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似乎快了起来,我和哥哥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虽然家里盖了新房,但给哥哥介绍对象的却寥寥无几。倒是给我介绍的不少,自己村的外村的有好几个,我都给一口否决了。不是说人家不好,我不想一辈子在农村呆着,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利用婚姻改变自己的命运。大家都觉得住在这个半山半洼连草都长不好的丘陵地带,没有出路,得一辈子受穷。那时候社员们不管是谁,都得在生产队老老实实的下地干活挣工分,没有别的营生。真正能出去上大学当兵当工人的真是凤毛麟角,像我们这种成分不好的连想都别想了。
那时候村里好多女孩为寻找出路都嫁到外地去了,村里剩下二三十条光棍找不到媳妇。年轻小伙子们纷纷自己跑出去找门路。计划经济的年代,没有正式手续不能迁移户口不能办粮食关系,走到哪儿都没有口粮和各种票证。好多小伙子都是自己偷偷一跑了之,但这样家里的人就遭了殃,队里就不让家人出工干活,不分给粮食。
尽管如此,有一天,我哥哥没跟家里说也偷偷地离开家走了。队长叫赶快找回来,不然也不让我们干活儿了。哥哥从小娇生惯养性情倔强,即便找到了,他哪里肯听父母亲的话,能老老实实待在农村的家里。
母亲叫我写信给大姐二姐说明情况,在信中我也表示决心此生不在老家农村,要离开这贫穷的地方。可是按当时的政策我和哥哥二弟都已成人,超过了投奔姐姐迁移落户的年龄。姐姐们操心找了她们的领导,只为父母亲办理了准迁证,我们三个年青人,在没有准迁证的情况下,与父母亲一起离开家乡都去了东北,去寻找自己所谓梦里的美好生活。
临走时还有人到我家为我说媒求亲,说万一在外面不行,回来咱们再结亲。母亲说你们就死心吧,我们既然决心走了,就不会回来了,就不在老家给她找对象了。我不想留她自己在老家,使我在外面一根肠子两头挂。
就这样在奶奶过世一年多后,我们跟着父母亲,在一九七五年四月十日,离开了生我养我的纪山公社埠南张家村,到一直向往的北大荒去了。回头远望老宅老屋,还有我们历经千辛万苦亲手盖起的一次没住过的新房子,心中也有不舍。但这没能阻挡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想改变命运的决心。
其实当时向往的美好生活不过是能吃顿饱饭,有柴禾烧。我和母亲都没有太高的奢望。我们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这辈子哪怕只有玉米面大饼子,只要不用操心能吃饱就满足了。”
没有几件衣服被卧,收拾完简单的行李,带上那部半导体收音机,扛起那台二姐送回来的无敌牌缝纫机,告别了邻里乡亲,带着希望与梦想,我们离开家乡一路向北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