前司并两淮精锐编作‘援襄军’,教范文虎统领,十日内开拔!”
廖莹中笔尖悬在砚台上,墨汁啪嗒滴落,喉结滚动:“这……吕家那头……”
贾似道缓缓转头,残光斜切过他高挺的鼻梁。阴影中,他的瞳孔缩成针尖,眼白泛着青光:“嗯?”轻哼声如铁尺拍案。

廖莹中呼吸一滞,后颈寒毛倒竖。
贾似道忽然咧嘴一笑,森白的牙齿在暗处闪光:“过几日,你随俺同去鄂州。”声音轻若游丝,却字字含毒。
他伸手抚摸玉镇纸,指尖发出吱吱摩擦声,忽然一把攥紧:“哼…听闻吕文德这些年,背地里捞了不少油水。”五指关节咔吧作响,“该是俺的——”
镇纸应声而裂,和田玉面蛛网般碎开,映照出他扭曲的面容。贾似道阴森道:“一文钱都不许少,全给俺吐出来!”

他甩手将碎玉掷地,啪啷碎裂声未落,袖风已带灭烛火,嗤的一声,书房陷入昏暗。黑暗中只余一句吩咐:“多带些得力人手…要‘使得顺手’的!”
廖莹中会意,手中毛笔啪地折断,慌忙伏地:“小的这便去办!”退下时撞翻青瓷花瓶,哗啦碎声在暮色中格外刺耳。
贾似道背手立于窗前,腰带玉扣叮咚轻响。远处暮鼓声声,闷雷滚过天际,将他半边脸照得忽明忽暗。一道闪电劈下,短暂照亮了他袖中暗藏的短剑寒光。
临安城的夜幕降临了,而鄂州的烽火,才刚刚开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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