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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时光

(2023-11-20 16:25:43) 下一个

新冠的那段日子(二)

《阁楼时光》

         我很享受坐在阁楼的窗前捧着一本书和一壶清茶静静地让时光流淌。

         这窗并不大但做得很繁复玻璃有二层冬天可防寒。木条把玻璃隔成一块一块的好像以前的人还没有掌握造大玻璃的技术,不过这倒另有一番风韵能引起复古的遐思。

        特别是顶上半圆的固定窗那弧形的木头是很难弯曲的。据说这项技术在十九世纪的维也纳做得最好然后把玻璃切割成形也真是为难了前人的匠心。

        这穹形让我想起教堂里的窗当然教堂里的是彩绘的玻璃。这窗属于什么类型我不知道但这幢房子是20世纪初造的此时新古典主义正流行。

        这也是我最喜欢的风格。

        320疫情在挪威正盛我发了低烧就自觉搬到阁楼这是全幢房子中最小的一个房间小让人觉得安全。

        20多年前在圣彼得堡先参观了沙皇美仑美奂的行宫俄国朋友就把我们带到了一幢平常的小别墅说其实沙皇一家渡假时绝大多数时间不是住在宫殿而是住在这幢普通的房子里。

        大概空旷让人感到孤独小巧却授人温馨高贵如俄国沙皇也有一颗凡人之心。

        我搬进阁楼的第二天烧就退了全身一股清爽但由于世界局势全家一致同意把我关闭。

        这个病毒带来的不可知性就是让健康的人可以享受病人的待遇。

         基于孩子们年青一日三餐由他们送到房间门口其间还有茶水。 时不时保持距离敞开门他们还陪我聊聊天、做做操。

        只是他们坚决不允许我老公上来探視所以是君在楼梯下我在楼梯上每日隔面不能見诉诉话而已。

        也算是集万千宠爱在一身这样的隔离我倒真不在乎大可以延续下去。

         虽然这样但大部分时间我还是一个人在阁楼里读书、发呆、遐想。

         我想起上海太外婆的小阁楼。

         父母是双职工所以童年时我常常被送到亲戚家小住几天。太外婆和舅公公一家住在一起在虹口区离虹口公园很近是典型的上海石库门每幢房紧挨着很适合飞檐走壁的那种。

       走出后弄堂是一条河我记不得名字了但肯定不是苏州河应该叫什么泾啊浜什么的。

       当然那时我是不能一个人去河边的岸墙很高要看到河总得是坐在河堤上然后是阿姨啊舅舅拉住我。

        记得有一次大舅舅给我买了一个石榴我就坐在堤上一粒一粒地吃然后把石榴籽一粒一粒地扔到河里我想那时我一定很快乐要不怎么会对这样平常的事记忆犹新呢。

        太外婆一个人住一间角子间很小就如我的阁楼一床一桌一椅简单却非常整洁。

         记忆中每晚太外婆总会跪在床前祷告她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心诚的人什么都是干净的太外婆火化后舅舅们说她的骨头都是雪白的。

         在阁楼里的时光我一直在怀念上海的岁月。很多年很多年以前冬日的一缕阳光照进阁楼暖暖的我喜欢那种感觉依偎着亲人在狭小的空间做着伟大的梦。

         上海少了石库门少了亭子间哪里还是上海?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让每个城市的面孔都成了千篇一律哪里还有上海的烙印?

        浦东的剪影每次我都得细瞧世界上的电视塔从多伦多到惠林顿乍看Skyline也都累同。

        高楼一幢幢地矗起钢筋水泥间还存在几块绿色森林中偶尔射进的一束光就是那么珍稀。

        这不是我的上海我的上海是小小的阁楼、 窄窄的弄堂。

        那时大人们老逼我晚午觉我睡不着就望着天花板上的灰渍做梦。午后的阳光缓缓地爬进阁楼世界寂静无声朦胧中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 “叮叮当、叮叮当”, 回荡在窄小的弄堂里。

        下班的时候到了弄堂里就会热闹起来。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静寂中海鸥的几声吱叫总让我想起上海弄堂里的自行车铃声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晰。

        逝去的人早已逝去上海也再也不是我的上海我在怀念什么呢?

        我在怀念时光那一段慢慢的、亲爱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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