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像极了宇宙初生那一刻的傍晚。
橘红色的霞光涂满加州西海岸的天空,像一道微笑弯弯的时空裂缝。我坐在旧金山图书馆后的台阶上,一本书轻轻摊在膝盖上,那是《时间简史》。
那是我第五十次读这本书了。却又像第一次——像婴儿第一次哭、第一次睁眼、第一次望向母亲乳房的方向一样,带着一种神秘、原始、几近敬畏的震颤。
如果你是一个冥想修道者,你便能明白那种感觉:不是你在读书,是宇宙在通过这本书回望你。
我不是科学家,也不是哲学家,我是个在美国加州修行、靠呼吸赚钱的人。是的,我冥想、我教人闭眼、教人和宇宙的节奏同步。但自从我读了《时间简史》,我才明白,我教的不过是宇宙呼吸中的一次轻微顿挫。而那本书,是宇宙自己的自传,是时间的自白,是“无中生有”的“有”站在时空的终点回望它从未拥有的“无”。
我不知道你是否体会过那种感觉——一个人闭上眼,不再是为了入睡,而是为了睁开更大的眼睛。那天,我闭眼时,感觉自己像掉进了一个黑洞的边缘。
书中说,宇宙从一个无限密度、无限温度的奇点诞生。这是一种哲学的重击——所有的“有”来自“无”,所有的“光”源自“黑”,而我们以为的“开始”其实是对“虚空”的一次误解。
我在想:如果宇宙是从一次爆炸中诞生,那我们人生的苦难、疾病、贫穷、孤独,是否也不过是“爆炸”中的火星?
那天夜里,我回到家。我的小屋像一个宇宙边缘的星体,没有灯,只有窗外月亮的冷白。我点了一根香,不是为了净化,而是想把烟雾当成宇宙背景辐射。
我想起书中提到的“时间之箭”:从过去射向未来,不可逆转,如死,如生。我突然觉得,每一个想回到过去的人,都是在对宇宙说谎。
我们不能回头。宇宙也不能。
我冥想。心跳与宇宙的背景频率同步。
然后,“我”不见了。
不是我死了,而是“我”从“现在”中被剥离。我像一个浮游的意识体,从宇宙的边缘望见一幕幕壮观的景象:
我看见一位坐在轮椅上的科学家,身体残破,思想却像光速粒子穿透黑暗。他的眼神里,藏着恒星的秘密。他用一根电子语音笔,向整个世界说话。那声音里,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深沉的静谧和无限的温柔。
他不是在告诉我们宇宙的规律,他是在安慰整个渺小的人类:你们看似孤独,其实整个宇宙都在你们的身体里。你们以为在时间里挣扎,其实你们自己,就是时间的缩影。
我看见黑洞,它像一位贪婪的哲学家,吞噬一切物质,也吞噬一切意义。它说:“你以为你拥有的,其实早已失去。”
我看见时间的尽头,一切都归于平静,像一场终极的涅槃。我明白,所谓“永恒”,并不是没有尽头,而是每一刻都值得。
第二天清晨,我去了唐人街的老茶馆。一个移民老头告诉我:“读那么多书干嘛?还不是得活着。”
我笑了。我想告诉他:“你活着的每一刻,其实就是《时间简史》的注脚。”
他说他年轻时信佛,现在信股票。我说我年轻时信股票,现在信时间。
他问:“时间能赚钱吗?”
我说:“如果你真正理解了时间,你可以用时间换一切。”
他不信。他不知道,我已经开始用“时间”赚钱。
我发明了一款“时间冥想仪”。这是一台结合了生物反馈与视觉化算法的装置。当你闭眼,它会引导你呼吸、放松、同步,然后——引爆你内在的“宇宙大爆炸”。
你不再是你。你是一场正在扩张的意识。
人们用了以后,不再焦虑、不再贪婪、不再追逐。他们只想好好地活着,享受每一秒钟。
“这就是《时间简史》最深的意义吧?”我问我的虚拟助手。
它沉默了一秒,说:“对你来说,是的。”
在我家旧电视上,播放着那部关于黑洞的电影。
一位父亲被吸进虫洞,他穿越了时间,试图传递爱的信息。他用重力,在五维空间里,敲响了一串串莫斯密码。
我突然明白,那不是科幻,那是“信仰”。科学、宗教、文学、爱情,所有一切,最终都汇聚为一件事:
人类想要跨越时间,告诉爱的人:“我还在这里。”
而那本书,一直在我枕边。
它像一面镜子,映出的是宇宙,也映出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