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成功其人。
第五节:
程维翰的两个兄弟在莫斯科,也都娶妻生子,和父亲一起经营着机电公司,获利也颇丰。
民国十二年突然中断消息,程维翰多方打听无果,中东铁路的苏俄籍同事都推断,肯定是和苏维埃的没收和清洗有关,如果被关入集中营的,很难再有生还下落。
民国十四年秋天,程昱光考入江城中俄办工业学校的机电工程系,年底首任校长阿·摄罗阔夫因病离职,乌斯特鲁格夫继任校长。学校举行老校长欢送和新校长欢迎仪式结束后,惦记重病的父亲,程昱光中午就回到了家了,和父亲独处两个小时。半夜里抑郁成疾卧床近一年的程维翰病逝,年仅47岁。临终前嘱咐程昱光:要找到爷爷和外公。
民国十五年秋,读满一年的程昱光随母亲带着弟弟,在昆山的老家,给父亲做了个衣冠冢,以让父亲叶落归根。程维翰去世后,程昱光的母亲就考虑过,要把灵柩运回昆山老家下葬。从江城到沈阳自然没有问题,中东铁路又做了协调,从沈阳可以运抵徐州。
徐州转到昆山还有千里之遥,江苏天气正热又人生地不熟,无奈把尸骨留在了江城。
程昱光的母亲患了严重的哮喘病,无法回到关外生活。程昱光便和母亲商量,在南京父亲结婚时购置的宅院落户,先调养下身体,待哮喘病减轻或康复,再作下一步打算。
休学一年后,程昱光考试通过,转入河海工科大学电机系二年级。转学后的程昱光,极不适应南方学校的学习和生活,读书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煎熬。程昱光度日如年,一天都不想再待在学校。受军校招生宣传的诱惑,索性弃笔投戎。
在河海工科大学仅读了一个月,便向母亲假借学校安排考察的名义,私自去了广州,如愿以偿的于民国十六年十月,考入中国国民党陆军军官学校(即:黄埔军校)第六期工兵科。
程昱光于民国十八年元宵节以全优成绩毕业。经过清党的党派伐异,4400人的第六期,仅有718人得以毕业。被编入上官云相的第九军第47师,任工兵连的见习排长。当身着准尉军装回家,母亲才知道程昱光早已从河海大学退学,气恼之极也无可奈何。
民国二十年,上官云相指挥第47师参加对江西红军的第二次围剿。程昱光在火线上被晋升为上尉连长,身负重伤后被转运到南昌,后被送至武汉陆军医院。伤病痊愈后,程昱光归队,因作战有功,被破格晋升为四十七师作训处少校参谋。
由于身体康复的很不理想,便请假回南京休养。而此时仍留在沈阳东北大学读书的妹妹程彧(原名:程昱怡),也很让他牵挂。
程彧写回的家信中,特别是写给弟弟程昱灿的,让程昱光敏锐的感受到了共产党的味道。绝对不是神经过敏,程昱光接触过众多中共党员,同队同寝就有坚定的共党分子。
经历过清党的惊心动魄,也算是久经考验。无论如何,他不愿意弟弟妹妹卷入党派纷争,他们应该好好读书,成家立业过正常人的生活。玩命不安分的,程家有一个就够了。
深感恐惧的程昱光便和母亲商量:程彧明年毕业,不许留校任教,先回到南京再议。程昱光决定去沈阳带回程彧,顺路看看江城的家。空在那已经四年,母亲很不放心。只有程彧寒暑假回那个家,她是个大败家子,屋里不一定都被她给糟害成了什么样子。那是中东铁路的房产,要么交回中东铁路,要么继续留用,不允许私人处理。不舍得丢弃这套洋房,母亲也觉得自己和程昱光兄弟,都不适合在南方生活。程昱灿或许也会回江城读大学,自己恢复一下身体,或许也该一同回到江城。
房子没交回路局,为回来留个立身之地。程昱光也要去江城祭奠父亲,探望同学和朋友。
第六节:
程昱光到沈阳的第四天,还没等把妹妹劝说回心转意,日本人就占领了整个沈阳。
东北大学停课,9月末兄妹俩到江城,辽宁和吉林大部沦陷,日军已经进入黑龙江。“九一八”爆发,东北军一枪不放,溃逃关内;蒋介石还在督剿江西红军,中国内战正酣。
几日之后,蒋介石在南京发表演说,要求“国民此时此刻必须上下一致,先以公理对强权,暂取逆来顺受之态度,以待国际公理之判断。”把国家的完整与独立,可悲的寄希望于国联。
东北沦陷山河破碎,第二故乡沦入外夷。作为军人的程昱光,感到了耻辱,愤懑、绝望。
中共满洲省委,此时却以极高的姿态和效率在运转,充分发挥了中共在民间运动和笔杆子的优势。
沈阳的枪炮声还没有停息,中共就召开紧急会议,讨论事变后的形势、任务、方针和应变措施,并于数日之内连续发表《为日本帝国主义武装占领满洲宣言》、《为日本帝国主义武装占领满洲全满洲朝鲜工人农民学生及劳苦群众书》、《关于日本帝国主义武装占领满洲与目前党的紧急任务的决议》、《对士兵工作的紧急决议》……。号召东北人民奋起抵抗,赶走日本侵略者——尽管体单音弱,声嘶力竭的喊破嗓子,一时对民众的影响还有限,但毕竟是有个明确的政治态度!
中共满洲省委还决定:派出干部寻找并改造或直接组织抗日队伍,以共产主义思想为指导,以共产党直接领导,发动游击战争。 其实在这个阶段,中共满洲省委的“抗日”,还不过是空喊口号,很大的意图是为扰乱和抨击国民政府而已。包括来自莫斯科的中共中央的《八一抗日宣言》,也不过是争取国内同情的造势而已,当然也希望藉此,减轻国民政府的军事打击,得以喘息。
全国各地的割据军阀,也各怀心腹事,打起抗日的大旗,一时抗日的呼号弥漫全国。
程彧根据满洲省委敌工委书记黄文刚的指示,适时的把中共满洲省委的文件与文章,交给了程昱光。中共主张对日武力抵抗、开展游击战争,让程昱光看到了一线希望,更感到振奋。
程昱光不是不知道真打未必能打赢,中央军的战力和日本关东军,确实不在一个级别上。在南方时和土共交手各个方面无不优势占尽,但一打就乱套,就是训练太差和士气低落。程昱光曾带着训练有素的不足两个排,连续冲锋打垮红军的两道拦阻,确实有装备上的优势,但面对十几倍的土共,士兵的素质和士气更为重要。开展对外作战,仅是上下的畏敌如虎,就很难形成真正的战斗力。
身为军人守土有责,不战而降是军人奇耻大辱,不战而退的苟且,同样是玷污军人的荣誉。
程昱光顺理成章的被妹妹说动,开始考虑追随中共,在满洲参加抗日。但对推翻国民政府,还是难以接受。特别是11月7日,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在江西中央苏区成立,主席毛泽东,定都于瑞金,让程昱光极其不舒服,心里说不出的一种滋味。
程维翰病亡时,年仅13岁的程彧,在江城私立广益学校读中学一年。正逢楚图南(后任全国人大副委员长)被中共北方区委派遣,担任广益中学的国文教员,指导思想激进学生主办《国际协报》的文艺副刊《灿星》。
程彧被共产主义的远大前景所吸引,积极参与各项活动,成为《灿星》的学生记者。中共的外围组织“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把程彧吸收为团员,委任为宣传委员。
民国十二年中共江城独立小组成立,广益学校便成为中共在江城最早的联络点。刘少奇自苏俄来到江城,秘密活动期间,就借宿于教师林茂生、王复生家。
中共江城特别支部,于民国十四年,在学生中发展了第一批党员,许公学校学生赵尚志和广益学校学生段中等,秘密被吸收为中共党员。程昱光在广益学校期间,学校就弥漫着激进思潮,玩心很大又是好学生的程昱光,历来对政治不感兴趣,没受什么影响。
程昱光对妹妹很宠爱,也很迁就,只知道程彧不愿离开学校回南方,便和母亲商量:离开南方多年,回去本来就是两眼一抹黑,又是一路颠簸,再带上妹妹确实也很麻烦。广益学校是程昱光的母校,在江城的老邻居和程昱光的老师也能帮助照顾。让程彧暂时留下,委托给后楼的霍家帮助照顾。待程彧中学毕业,南方安置妥贴,再接她回去。
霍家夫妇只有一个儿子,便念叨着再生个闺女,结果念叨的啥也都没能再生出来。自小就十分闹人和任性的程彧,在家程昱光和爹妈都有点烦,可霍家夫妇却很喜欢。霍家做了什么好吃的,总要留给程彧,还常常背着霍海仁,偷偷的给程彧零花钱。
民国十七年(西历1928年),还不到17周岁的程彧中学毕业,自作主张的考入了东北大学,是该校开始男女同校的首批50名女生之一,也是该届全校录取学生中,年龄最小的。进入了梁思成和林微因夫妇创建的中国第一个建筑系,程昱光和母亲都很高兴。
也就是到东北大学报道时,程彧嫌原名“程昱怡”别扭,又自作主张改名了:程彧。
为争取有黄埔背景的哥哥加入中共,程彧请示黄文刚后,答应了哥哥的“随学校南迁,不留在东北”的条件。其实程彧是另有任务,急于赶往江西瑞金中共苏区,接受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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