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世纪的欧洲人喜欢在油画布上留下自己的风姿倩影。
画家请到家里,主人换上最漂亮的衣服,戴上最昂贵的珠宝,化上最艳丽的妆容,坐在最漂亮的房间的最漂亮的椅子上,摆出了最优雅的姿态。
画家下笔前,暗暗对自己说:“一定要画得比真人美,否则工钱就泡汤了。欧耶!加油!!”
于是,在浩瀚如烟海的油画中,一大堆华丽的衣帽里裹着的脸蛋和身姿是那么迷人而典雅。
有个不算年轻的画家,社会化程度不高,成天与人闹别扭,不是别人看不惯他,就是他看不惯别人。
那些矫饰的油画简直让他倒胃口,于是他决定给自己画一幅与众不同的自画像,索性来个全裸,让那帮虚头巴脑的俗人也倒倒胃口。
画室里有几面大镜子,画家光溜着身子,上下左右前后审查,正面全裸确实不雅,个别部位容易引发不洁的联想,连自己也无法正视……
不过,自己的背面还是有可圈可点之处的。
那就开始画呗。
他仔细描摹略显纤弱的腰身,让人联想到女性的细腻敏感,脆弱中带着坚强;
他反复刻画线条优美的臀部,那圆润结实的曲线让人联想到古希腊神话中游荡在山间水边的美少年,与成熟仙女的欢爱显得那么自然而动人。
大腿上有一块难看的胎记,他咬咬牙决定画下来,为了追求真实,他豁出去了。
在一次规模不大不小的画展上,画家抬去了自己的肖像画。
肖像画尚未安放妥当就引发骚动,因为上面遮了一块白布,写着工整的宣传语:
“这是一幅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全裸肖像画,所有丑陋面都已展露无遗。看客在拍砖时请扪心自问:扒光了衣服你会好看到哪儿去?!”
白布掀开,所有人都倒退一步:画像上竟然写着画家的真名实姓!
裸体画但凡露面,都得打着神祇的旗号,玉春楼的头牌变成了维纳斯,意淫者于是理直气壮地搬到了床头。
呼啦啦气走了一拨人,剩下的人急着寻找丑陋面:大腿上的胎记!果然丑陋啊!
大伙儿摇着头走出画展大厅,头脑里只剩下这个无限放大的胎记了。
这幅画于是出名了,后来名气大得吓人,它在历史上的标签是——卢梭《忏悔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