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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有你(23) 离婚猝成

(2021-04-02 12:20:54) 下一个

我傻傻地站着,直到听见俊泽叫我。我绕过还愣在门边的慕楠,径直走进了房间。

俊泽身穿淡灰色家居服,悠闲地坐在沙发,我隔着茶几将文件递了过去,他粗粗翻了一遍,在末页签了写,我想赶紧逃离这窘境,可俊泽一把拦住我,顺着他的意思,我跟他来到了厨房。

餐厅不大,干净清爽。慕楠马尾辫高高竖起,扎个小围裙,在灶台前忙活着,她笑容可掬地冲我俩点点头,随即端上两碗热腾腾的汤面,边招呼我们吃面,边解下小花围巾,客套两句便告辞了。

听见了关门声,我长长吁口气,虽然她的笑容中没啥真诚,可她还算我给面子,没让我在俊泽面前太难看。可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边吃面边冲俊泽耍鬼脸,他被看烦了,放下筷子,

“看不出来你挺热衷他人隐私啊,好吧,就满足你的好奇心。”他拿起餐巾纸抹抹嘴,接着说,

“上回和慕楠追尾,当时没感觉,后来有些腰疼,我便去查了查,医院说是腰肌损伤,我觉得没啥,养养就好了。可我老妈不干,非要给我找个按摩师……你知道男人的腰可是宝,我可还没结婚呢……”

我脸一红,阴着脸,

“说重点!”

他憋着笑,“你看你吧,一定要我说,我说了,你又不爱听。我的故事没有像你想的那么精彩,别失望哦……我知道慕楠和我妈在一家医院,却不知她在理疗科。我妈说要推荐个院里最好的到我公寓给我按摩,没想到竟是她。你别说,她的手艺还真不错,完成疗程后,她还会给客户做馄饨、汤面之类的夜宵,都是用药膳调理的……”

“俊泽,其实慕楠……她很好的,你看不出她对你一往情深吗?”我有些犹豫,可还是一咬牙说出了口。

他白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

我心里叹口气,俊泽什么都好,就是太执拗,感情上立场分明,爱便爱,只要那一个人的爱就够了,不爱便是不爱,不会贪恋一时的温暖。这风格与博轩截然相反,在他的心里没有一个模糊的界面,他不会陷入像博轩那样的境界,可机会会在他手中流失。

我将他签好的文件放入手包里,起身告辞,几分钟就到了邮局。把文件放入快件信封,正要将封口时,我手一滞,想想又把文件抽了出来,为稳妥起见,我想再查一遍。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我大惊失色,额头冷汗乍起,我迅速又查了几遍,却怎么也找不到有俊泽签名的末页,我可是亲眼看着他签好字,把文件还给我的。邮局差二十分钟就要关门了,今天是截止日,那可是上千万的诉讼合同。我急得如热锅上蚂蚁,难道忘在俊泽公寓了?我抱着一线希望,正准备拨打俊泽手机时,另有电话切进,是慕楠,我按下绿色按钮,

“苗苗啊,实在对不起啊。从俊泽那出门时,我看茶几有些乱,便过去整理,手不小心触翻了水杯,一时找不到纸擦,我便随手抽了张纸,擦了一半才发现那好像是张合同纸。”

“你赶紧把那纸送过来,我就在他家旁边的邮局,马上要关门了,这信今天必须寄出去。”我大声地冲着话筒喊着。

“不好意思啊,纸晕湿了,签字浸花了,我给它扔掉了啊。”

“你……”我一时话塞,“那是要寄到法院的诉讼函,金额上千万,今天是截止日,你怎么能……”

“我怎么知道啊?你别急呀,没什么了不起吧。你跟俊泽实话实说呗,把错赖在我身上好了,告小姑子?我量你也没有这个胆子!”

随后传来一阵尖笑,然后是嘟嘟的忙音声,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挂了电话。

我站在马路边,看着已拉下防盗窗的邮局,许久才从惊愕与挫败中缓过劲来。慕楠对我的成见向来已久。我的示好、博轩的周旋均于事无补。她的明枪喑箭让人防不胜防。介于姑嫂关系,我向来忍气吞声,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悲愤让我羞愧不已,可我更着急的是如何将已成定局的损失减小到最少。瞒是瞒不过了,我掏出手机,咬咬嘴唇,点着俊泽的名字,万般不情愿地按了下去……

第2天一大早,我来到俊泽公寓。我是向他辞职的,即便慕楠龌龊,可我明知她不怀好意却毫无戒备,我难推其咎。公司因我造成了损失,这让我很自责,我告诉俊泽我愿用父亲留的遗产弥补公司的损失。

他毫不留情地骂了我一顿,说啥时咱的关系染上了这么重的铜锈味,并说小刘昨晚连夜赶到了当地法院,诉讼请求书刚刚顺利递上去了。事情远没有我想象那么糟。

我松了口气,再次为自己的不小心道歉。他看看我,没有说话,他拉开抽屉,拿出一团碎掉了的纸条。他说他公寓里的碎纸机原本干干净净,可昨天他却发现了这个,他相信这就是那页丢掉了的合同纸,到底是谁干的不言而喻。

我只好坦白说慕楠一直对我有成见。他说你可以去选择忍气吞声,但在他这里,他不会让我受半点委屈。

我昨晚一夜没睡,面容憔悴,虽然点了口红,化了淡妆,但那厚质的粉饼仍掩不住浮肿的双眼。他把我送到门口,拍拍我肩膀,柔声地嘱咐我回去好好补觉,今天不用上班了。

一回到家,我连衣服都没脱,捂着被子,蒙头大睡。可被窝还没捂热,便有敲门声响起,我只得起身去开门。一看来人,我的心便沉了下来,我强撑笑脸,平和地问道,

“慕楠,找博轩吗?他在医院陪朋友,后天才能回来。”

她的脸阴得能挤出水,她气哼哼地斜瞄着我,

“怎么,我哥不在就不是他的家了?我就不能进来了?”

我嫣然一笑,懒得跟她争辩,让开了门。她快速走进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眼睛四处巡视,阴阳怪气地说道,

“果然家里没啥人气。嫂子孤单了吧,今儿到哪里逍遥去了?”

我正弯腰备茶,听这话心里咯噔一声。自打我和博轩结婚后,这位小姑子来访的次数多不过十个手指头,今天带着煞气突然造访,看来来者不善。

她忽然站了起来,冷冷地回了我一记白眼,猛的一个转身,哒哒哒朝卧室走去。我马上放下茶杯,三步两步追了过去,挡在了卧室门口。

我的包容终究是有底线的。泥人还有三分火性子,卧室乃夫妻隐私境地,岂容他人践踏!

她盯着我,胸脯一起一伏,眼中燃着怒火,向前一步逼近,几乎贴上了我的脸,

“你那见不得人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早从俊泽公寓出来,一脸倦容,你是不是趁着我哥不在,一夜未归?”

我几乎惊掉了下巴,立马反击,

“你不要胡搅蛮缠,我去他公寓是工作上的事……”

“工作?你是去告我的状吧!难怪他昨晚打电话说他不需要我的按摩了,今早我打算去他公寓问一问,在门口,我便看到了他扶着你肩膀,你哭哭啼啼的一幕!”

我咬着牙,绕过她,向客厅走去,不打算跟她解释,可她一把拽着我的胳膊,我一个踉跄,摔到了床边。

她铁青着脸,牙齿打着颤,居高临下地盯着我,

“你不是花草行家吗?你看看这是花?”她上前一步,指向床板上的镂空雕花。

我扶着床沿,站起身来,掸掸灰,连个眼神都没给她,继续走向房厅。她气急了,像个暴怒的狮子,在我身后嘶喊着,声音完全走了调,

“我哥爱的是蔷薇,你夺人之爱,不要脸!”

我的脚步霎时刹住了。

“这红木婚床是我送的,你可知道为什么?我特意定制了蔷薇花案,就是提醒我哥有个女孩爱他如生命。你以为我哥不认识这图案?他心跟明镜似的,只是不说罢了。他每日睡在蔷薇丛中、闻她的花香,就是因为他们心中有彼此!”

她捋捋耳边的碎发,怒气已换成了一脸不屑,

“你说,一个交往七、八年的初恋女友,与一个认识一个月便草草成婚的女人,在一个男人心里的地位,孰轻孰重?蔷薇,我的发小、他的初恋女友,从不会用爱拴住他,而是把眼泪和爱深深埋在心里,去容忍、去成全他;而你,一个闪婚的女人,只会死皮赖脸地缠住他,可你能留住他的心吗?”

我回头,茫然地看向她,我像一个死人,机械地听着她说,无力招架。

“蔷薇是我的偶像,我崇拜她、欣赏她。她漂亮、知性、善良,身上聚汇女人所有的优点,你算什么?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你赚到了根本不该属于你的婚姻,算你的运气好,老天对你开了眼。可谁曾想你却不知感恩!你连孩子都生不出,我哥从未嫌弃过,为让你能容入我家族,他绞尽了脑汁,而你却受不了空房寂寞,趁他出门在外,与他人私会,你的良心定是被狗吃掉了。你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难道我哥不够好?他的陪伴你还满足,你偷偷摸摸地去勾引俊泽,你明知我喜欢他,我们男未婚女未嫁,我追求他光明正大,眼看着就有了起色,你个已婚妇却插了进来,凭借心机和眼泪,从中作梗,巴不得把我们的事搞吹。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我们博家兄妹到底哪里得罪了你?”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几乎晕厥。她尖着嗓子,继续着她的独白。

“你的品行根本不配做我嫂子,蔷薇才是我博家的儿媳。你之所以能得到这一切,要感谢两个人。首先是你的父亲,他的捷达股权是博家的命门,而你是他唯一的继承人。你还要感谢我的父亲,他暗地里胁迫蔷薇,强行拆散了她和我哥,为你和我哥的联姻创造了机缘。我哥到现在还不知道蔷薇跟他分手的真正原因,如果他知道这非出自于蔷薇本心,而是源于我父亲的压力,我哥会怎么做?他会拼死把蔷薇争回来。你知道我哥当初为啥不想跟你要孩子,他就是不愿意去伤蔷薇的心。你好好想想吧,若不是这种种的设计和巧合,你怎么能赚得这样的好姻缘?”

当房间重新恢复了宁静,灿烂的阳光从窗帘偷窥进来时,我恍然如梦。慕楠已不在了,她临走前的那句话,仍在我耳边盘旋,

“你不知感恩、不仁不孝。你不是个好女人,更不是好妻子、好女儿,你的家族应以你为耻!”

我本就是个丑小鸭,只在博轩的依托下才成了白天鹅,可丑小鸭就是丑小鸭,是该返本还原的时候了。

两星期后,我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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