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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感录》-戏(2.2)

(2021-11-13 17:44:03) 下一个

傅老汉、王殿清、刘老汉、张明,是秋林坪发展秦腔的基础。王殿清致力于表演,其他三位则是教戏、排戏、教授、演奏器乐,即所谓的文武场。什么是文武场?就是戏曲伴奏的一静一动两大分类:管弦类是文场,比如二胡、板胡、胡琴、锁啦、笛等,音乐柔美悠扬,深入人心。打击类是武场,比如各种鼓、铙钹、大镲、棒子等等,声响惊天动地,发聋振聩。任何一类戏曲,表演和文武场都是缺一不可。没有文武场就叫清唱。

 

小时候,我不懂什么是文武场,很是纳闷儿:舞台上明明没人打架,为啥天天说有文武场呢?

 

要撑起一场戏,角儿背后的人才是更重要的。如今秋林坪的戏台上唱的人多,文武场空缺太大,还没听说年轻一辈里有谁喜欢玩乐器的,也是一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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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感录
戏(2.2)

武都县甘泉乡张平村刘老汉,原是国民党338师秦腔戏班的司鼓,因年老辞职还乡。秋林坪秦腔爱好者便去甘泉乡张平村,请刘老汉来秋林坪村教唱秦腔。

  这位刘老汉从一九四三年冬开始至一九五零年冬,每年冬闲时间就骑一匹白毛驴,来秋林坪教秦腔。每次来都住在王殿清老人家,吃饭大家管。这位老人有个很大的特点:文武场面各种乐器样样精通。虽识字不多,但多本戏的道白唱段都装在他脑子里,不但教唱,而且还排戏,更富于宣传鼓动,组织能力很强。他的到来使秋林坪演唱秦腔的水平上了个台阶。

  是他指导秋林坪村买了武场面最基本的乐器:板鼓、堂鼓、大锣、手锣、铙钹、铰子、梆子,那时没有牙子。文场只有板胡和唢呐。

  他教我村张和尚老人司鼓(板鼓和堂鼓),王万泰、王文富二人学打铙钹、大锣、梆子、手锣、铰子。铙钹、大锣、梆子是一个人操作,将大锣吊在杆子上,铙钹一扇用垫子固定在凳子上,使用时另一扇用左手抓住碰撞,用右手敲锣。这两样不用时,就敲梆子。手锣、铰子是一个人操作。他们两人都一齐学,在唱戏时可轮换操作。板胡、唢呐则是刘老汉一人操作。

  板鼓本来是文武场面的指挥乐器,可这时琴师刘老汉却是总指挥。武场和演员都看他的脸色、手势行事。

  秋林坪一九四二年前虽唱高山戏,但戏箱,在清朝末年就有了,是我爷王建元添置的。他当时是村上的私塾老师,也是村上调解是非的人,威望较高。刀、枪、锤、鞭,是本村木匠用上好的梨木做的。还用梨木雕了一对十分可爱的男女孩童头像,一直用到一九六五年。一九四二年间,一部分戏衣毁于兵匪。

  为了更好地演秦腔戏。根据刘老汉建议,经村上商议将村上的三十八亩荒坡卖了七十二个银元。一九四四年请礼县竹子沟画匠,来村上用土布染成不同的颜色,按正规戏衣的式样。自制了白、黑两件莽袍,草绿色、土黄色两件大靠,黑、红褶子两件,黑、灰道袍两件,皂班“兵”、“卒”衣两件,帅盔、将盔、凤冠、太监帽、纱帽数件,额子四个。虽是土布做的但当时在农村穿戴这些衣帽演戏,却也威风、漂亮。

  从一九四二年至一九四四年,每年办灯都是高山戏和秦腔都演,以高山戏为主。一九四五年至一九四八年,以秦腔为主。一九四九年以后,就基本上不演高山戏了。但出灯倒灯、灯官老爷代顶子仪式、仪仗队、社火队、掌灯队、走印、园庄、打小唱的节目,至今都保留着。不同的是正月十五、十六日上香回村的接待由私人变为集体,十五日一、三队,十六日四队,还增加了舞蹈队、秧歌队。

  在刘老汉的积极鼓动下,秋林坪的秦腔戏班子,一九四五年第一次出村,在康县中寨村演戏三天三夜。一九四六、四七年又去本乡柏家沟卧龙寺演戏两次,每次三天。这三次出村演戏,演职人员们都情愿睡地铺,喝包谷面糊糊,吃酸菜面,都想多挣点钱添置戏箱。这些演出挣下的钱,买了正规金线绣花的女莽、女靠,红、黄男莽各一件。除女莽外,其他莽靠至今还在。

  当时演出的剧目有《铡美案》《烙碗记》《牧羊放饭》《八件衣》《李翠莲上吊》《黄河阵》《破洪州》《出五关》《取长沙》《走雪山》《三娘教子》《辕门斩子》《黑叮本》《花亭相会》《断桥》等十多本戏。戏本由口传变为手抄本。

  这些戏中,王殿清老人主演青衣,是把式头。我四叔王锡邦是个全面手,能演武旦、须生、红生、武生、净,我大哥王在明演文净、须生,我二哥王在忠演小生、武小生、丑,我堂兄王在荣演须生、多为配角,我父亲王定邦只演过《黄河阵》中的申公豹,王在俊演须生,浩生禄演武净、须生,王兴邦、王文德、王在喜饰旦角中的配角。因为我们家的大人都是演戏的,我和三哥王在德从小在戏中跑龙套、扮兵卒、饰娃娃,整天跟着大人在戏台上玩。

  给秋林坪演秦腔做过大贡献的刘老汉一九五O年去逝了,我们村又没人拉板胡。就把当时在甘泉给人看磨坊的本乡苍头山人张明老汉请来拉板胡。张明拉板胡是生活逼迫学下的。他家原是苍头山的上户人家。可他不愿读书,却染上了吸大烟的坏毛病,背着父母把家中几十亩地卖给别人顶了大烟债。父母知道后一气之下,把他捆在白杨树上,用刀将右手四个指头砍骨折,后虽治疗指头保下了,却弯在手心展不开。父母双亡后他把家中房产全卖光,老婆也走了,再也没人招他吸大烟了。生活没着落,在乞讨中认识了陕西拉板胡卖唱的,两人一起乞讨,便跟上那人学会了拉板胡。我们村上开始唱秦腔时,他也跟上刘老汉来拉板胡,戏唱完他便去看磨坊。

  为了使我村唱戏有人拉板胡,一九五二年土改时,便将张明老汉算作秋林坪村上人,给分了一间房三亩地。但他因手残疾,加之从小就未做过庄稼,给他分下的地叫别人种,他一年只在演戏时准时来秋林坪拉板胡,在演员和灯头家吃饭。戏演毕,他又去看磨坊。这应了那句“讨饭三年,给个县官都不当”的俗话。一九六四年正月,秋林坪秦腔戏班应邀还去张明老家苍头山村,演出三天三夜。以后,苍头山村也唱秦腔了。

  秋林坪村在文艺演出方面,容易接纳新鲜的东西。解放后,秋林坪以在中、小学读书的学生为主,大演新剧和唱秦腔的老戏班子抗衡。每晚先打小唱,再演新剧约半小时左右,最后演秦腔。这实际上是给演秦腔的人腾出了时间,以便化妆穿戴。所谓新剧,我以后才知道就是眉户剧,演奏乐器以二胡为主。当时演新剧的主要演员有王体先、我、王维廷、王璋、王在朝、王玉兰、王芳兰、王筱琴、王雪琴等人。后来我们还演出过大型歌剧《小二黑结婚》《刘胡兰》等。我们曾去安化镇朱家坪,和甘泉镇杨家庙村演出现代剧。当时较流行的说快板、说相声也上台表演过。这样各种艺术同台演出的形式,一直延续到一九六四年。一九六五年后,“文化革命”开始,秋林坪村的文艺活动基本上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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