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游代托纳比奇艺术与科学博物馆,我的主打目标是其中的The Root Family Museum (鲁特家族博物馆),它收藏有世界上最多的可口可乐纪念品。鲁特家族与可口可乐的渊源始于1910年。二十世纪初,可口可乐作为一种新型的软式饮料开始在美国流行起来。当它面临其他竞争对手的挑战时,可口可乐公司要求瓶装商为这种广受欢迎的新型饮料设计一款独特、有市场竞争力的瓶子。鲁特家族创立的鲁特玻璃公司参与了设计和竞标过程。查普曼·鲁特和他的三位工友在完全保密的情况下废寝忘食地工作了无数个小时,于1910年设计并制作了一款灵感源自可可豆,且与裙子样式相似的瓶子。最终, 鲁特版瓶子成为竞标的赢家。1916年初,可口可乐公司和鲁特玻璃公司达成协议,该瓶子在美国六家工厂生产。合同还规定了瓶子的颜色采用“德国绿”(后改为“乔治亚绿”),重量不少于14.5盎司,装有6.5盎司的可口可乐。直到1955年,这种超过一磅重的玻璃瓶子都是可口可乐唯一可用的包装尺寸。回家查考一些资料发现,可口可乐的铝制易拉罐发明原来是公司在二战期间就已设计好,计划犒劳美国在海外的武装部队,但因为战争期间各项资源的定量配给和管制,直到战后才批量生产出来便于配送的易拉罐包装为军队服务,1960年开始向民众提供易拉罐可口可乐。而我们熟悉的2升塑料瓶包装的可乐是1977年问世的。图片来源:https://www.moas.org/The-Root-Family-and-Coca-Cola-6-175.html博物馆还收藏有来自不同年代、不同地区的形状、尺寸、颜色各异的可乐瓶子,深得颜控的我和大女儿的喜欢,俩人胡乱猜测这个瓶子属于什么年代和地区的,并一致认为深色的瓶子是专为吸引男士们而设计的。鲁特家族的收藏包括可口可乐的一切—所有与可口可乐的装瓶、销售、广告和消费有关的物品。这是他们家族财富的基础,也是美国标志性软饮料史上最重要的收藏之一。印象比较深的是一辆二十世纪早期的可口可乐贩卖车,车身是鲜艳醒目的黄色,车外侧配着红色的字体 “EVERY BOTTLE STERILIZED”(每个瓶子都已消毒)。在那个年代,这样的卫生理念可以说是非常超前的了。在我看来最有趣的是可口可乐历年的广告。鲁特家族博物馆收藏了1886年至2021年可乐的广告,不仅反映了品牌,也反映了时代的变迁。可口可乐推出的第一年 (1886年),广告词非常直白:“Drink Coca-Cola“ (喝可口可乐);1906年的广告则反映了美国二十世纪初的禁酒运动—“The Great National Temperance Beverage” (伟大的国家禁酒运动饮料);三十年代美国经历经济大萧条时期,1932年可乐的广告词是“Don’t Wear A Tired, Thirsty Face.” (不要面露疲惫和饥渴)。1942年的这则广告词是“Coca-Cola Goes Along--It’s the real thing” (可口可乐一路同行—这是真品),是向公众保证,一方面,可口可乐将与军队一起参战,我们都在一起;另一方面,战争配给不会改变产品的质量,可乐依然货真价实。图片来源:https://vmshoppe.com/coca-cola-advertisements-in-world-war-ii
最著名并最有影响力的是1971年可口可乐的广告文案 “I’d Like to Buy the World a Coke” (我想给全世界买杯可乐)。二十世纪60年代末和70年代初见证了美国的民权运动、反战抗议及世界各地日益加剧的紧张局势。这则可口可乐的广告描绘了来自不同种族和背景的人们聚集在山顶上分享可口可乐,并唱着一首名为“我想给全世界买一瓶可乐”的歌曲,表达了对和平、包容和理解的渴望。许多人认为,“我想给全世界买一瓶可乐”所体现的团结与和谐的信息超越了其商业目的,这使得可口可乐的品牌得到真正的升华,不仅是提供清凉饮料,还被赋予友谊、包容的价值观,成为希望和乐观的象征。(Thomas Oliver, The Real Coke, the Real Story. Penguin Books, 1987)(附YouTube视频链接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1VM2eLhvsSM)
除了关于可口可乐的一切,鲁特家族博物馆还展出了鲁特家族收藏的超过8千只泰迪熊玩具、各式各样的被子、赛车,以及两辆私人火车车厢!童心未泯的我过了一把泰迪熊瘾,而赵总则准备乘坐火车云游四方去了。1982 年,鲁特家族以 4.175 亿美元的价格将其装瓶业务卖回给可口可乐公司,净赚2.38 亿美元。1984 年,《福布斯》杂志将查普曼·鲁特评为美国最富有的人之一,个人财富超过 2 亿美元。在沃卢西亚县,这个家族在 40 年的时间里悄悄地用这笔钱支持了一系列艺术、教育和社区发展项目。查考资料中读到一篇对查普曼·鲁特的曾孙普雷斯顿·鲁特先生的采访。记者问到他和家人为何选择将全部藏品捐赠给代托纳比奇艺术与科学博物馆,他回答说“将其拆散并出售以换取金钱是对我父母及祖辈目标的背叛。这是保护美国文化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部分。这就是可口可乐和我们的可口可乐遗产”。朱光潜先生曾言“人生本来就是一种较为广义的艺术,每个人的生命史就是他自己的作品。”(朱光潜 《谈美》安徽教育出版社, 1991)对于一个家族或仅是个体而言,知道自己要创作什么,要持守什么,要留下什么,才可以有一番真正的成就。那就来瓶可乐,致敬鲁特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