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波年轻的身体在以惊人的速度康复。肢体和神智感应复原,可认出前来看望他的亲朋好友,记忆的恢复也指日可待。
父亲探视时见我神志憔悴,便准我到奈特的小岛静养几天,奈特正在岛上休假。
出乎意料地见到老朋友保罗时我异常兴奋,主人海伦因公差,将它暂托给了奈特。
仅三天,奈特便把我养得油光满面。我实在坐不住了,应求他带我去到岛中心的热带雨林玩。
赤道横穿,小岛终年炎热。从空中看,小岛像个巨大的草帽,白沙滩是宽广的帽檐,中部突起的帽墙和帽顶便是森林覆盖下的绿色雨林。
每早吃饱饭、防蚊防晒做好后,我们带上保罗和皮尔斯,沿着帽墙中辟开的土路向帽顶进发。
保罗是退役的一级警犬,皮尔斯是奈特在岛上的宠物猎鹰。
雨林实在太好玩了。动植物千姿百态、奇特功能让人瞠目结舌。
有种植物叶如吊兰、紫刺猬般向四周散开,叶子会像爬山虎似的迅速把将放在其上的手指包围,轻轻一吹,那叶子展开复原,抽回手一看,手指上留下了色彩斑斓的奇特图案,大自然的釉色令人啧啧称奇。据说那叶液有护肤之效,水冲便掉。
还有一种公母树,春天时母树发出咕咕声响吸引公树,公树应声散出的花种若吹到母树身上,母树便可开花结果。谁说谈恋爱是长腿的的专利?井底之蛙。
动物同样生龙活虎,大自然的造化鬼斧神工,其神奇让人叹为观止。
那天我看到巴掌大的洞口,以为是兔子洞,便将手伸进去抓,胳膊抽出时却带出了条花花绿绿的、不停扭动的蛇尾,一条胳膊粗细、花里胡哨的大蛇突然窜出,我吓傻了,蹭着屁股,一步一步地后退,那蛇挺着身躯,晃着三角脑袋、吐着红彤彤的信子向我一步一步地逼近,奈特远在十米开外,身后大树将我退路挡住,我绝望地捂住眼睛的那刹,一阵强风迎面扑来,抬眼一看,皮尔斯俯冲而下,向蛇头袭来,保罗则绕到蛇后方,咬住了蛇尾,一场精彩的鹰蛇犬大战在我眼前拉开,最后皮尔斯猛地将蛇叼起,冲向蓝天。
本以为那蛇必死,没成想人家安全回归老巢,原来那蛇是护山神蛇,每晚能捕获二十多只老鼠。皮尔斯不过是带它在云彩里过了把飞鸟瘾,才不会去伤害它。捕鼠能手、同仇共忾,人家可是同个战壕的亲兄弟哩!皮尔斯不愧是训练有素的神鹰。
那鹰情商极高,那头刚把蛇护好,这头便站在我肩膀上安慰,圆溜溜的眼睛深情款款,似乎在关切地问我是否受伤。
我受宠若惊,糟糕!大老鹰的铁血柔情将我迷醉,奈特笑称它一定不介意收你做第五房姨太。嗯,赶情还是只花花鹰。
岛上的生鲜野味更是让人垂涎三尺、回味无穷。
山间飞流直下的瀑布似银河倒泻,水流拍打岩石,飞溅出的水花瞬间变成袅袅白烟,流下的水汇成了一条小溪,欢快地向远处流去。
我和奈特挽起裤脚,站在齐膝的清凉溪水中,拿着小铲在泥地里挖河蚌。巴掌般大小的河蚌贝壳上有红色椭圆图案,内藏有一硬币大小的银白珠子,据说那珠能像夜明珠一样在黑暗中发光,我将二十余枚珠子收在背兜里。
奈特戴上帽子,走到一棵三、四人高的树前,抓住树干麻利地爬了上去,手碰着鸟巢那刻,铺天盖地的飞鸟乌央乌央地扑了过来,轰炸机般围在他身边狂轰乱炸,皮尔斯立刻腾空而起,护在他左右,单枪匹马与那群鸟展开了殊死的搏斗。
他从巢中取来的白浆般液体,是一种叫尖嘴蝉的巨型昆虫分泌的唾液,据称是味道独特的天然调料。
我们从河边拢来两捆野草,堆成一堆,用粗树在草堆上支成个简易架,将劈开的河蚌放了上去,点燃了火堆,肥美多汁的河蚌发出滋滋响声,蚌肉熏熟后,趁滚烫时蘸上调料,一口吃到嘴里,味香四溢、柔嫩鲜滑,野生却无半点草腥之味,那是我尝过的最鲜美的味道,这种让人欲罢不能的绝妙佳肴只产于神奇的大自然,人工根本无法合成。
正吃着,保罗突然冲天狂叫,我随奈特仰头的目光看过去,天边竟有一片绿霞在不停地翻滚,太阳避匿于其中,那奇特的颜色我从未见过。
奈特大喊一声不好,二话不说拉起我朝山上跑去,边跑边望向海边。
我随他扭头望去,波涛汹涌如高耸的白墙,呼啸着卷起巨浪,以催枯拉朽之势,一浪接一浪地由深海冲向小岛,我心里一惊,海啸!
我们拼了命地往上跑,终于爬上了制高点,向下望去,海滩、陆地上一片狼藉,海水淹了别墅底层,枯枝烂木漂浮在水面上。
海啸引发强烈的地震。我们躲在树下,紧紧抓住树干,山崩地裂如同世界末日,整个岛屿像是在跳霹雳舞,我们根本无处可逃。
海啸、地震,人在自然面前真是太渺小了。
恢复宁静走向别墅时,我嘟囔了一句,
“那裂口好生奇怪,怎是方的?应为条状呀。”
奈特后背一僵,立刻转头走到那裂口,趴在洞口前左看右看,裂口井盖大小,又深又黑,
“这是个地洞。”他抬脸歪头看向我,眉毛一扬,满脸的惊喜,
“我下去看看,你在这儿等着。”
我拽拽他衣角,应求他带上我。
他从树上折了只长宽似手臂的松木枝,掏出背包里的松油,抹在木枝一头点燃,干木枝摇身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把,
“锂电池遇湿怪空气易炸,火把最安全。”
保罗兴奋地冲洞口狂叫,皮尔斯瞪着圆圆的小眼睛,好奇地朝洞里左顾右盼。
鹰犬配合打头阵,我和奈特紧跟其后。这是个只容一人之身的缓坡下行道,长约十来米,爬到出口后,眼前豁然开朗,黑漆漆的山洞约两、三层高楼,阴风嗖嗖,灰暗的陡峭墙壁滴嗒着水,一群黑鸟在洞穴顶端的旮旯里扑打着翅膀,还没来得及看仔细,火把扑的一声熄灭了,眼前顿时漆黑一片,
“空气潮湿怪异,火把点不着,有生物便不怕洞中缺氧,把那珠子拿出来。”
他把我的丝巾扯成两半,分别包了十粒河珠,一份系于鹰爪,另份拴在他手腕上。珠子光弱但穿透力强,光亮覆盖了整个洞穴,模糊中前行中,我踩到一堆软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一条盘距如团的蛇居中拦路,随我嗷声一叫,蛇嗖地溜进了石缝,受到惊吓了的鸟群在头顶横冲直撞,洞内一片狼藉。
保罗在前清理道路、驱蛇赶怪,皮而斯高居洞顶,爪上珠子如探照灯般回旋扫荡。
“不怕,洞内无充足食物源,蛇一般无毒。”他边拉我前行边解释。
走了约二十来米时,我撞到一硬物上,本以为触到墙壁,低头一看却是个沉旧的大木箱,箱顶趴着的蜈蚣似披盔戴甲的龙虾,腿壮如竹签,我立刻躲到了奈特身后,奈特用尚带余温的火把头将蜈蚣驱除,伸出两手将箱盖用力向上抬,箱子哐当一声豁然打开,我偷眼一瞄,立马吓得腿肚子发抖、冷汗淋淋,箱内白骨森森,七、八具骷髅狰狞地叠拧在一起,空荡幽深的大眼洞像被赋予了生命,栩栩如生地瞪看着我们两个入侵者。
“不要怕。”奈特将我揽在怀里,
“死人骨头而已。为守秘密,打洞工人会在洞穴建成后被处死。”
我站在原地,看着奈特走向旁边更大的木箱,还未碰及到箱子,他的背包里面突然动了起来,如即将临盆的胎儿在娘肚中左蹬右揣,我大喊,
“快把包扔掉,有蛇钻了进去。”
奈特驻步回头,冲我灿烂一笑,他甩下背包打开,掏出一件椭圆形的金属环冲我晃着,
“这是金属探测器,你有没有见过有人擎着它在沙滩上搜寻。”
“找金戒指?”此话刚问出口,我便捂上了嘴,惊讶地问道,
“难道那箱里有金子?”
他点头,接着说道,
“但今天不能开箱,或有余震,洞里不安全,我们赶紧撤,改天再来。”
我们按原路走回,沿狭窄通道爬向洞口,就在蓝天白云顶头、即将脱险之际,山体忽发一阵狂颤,整个山洞跟着摇晃起来,我们立刻低身捂头,用手臂挡住飞来的乱石。余震过后再抬头时,眼前却一片漆黑,原来不知从哪里滚来的一块巨石刚好压住了洞口。
“任你生拉硬拽、你呲牙咧嘴,我自安然如镜。”
我和奈特使出全身力气试图将之搬开,那石头却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