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痕迹》
第二天早上, 我们朝北绕了个弯, 先生想去二战时德舰提尔皮茨号曾驻扎的湾口看一看, 也算个寻迹之旅吧。
关于提尔皮茨号的事我以前写过, 是欧洲海军史上最重型的战列舰, 丘吉尔很怕它, 专门研制出高脚柜炸弹对付它。它曾在阿尔塔城附近的海湾里被炸沉过一次, 海滩上到处都是它的遗物。我们一个挪威朋友小时候把这些东西都捡回了家, 后来在阿尔塔附近建了一个提尔皮茨号展览馆。
1944年11月12日, 在特罗姆瑟附近的海湾, 英国派出轰炸机, 投了12,000英磅炸弹, 致使船倾覆。最后三分钟, 被困1204名年轻的德国士兵高唱着“德意志、德意志, 你高于一切....” 与船一起沉入海底, 静静地躺在挪威的海峡, 1204条曾经活生生的命永远回不了家了。
至于提尔皮茨号为什么在特隆赫姆城的北部, 我老公讲过, 但我忘了。对于那些战术战略我不大感兴趣, 我喜欢的是故事, 像这种士兵牺牲的场景很是能震撼我, 所以是听过一次便再也难忘。
峡湾的尽头是一座纪念碑, 碑上是一枚水雷, 我们自然要下車拍几张照。想这偏僻的地方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人记得, 不料一辆车停了, 下来父子仨人, 绕着碑走了几圈, 父亲好像是在向两个少年解释, 肯定是关于那场战争的吧。
有些历史被人利用、大肆宣传, 有些历史就慢慢地被遗忘了, 但曾经有过的历史, 再怎样抹去, 不会湮灭无闻, 总会留下一点痕迹。
离开峡湾, 我们驶向克里斯蒂安松,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城市, 小巧玲珑, 四个小岛,中间是一大片水域。
儿子看了一眼地图, 说这当中就算水上广场, 那有名的渡轮便是的士或水上巴士了。
这个小港口城市被称为克里斯蒂安松是1742年, 当时以丹麦王克利斯蒂安六世之名。拿波仑战争时期, 1808年, 克里斯蒂松成功地抵御了英国的舰队。
战胜英国人, 这是小城历史上很有名的一件事情, 不得不提。
只是当年丹麦站错了队, 和拿波仑结盟, 拿波仑被流放后, 挪威也就从丹麦手里转到瑞典手下。
很早以前, 大约从1691年开始, 这里开始了柴鱼的生产。柴鱼也就是鱼干, 鳕鱼干, 我记得在罗弗敦旅游时, 到处都矗着晒鱼的杆, 四处弥漫着一股鱼腥味, 而克里斯蒂安松既然出产鱼干, 那城周围的村庄大概闻着也是腥味。
这腥味, 今天闻起来令人不适, 当年可是民生。鱼干大部分出口西班牙、葡萄牙, 成了有名的Bacalao。
我有一位巴西女友, 经常在她家吃到巴卡老, 她说这鱼干起码要泡三天, 才能做菜。后来又有几次我在葡萄牙朋友家吃过, 都不觉得配我的味蕾, 实在是因为泡过的鱼干很是乏味, 味道无趣得很。
但这样一味菜却在西葡、南美洲享誉盛名, 实在是和大航海时代有关。
当年不惧危难的航海男士们, 经年累月飘泊在海上, 没有新鲜的供给, 只能以腌肉、鱼干和渍菜度日, 久而久之, 这些东西都成了美味, 被带到了新大陆。
在克里斯蒂安松的码头上, 立着一尊雕像, 一个挪威老妇人提着一片柴鱼, 那饱尽风霜的脸上刻着岁月的痕迹。
那是一个城市的历史。
塑像对面的码头还残留着一座古老的仓库, 白色的木板墙破旧不堪, 早已被废置不用了。
但它也曾有过它的辉煌, 多少鱼干在这里被送上船, 运往欧洲南部, 运往新大陆。
最后一张是我画的20米长卷《挪威海岸千里图》中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