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依然严肃的聊一下巴勒斯坦问题吧。接着聊一本书,<巴勒斯坦百年战争>。这本书和上次谈到的那本<巴勒斯坦四千年>有一些差别, 没有那么学术,但是依然举证了大量的数据和图片。本书更加引人入胜的是,加上了个人家族的沉重命运和在大历史中的责任和亏欠。本书写法畅销书,而非学书著作。
这本书的作者Rashid Klahilid是巴勒斯坦精英之后, 现任哥伦比亚大学历史系教授,从耶鲁获得学士学位,牛津获得博士学位,曾任<巴勒斯坦研究>期刊的主编。他爷爷的兄长(比他爷爷大20岁),一共三次在耶路撒冷担任市长,于1906年死在任期上,作者的伯公自己主动追求西方教育,和犹太人18世纪末开始的复国运动中,和犹太领导人赫尔茨有过多次交流。作者的父亲,是后来巴勒斯坦在联合国的巴方代表。他的家族,可谓巴勒斯坦原著民中精英的精英,在巴勒斯坦多处拥有地产。因此我特地把书皮放在这里。颇具讽刺的是,这个书皮上破落的建筑,是作者爷爷的房产,只是因为当年租给过以色列的建国先行者,而被以色列保留为历史遗迹。因此,本书从一个巴勒斯坦原著民的领导精英后裔的角度,审视了历史在当初如何一步一步的进行了不会逆转也可能没有选择的错误的选择。
这本书按主要矛盾冲突的场次来写,除去介绍和结论,还有六章。由于维基百度词条已经归纳从1948至1982的五次中东战争,本小文就不花读者您的宝贵时间来谈这五次建国后的战争的形式和关系,因为读者可以轻易谷歌而获得这个网络世界的基本常识(常识是不是事实,这是另外一回事)。基于我自己的好奇心,我就关注了1948年前的冲突。同时再扯一句,我还搞到了一本1926出版的书,书名叫Palestine in General History, by 西奥多 罗宾逊,英国闪米特语教授,浸信派牧师,早已于1964年去世。<通史中的巴勒斯坦>这本百年之书到手的时候,的确纸质泛黄,年纪不是假的。我稍微翻了一下,这本书的语气都很有意思,真的很古董,但是感觉不算主要文献,看起来像教会的主日学材料(哈哈,俺开玩笑了)。我下面感兴趣想再翻一下,可能会继续颠覆我的认识。
从锡安主义兴起,以色列人开始向巴勒斯坦有目的的移民,巴勒斯坦的有识之士已经意识到危机。1917年更加清晰的现实,即巴勒斯坦人将失去故土流离失所,面临亡国的危机,呈现水面。然而不幸的是,巴勒斯坦的外交手段是没有办法达到保护自己的目标的。巴勒斯坦往英国派过很多外交官,英国政府基本置之不理。一个被非殖民而托管的地区,期待于自己的托管人对自己垂怜,尤其是在信仰完全不是一个套路的情况下,是让人相当惊奇的。不幸的是,此时阿拉伯世界国国皆弱,伊斯兰教的奥斯曼帝国已经瓦解,巴勒斯坦的命运可见一斑。然而,让这一局面更加糟糕和足够让巴勒斯坦后人顿足后悔的是,当时的巴方领导人,也就是作者的伯公,主动放弃约旦国王提供支持的机会,令他的追随者(包括作者的爷爷)大吃一惊。以至于在1947年11月29号,联合国宣布分区而治的时候,约旦国王对巴勒斯坦的外交使臣(作者的爷爷此时在约旦皇宫)说出,“你看你们活该”的话语来。
在1947到1948年以色列开始建国扩张和原著民被赶出家园时,巴方的反抗也犯下很多致命的错误。作者总结,除了巴方很穷之外,领导集团没有现代的管理意识,不懂得行政,外交和资金三者之间的互助捆绑关系,以至于完全没有战略性的眼光和行事方式。相比之下,以色列人已经拥有了超过半个世纪的大联盟和实践,拥有娴熟的国家治理技巧。现代新国家,基本是在一战二战后形成的,然后再在精英(不论寡权,危权还是民主政权)的治理下才可能强大。比如巴方自己集资时,在百姓一穷二白的情况,巴勒斯坦集资到了70万(折算为等价美元, 原文为176,000巴勒斯坦磅,看作者语气,确为巨资)。但一位愚蠢的高层管理者不顾反对,高调宣布这个消息。第二天,南非的一位犹太人寡妇就捐给以色列两百万。巴勒斯坦当时的高层的不能保证一个正确的声音,和部分管理层人员的水平可想而知。革命不仅仅是买枪装炮和武装人民,培养出来娴熟的领导阶层同样需要时日。但是巴勒斯坦已经没有这个建立学习曲线的时间,因此他们输在了起跑线上。
这里我还是要多嘴提一下近代中东战争里的最为赫赫有名的六日战争(6/5-6/11/1967)。从维基和其他大众不花力气就能获得的信息描写来看,貌似读起来双方势均力敌,阿拉伯军队貌似来势汹汹(今日维基数据显示,以色列拥有290架飞机,被击落43架,阿拉伯国家拥有951架,被击落440架,而且兵力多出七万八千人,坦克多出1300辆)。作者颇带苦意的写到,战争刚开始,他就明白在沙漠地带,空军被重创的阿拉伯军队已经毫无抵抗之力。他当时在纽约街上走路,看到美国民众在给以色列捐款,心酸之际,只好从此绕道而走。作者也引用当时白宫和以色列的文录证明,美国政府在五月份早就知道这次一战,阿拉伯的军队根本不是以军的对手。在五月26日以色列外交大臣和白宫开会时,他说埃及马上要对以色列发起战争。约翰逊总统的原话是“You will whip hell out of them"。
其实,就算按照以色列的旧约圣经的逻辑,迦南人就算是奴隶的奴隶,也是不能justify现代以色列复国时,这个新的移民国家赶杀巴勒斯坦土著人的行为的。据说当今黎巴嫩人90%的基因来自迦南人(反正那些闪米特人后裔的基因肯定都同源性很高,如果讨论到底是90%和95%算同族的标准的话,学术界也会出来一大场恶斗)。真是如此的话,诅咒迦南人都是奴隶一说何解?那10%的基因就扭转乾坤了么?更何况,通过几千年的演变,近代巴勒斯坦人,是不是原先的迦南人,或者还剩多少基因,还完全是两回事。咱们现代人连谁是迦南人都搞不清楚。同为闪米特人种后代,今天的中东种族之争,只不过是古代的部落互斗的现代演绎,争斗和厮杀的本质,没有改变。想自己怎么诠释圣经的信徒们,根本不需要了解事实和真相是什么,只需要对自己满意的结果大诵“阿门”就够了。仅仅因为,神对每一个人都是爱的,而且神特别的爱“我”自己。验证这个“凡事只要大诵阿门”的逻辑,其实只需要做出如下简单设想:假设以色列人真如神所祝福,生出了和现在地球人等量的80亿人口。那么事实就是,以色列需要把其他种族都赶走才能单独使用地球的资源。其他人种就只能选择作为耶稣的子民,和耶和华的选民来斗争,别无选择。因此,基督徒们其实需要明白,现代以色列的合理性,和神选择谁做选民根本就不是一回事。请仔细去读读旧约吧,看看神是如何祝福以色列的后裔的(“我要增加你的后裔,像天上的星那样多”创世纪26:4)。请不要告诉我,我这个以色列人能生80亿,800亿的诠释,是违背圣经原则的。比如,神有说过,以色列人不要比中国,印度,印尼等人口泱泱大国生的更多么?更本就没有嘛。阿弥陀佛,如来佛祖,愿天上的星星都化为流星雨而坠落了吧!没有什么其他这样对着流星雨许愿更加对人类的和平有意义的心愿了。
但是,在我看来, 若我们承认所有人种如圣经所言本性皆恶,那么作为一个古代部落或现代国家,都是“自助者,天祝之。”机会仅仅会青睐有准备的头脑。在人类社会里,一切外人看来机缘巧合的事件,其实早就孕育了一切充分的条件,只是外人不可能知道和理清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和成因。而且,我们永远没有机会回头去假设,如果当事人不是如今日历史所呈,而是彼时做出了所谓正确的决定,后果会怎样。因为不平衡是流动世界的必然态,平衡只是封闭系统的暂时稳态,一旦封闭系统和外界进行交换,平衡必须打破。因此,今日的幸运一定是未来不幸的衬托,今日的不幸,也会成为未来复兴的希望,除非是种族走在消亡的路上。人口基数,是一切斗争的基础。活着和大家一起坚强的活着,就是胜利。这就是巴以冲突未来的走向,只要人口势均力敌,硝烟就不可能消散,也就没有胜利的一方。
一百年太短,不争朝夕。人类七千年太短,不争地球在太阳面前露脸的每一个属于宇宙的瞬间。百年战争,恐怕会持续千年,直到人类所有的人口都在缩减或消亡,而那取决于整个生态圈的变化或者人类的自作自die。我们来过,我们走过,我们作过妖,我们也成过仙,我们是今日的天使,我们也就是明日的撒旦。
这个学习精神必须点赞,尤其这个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