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北大有人贴了领导的大字报,这还了得!
经过反右斗争的这帮机关干部,都知道,一些对领导、对某些问题提过意见的人都被打成右派。“文革”一开始,谁都不轻易说话,谨慎按中央社论和文件的精神表态。现在居然有人还敢向领导贴大字报,这不是自投落网吗?但是政治风云多变幻。
六日二日毛主席决定发表北京大学的全国第一张马列主义的大字报,《人民日报》刊发了评论员文章。这天下午大家学习这两篇文章。组长把报纸递给柴光祺:“请你念一下”。宋硕、陆平、彭珮云在文化革命中究竟干些什么?现在全国人民正以对党对毛主席无限热爱、对反党反社会主义黑帮无限愤怒的高昂革命精神掀起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为彻底打垮反动黑帮的进攻,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而斗争,可是北大按兵不动,冷冷清清,死气沉沉,广大师生的强烈革命要求被压制下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原因在哪里?这里有鬼。请看最近的事实吧!
事情发生在五月八日发表了何明、高炬的文章,全国掀起了声讨“三家村”的斗争高潮之后,五月十四日陆平(北京大学校长、党委书记)急急忙忙地传达了宋硕(北京市委大学部副部长)在市委大学部紧急会议上的“指示”,宋硕说:现在运动“急切需要加强领导,要求学校党组织加强领导,坚守岗位。”“群众起来了要引导到正确的道路上去”,“这场意识形态的斗争,是一场严肃的阶级斗争,必须从理论上彻底驳倒反党反社会主义的言论。方法上怎样便于驳倒就怎样作,要领导好学习文件,开小组讨论会,写小字报,写批判文章,总之,这场严肃的斗争,要做的很细致,很深入,彻底打垮反党反社会主义的言论,从理论上驳倒他们,绝不是开大会所能解决的。”“如果群众激愤要求开大会,不要压制,要引导开小组会,学习文件,写小字报。”
陆平和彭佩云(北京市委大学部干部、北京大学党委副书记)完全用同一腔调布置北大的运动,他们说:“我校文化革命形势很好,五月八日以前写了一百多篇文章,运动是健康的……运动深入了要积极引导。”“现在急切需要领导,引导运动向正确的方向发展”,“积极加强领导才能引向正常的发展”,“北大不宜贴大字报”,“大字报不去引导,群众要贴,要积极引导”等等。这是党中央和毛主席制定的文化革命路线吗?不是,绝对不是!这是十足的反对党中央、反对毛泽东思想的修正主义路线。
“这是一场意识形态的斗争”,“必须从理论上彻底驳倒反党反社会主义的言论”,“坚持讲道理”,“要作的细致”。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是理论问题吗?仅仅是什么言论吗?你们要把我们反击反党反社会主义黑帮的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还要“引导”到那里去吗?邓拓和他的指使者对抗文化革命的一个主要手法,不就是把严重的政治斗争引导到“纯学术”讨论上去吗?你们为什么到现在还这么干?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群众起来了,要引导到正确的道路上去”“引导运动向正确的方向发展”。“要积极领导才能引向正常的发展”。什么是“正确的道路”?什么是“正确的方向”?什么是“正常的发展”?你们把伟大的政治上的阶级斗争“引导”到“纯理论”“纯学术”的圈套里去。不久前,你们不是亲自“指导”法律系同志查了一千五百卷书,一千四百万字的资料来研究一个海瑞“平冤狱”的问题,並大肆推广是什么“方向正确,方法对头”,要大家学习“好经验”吗?实际上这是你们和邓拓一伙黑帮一手制造的“好经验”,这也就是你们所谓“运动的发展是健康的”实质。党中央毛主席早已给我们指出的文化革命的正确道路、正确方向,你们闭口不谈,另搞一套所谓“正确的道路”,“正确的方向”,你们想把革命的群众运动纳入你们的修正主义轨道,老实告诉你们,这是妄想!
“从理论上驳倒他们,绝不是开大会能解决的”。“北大不宜贴大字报”,“要引导开小组会,写小字报”。你们为什么这样害怕大字报?害怕开声讨大会?反击向党向社会主义向毛泽东思想猖狂进攻的黑帮,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革命群众必须充分发动起来,轰轰烈烈,义愤声讨,开大会,出大字报就是最好的一种群众战斗形式。你们“引导”群众不开大会,不出大字报,制造种种清规戒律,这不是压制群众革命,不准群众革命,反对群众革命吗?我们绝对不答应!
你们大喊,要“加强领导,坚守岗位”,这就暴露了你们的马脚。在革命群众轰轰烈烈起来响应党中央和毛主席的号召,坚决反击反党反社会主义黑帮的时候,你们大喊:“加强领导,坚守岗位”。你们坚守的是什么“岗位”,为谁坚守“岗位”,你们是些什么人,搞的什么鬼,不是很清楚吗?直到今天你们还要负隅顽抗,你们还想“坚守岗位”来破坏文化革命。告诉你们,螳臂挡不住车轮,蚍蜉撼不了大树。这是白日作梦!
一切革命的知识分子,是战斗的时候了!让我们团结起来,高举毛泽东思想的伟大红旗,团结在党中央和毛主席的周围,打破修正主义的种种控制和一切阴谋诡计,坚决、彻底、干净、全部地消灭一切牛鬼蛇神、一切赫鲁晓夫式的反革命的修正主义分子,把社会主义革命进行到底。
保卫党中央!
保卫毛泽东思想!
保卫无产阶级专政!
哲学系聂元梓、宋一秀、夏剑豸、杨克明、赵正义、高云鹏、李醒尘
一九六六年五月二十五日
紧接着卞焘念《人民日报》评论员文章。
欢呼北大的一张大字报
本报评论员
聂元梓等同志的大字报,揭穿了“三家村”黑帮分子的一个大阴谋!
“三家村”黑店的掌柜邓拓被揭露出来了,但是这个反党集团並不甘心自己的失败,他们仍然负隅顽抗,用“三家村”反党集团分子宋硕的话来说,叫作“加强领导,坚守岗位”,他们“坚守”的是什么“岗位”?他们“坚守”的是他们多年来一直盘踞的反动堡垒。他们加强的是什么“领导”?就是指挥他们的伙计作垂死挣扎、力图保持他们反党反社会主义的阵地。
宋硕的“加强领导”,“坚守岗位”,是一个信号。它反映了在这场摧枯拉朽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一切牛鬼蛇神们的动态。他们是寸步不让的,寸土必争的,不斗不倒的。
“三家村”黑帮是鬼计多端的。在前一个时候,他们釆取“牺牲车马,保存主帅”的战术。现在“主帅”垮台了,他们就采取能保存多少车马就保存多少车马的手法。他们妄图保存实力,待机而动。
为陆平、彭佩云等人多年把持的北京大学,是“三家村”黑帮的一个重要据点,是他们反党反社会主义的顽固堡垒。已经到了五月十四日,陆平还传达北京市委大学部副部长宋硕的所谓紧急指示,並手忙脚乱地进行部署,欺骗、蒙蔽和压制广大青年学生和革命干部、革命教师,不许他们响应毛主席和党中央的号召起来革命。彭佩云是一个神秘人物,上窜下跳,拉线搭桥。在这个事件中,她转入地下活动,来往于北京大学历史系住地十三陵和宋硕、陆平之间,出谋划策,秘密指挥。
这一切都说明“三家村”黑店的分号,“三家村”黑帮的“车马”们,还是有指挥、有组织、有计划地进行顽抗。
陆平以北京大学“党委书记”的身份,以“组织”的名义,对起来革命的学生和干部,进行威吓,说什么不听从他们这一撮人的指挥就是违犯纪律,就是反党。这是“三家村”黑帮反党分子们惯用的伎俩。请问陆平,你们所说的党是什么党?你们的组织是什么组织?你们的纪律是什么纪律?事实使我们不能不做出这样的回答,你们的“党”不是真共产党,而是假共产党,是修正主义的“党”。你们的“组织”就是反党集团。你们的纪律就是对无产阶级革命派实行残酷无情的打击。陆平们这一套是骗不了人的。对于无产阶级革命派来说,我们遵守的是中国共产党的纪律,我们无条件接受的,是以毛主席为首的党中央的领导。对于一切危害革命的错误领导,不应当无条件接受,而应当坚决抵制。毛泽东思想,是我们各项工作的最高指示。毛主席关于社会主义社会阶级和阶级斗争的学说,关于在意识形态领域中兴无灭资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指示,是我们必须坚决遵循的。凡是反对毛主席,反对毛泽东思想,反对毛主席和党中央的指示的,不论他们打着什么旗号,不管他们有多高的职位、多老的资格,他们实际上是代表被打倒了的剥削阶级的利益,全国人民都会起来反对他们,把他们打倒,把他们的黑帮、黑组织、黑纪律彻底摧垮。
人类历史上空前未有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高潮,汹涌澎湃,妄图阻挡这个潮流的小丑们,他们是难逃灭顶之灾的。
工农兵和无产阶级的文化战士,在党中央和毛主席的领导下,以排山倒海之势,正在一个一个地夺取反革命的文化阵地,摧毁反革命的文化堡垒。那些什么“三家村”、“四家村”,不过是纸老虎,他们的“将帅”保不住,他们的“车马”同样是保不住的。
北京大学的无产阶级革命派,一定能够更高地举起毛泽东思想的伟大红旗,一定能够更加有力地团结群众进行战斗。一时还看不清楚的人们,一定会迅速地提高自己的觉悟,参加到战斗的行列中来。北京大学广大师生的反对资产阶级代表人物的革命斗争,一定能够胜利。一个欣欣向荣的真正的社会主义的新北大,一定会很快地出现在人民的首都。
这一形势的确出乎基层群众的意料。这次文化大革命,革谁的命?怎么革命?都在暗自思量。
(一)文化大革命怎么革?
———骑着毛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六月二日晚上学习了《人民日报》一篇社论——触及人们灵魂的大革命。主要精神是:你是真赞成社会主义革命,还是假赞成社会主义革命,还是反对社会主义革命,必然要在怎样对待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这个问题上表现出来。这是触及人们灵魂的问题,触及到人们脑子里是资产阶级世界观还是无产阶级世界观的问题;在两个敌对的世界观中,不是你吃掉我,就是我吃掉你,中间道路是没有的。号召大家要作彻底的革命派,不当动摇派。
学习北京发生的事,都是谈认识,表态性质的发言。大家都坚决表示要永远高举毛泽东思想的伟大红旗,横扫一切牛鬼蛇神,作彻底的革命派,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六月三日下午学习《人民日报》社论——夺取资产阶级霸占的史学阵地。
主要是说资产阶级代表人物,把史学当作他们反党反社会主义的一个重要阵地,借古讽今,欺骗群众,为资本主义复辟进行准备。这些资产阶级“权威”是史学界的“保皇党”,自己不革命,也不准别人革命。社论号召广大的工农兵群众和无产阶级文化革命战士,一定要把资产阶级的反动的史学阵地,彻底摧毁,一定要把为资本主义复辟服务的、反革命的唯心主义史学体系,彻底打垮。
(二)改组北京市委
六月四日下午学习《人民日报》社论——毛泽东思想的新胜利。
社论一开头指出:本报今天发表了两条重要消息。一条是中共中央决定改组北京市委,新北京市委由中共中央华北局第一书记李雪峰同志兼任第一书记,吴德同志任第二书记。一条是新改组的北京市委决定撤销陆平、彭佩云一切职务,改组北京大学党委,派出了工作组,到该校领导社会主义文化大革命,並代行党委职权。
社论指出:前北京市委的领导,贯穿着一条反党反社会主义的黑线。
前北京市委的一些主要负责人,并不是马克思主义者,而是修正主义者。
在社会主义文化大革命中,揭露了“三家村”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反党集团。这个反革命集团的根子,就是前北京市委。
《前线》、《北京日报》、《北京晚报》,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成了反革命集团散布修正主义毒素、妄图实现资本主义复辟的工具。它们的根子,就是前北京市委。
社论指出:聂元梓等七同志的大字报,打响了第一炮。这张大字报在电台一广播,在报上一发表,全校人心激动,一片欢腾。无产阶级革命派扬眉吐气,左派队伍迅速扩大。千万张大字报,象排炮一样,打在反党反社会主义分子的头上。首都各院校的积极支持,大壮无产阶级革命声威。
社论还指出:谁要反对毛主席,谁要反对毛泽东思想,谁要反对党中央,谁要反对无产阶级专政,谁要反对社会主义制度,不管他是什么人,不管他职位多么高,资格多么老,都要全党共诛之,全国共讨之。
(三)云南要抓谁?本单位要抓谁?
大家在讨论中深深感到,这就不是谈谈理论,议论一番就可以完事的。下一步云南怎么搞?本单位怎么搞?大家心里都不安,只是没有说出来。工业政策处的办公室在一条走道的尽头,平时很少有人从那里过往。东方泥经常摸到那里去找晁达副处长打听消息,他的门道多,在省委有内线,消息较灵通。渐渐地办公室里的晟翚、门友昰、党令泽、寸华兴、宿大勇有时也摸到那里去听听小道消息。大家戏称晁达副处长是“路透社发言人”。
有一天晁达说:“六月五日云南省委召开地市委书记会议。阎政委(昆明军区政委、省委第一书记阎红彦)传达西南局重庆会议上李井泉(中共中央西南局第一书记)的指示强调说:‘现在关键问题是加强领导。运动重点是放手揭发本单位的牛鬼蛇神,並布置‘有啥揭啥。’六月六日,毛主席在杭州会议上指示:‘不要急急忙忙派工作组’但是云南省委还是向几个大专院校派出了工作组。由孙雨亭(省委书记处书记)亲自抓大学片。六月七日阎政委在地委书记会议上说:‘1962年单干风、翻案风,文艺上的自由化,机关读古书风,全国有,我省也有。我省有单干问题,过去被于一川(原省委书记处书记、省长,后因生活作风问题调离云南省)梁浩(省委秘书长)隐瞒了,所以认为问题不大。我们的问题是阶级觉悟不高,水平低,当时没有发现。
“六月十日,阎政委在地委书记会上作总结说:‘文化大革命的方针是集中力量打击牛鬼蛇神,打击反革命,打击资产阶级右派,打击资产阶级代表人物。具体地说,就是打击资产阶级权威专家,老古董,因为他们天天骂我们。什么是资产阶代表人物,不是指一般有缺点错误的人,是包庇牛鬼蛇神的人,牛鬼蛇神就是三反分子。有人插话说:“阎政委对牛鬼蛇神下定义了。”阎政委还说:‘教师队伍问题多,家庭杀、关、管的占40%,问题严重的占10—20%,可以清洗。省委准备从高中毕业生、在乡知识青年、工矿中抽五千人顶替。’根据这个指示,各专州组织大批工作组,集中整训中、小学教师,在教师中打了一批‘反革命’。“中央揪出了‘三家村’,云南揪出了李孟北。云南日报昨天发表了署名陈岩的文章‘《滇云漫谈》的反党反社会主义的真面目’……”宿大勇问:“什么慢谈?咋回事,我还不懂。”东方泥说:“云南别称的滇,云南的云。《滇云漫谈》由云南
日报主编李孟北主笔。发表在云南日报‘文化生活’副刊上。都是单独成篇、说古论今、针砭时弊的杂文。”寸华兴朝老东问:“你读过这些文章吗?”东方泥:“读过一两篇,我不太喜欢杂文,没有细看。”心想,少跟这些文章沾边,否则要陪斩,肃清流毒。
门友昰:“形式与风格确实与‘三家村札记’近似。晟翚:“说明社论指出全国有大大小小的‘三家村’,不是空穴来风。”门友昰:“这对于基层群众关系不大。关键还在于‘路透社’的消息透露了一点省委的‘文革’战略部署、主导思想、重点……宿大勇:“重点还不是抓基层的牛鬼蛇神。”大家悄悄地议论了几句,就聋子放炮仗——散了。
晚上,东方泥向郦静月讲了今天从晁副处长那里听到的一些情况,说到《云南日报》的文化生活副刊是‘三家村’的分店时,摇了摇头,深深地出了一口气。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看你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郦静月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东方泥。
“既然是分店,当然要清理分店里的文章。”“你写了文章了?”“写过。”“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写什么屁稿子了。”
“我写的不是杂文,是散文。散文是歌颂性的,看见生产第一线一些感人的场面,有感所发,即使涉及一些人物,也是工人、劳模、先进工作者,而且是经过基层单位党组织盖章同意的。我从不写杂文,杂文是批判性的。早在延安时期,有人就提出‘还是杂文时代,还要鲁迅笔法’,提倡写杂文。杂文冷嘲热讽十分锐利,有人写了,结果遭到反对,挨了批判。贺龙说,我们在前方打仗,流血牺牲,你们在后方骂娘。文学上的歌颂与暴露问题,写光明与写黑暗的问题,经过辩论与批判,毛主席都写进《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里了。毛主席说:‘我们是否废除讽刺?不是的,讽刺是永远需要的。但是有几种讽刺:有对付敌人的,有对付同盟者的,有对付自己队伍的,态度各有不同。我们并不一般反对讽剌,但是必须废除讽剌的乱用。’这是很难掌握的。过去文学作品写矛盾冲突,写到犯错误的领导,只写到生产队长,最高到大队党支部书记,再高就是反党了。这回‘三家村’又重蹈覆辙了。”
“你没有写杂文,就跟三家村分店挂不上。”
“走着瞧吧!我发表的文章都保留着,可以拿出来供大家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