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最底层的丝路妇女 作者萧虹 辛夷楣转贴

社会最底层的丝路妇女

以上所说的妇女是比较幸运的，因为她们有些人即使穷困或受歧视，毕竟还是自由之身。下面我们要说的是女奴和妓女。买卖人口可能在丝绸之路上的各个文化都是普遍的现象。藏族和回教各民族都有这种传统。这种买卖不限于女性，男性也包括在内。这些女性用于不同的方面：最普通的是作为婢女或女仆。她们必须服从主人的差遣，否则就要忍受打骂凌辱。不过，至少在唐朝，主人不可以随便杀害奴婢，否则就会受到严峻的惩罚，甚至是死刑。唐朝女诗人鱼玄机因杀婢而被处死的故事就证实了这一点。她们的主人可随时把她们转卖或当礼物送给别人。一旦成为奴隶将永远是奴婢，除非有人用钱把她们赎出，才可以脱籍。奴隶被派的工作一般包括家务，田间操作，及其他生产有关的工作，如推磨，放牧等。但也有些人被卖给妓院或其他娱乐场所，那么她们就不免要以色事人。

丝绸之路上的人大多数是男性：商人，驼工，马夫，兵卒，军官等。由于这些男人不是单身就是把妻子留在家中，因此需要娱乐和女性的陪伴。这个因素为带有音乐舞蹈的秦楼酒馆和妓院创造繁荣的生意，也需要众多歌姬舞孃和乐伎以及妓女。这些女性可能有些是本地人，但更可能是从国内各地和丝绸之路上其他国家来的。她们把自己家乡的技艺沿着丝绸之路传播开来。例如壁画上常见的胡旋舞也经常在唐朝的诗歌里提到。舞者能飞快地不停转圈。她们多是丝路上来的胡姬。这个舞据说源自康居。

妓女因其养成和技艺有雅妓与普通妓女之分，可以说雅妓是高一等的妓女；她们受过文学和音乐的训练，不轻易卖身。通常只是以艺娱人。上面关于文艺的部分，曾经提过一些宫中的音乐人分散到中原各省，但难保没有一些甚至来到了丝绸之路上的敦煌。她们之中也许有能力为所服务的场所作曲填词的。

上图是妓女和客人清谈的情景。表示即使在这里，也有不卖身只卖艺的雅妓。她们不但有能歌善舞，或擅长弹奏乐器的，还有能与客人清谈和诗文唱和的。

这些地位低贱的女性也信佛。一心向善而且慷慨供养佛寺，寄望来世得到福报。因此虽然今世为妓女，但积聚功德，下辈子可能出生在一个好人家，如果所积功德特别多，有望下辈子转世为男身，则可免一切加之于女性的不幸命运。因此我们不难找到妓女烧香拜佛的明证，我们也可以见到妓女捐款开洞造像。她们的愿望不只是为了来生，也是希望今生能够从良。

结语
尽管我们很难找到丝绸之路上的女人们的资料，但是如果耐心探索，细心分析，并且充分发挥想像力，还是可以得到一些重要的启示的。在日常生活方面虽然好像与其他地区没有什么太大不同，但细心体察还是可以看到丝绸之路上的有些女性的生活由于环境的必要，享有更多的人身自由。她们的工作有时也从室内移到户外。由于它特殊的地理位置，主妇们可以应用的食材必然与其他地区不同。东西方物类的相互传播，很多物种也跟着丰富起来。女性的文化生活包括到洞窟中去参观宗教性质的壁画和雕塑，以及到寺院里去听宣扬佛教的说唱。

丝绸之路上关于宗教以佛教的材料为多，不但卷子中有关佛教的经典以及其他有关的文献特别多，壁画更是完全和佛教有关的。但其中真正与妇女有关的只是九牛一毛，必须耐性去搜寻。敦煌卷子中的变文是一个有用的来源，洞窟壁画中也能窥见一点端倪。这些材料中固然有把女性视为毒蛇猛兽的魔女，但也有为女性作正面的描写的。我们尤其注意到变文中有以女性为主角的趋向。我们从这些素材中还可以了解女性的宗教生活。她们通过出家为尼，在家修行以及供养寺庙等途径来满足个人对宗教信仰的要求。不过我们也发现在这些方面丝绸之路上也有其特殊性。

虽然在卷子中发现宣扬汉族传统儒家家庭理念的作品，但在丝绸之路上这样一个多民族糅合的地方，当然对妇女与家庭会显现不同态度。在壁画中我们看见印度古代自由恋爱的描绘，也看到异族婚礼的情况，这些都让我们真切感受到各民族的风俗习惯。从卷子中的有关婚礼和离婚的材料，我们得到的印象是男女双方是处在比较平等的地位的。由于本地区多个民族的共处，异族通婚不但是国与国之间因为政治而联姻，平民也不免有异族通婚的例子，而且恐怕不在少数。

丝绸之路的特殊情况使得女性得到更多的自主和能动性。因为家庭中的男子多数因工作而缺席，女人必须挑起一切家庭事务的重担，从养家糊口到代表家庭和外界打交道。因此有拥有资产，借贷并代表家庭与他人签订合约甚至作为户主的权利，进而支配家庭的财富，为自己和在自己保护下的人谋福利。她们还可以通过结社，发挥更大的经济能量。

敦煌壁画有极为丰富的女性在音乐舞蹈方面的表演的形象，这是丝绸之路上的真实情况的折射。由于沿路的男人的需要，秦楼楚馆中必须有众多的歌妓舞孃来满足他们。加之丝绸之路本来就是东西音乐舞蹈交流的地方，各族出色的女性乐者和舞者应运而生。从文学的视角而言，敦煌卷子中的《云谣集》和与之类似的众多曲子词唱出了女性的心声，虽然我们没有充分的证据表明这些可能是女性的作品，但我们可以指出一位有实名作品的女诗人的存在。她就是宋家娘子  –  一位曾经跟随所爱的人到了西北边陲，却因为他的亡故而流离失所。她的诗见于《全唐诗》，另有五首是在敦煌卷子中发现的。

最后我们关注社会最底层的妇女。这些人被当作货品买卖，没有人身自由，她们就是其他地方也可见到的婢女，女仆，娼妓等。是丝绸之路上最不幸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