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学什么？

爸妈：

每周四我有一个外校学生来补中文。我带他一年多了。最初是他的中文老师实在拿他没办法了，给学校抗议：“明年他若还在我的班，我就辞职！”后来不知怎么找到我这里，让我做他的家教。

他在我这里还好，虽然性格有很大的缺陷，注意力极其不集中，看事又极端，做事拖沓，但没什么别的出格的事。去年比较简单，我主要跟着他学校的进度，带他复习，指导他的功课，帮他准备不同的项目。今年他上高中了，他的学校不开中文课，他爸爸又不想让他把学过的内容丢了，学中文的所有任务就压到了我身上。

当然，要教他一个也不难，问题是他没有时间：高中的功课比初中重很多，他在学校修法语，课后运动又占了很多时间，周末他还要去打工（他说：“因为要给女朋友买礼物。”）。中文完全是额外任务，他不想也的确没有多少时间来上课，更不要说在家做额外的功课。赶上他有事或我有事，或我们的学校有事，连着几个星期也见不到一次。每次来上课都在复习，在原地踏步，甚至倒退，挫败感特别强，每次给他上课都不快乐，感觉自己在浪费时间，他的和我的。为此，我以老师和为人母的双重经验，特地和他爸爸做过一番长谈。

我的意思是：其一，如果他真的没兴趣，强迫他上课就是浪费钱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建议停了中文课，认真学好法语。其二，如果他还有兴趣，但现在真的没时间，中文课就暂停，等暑假有空了再说。其三，如果他坚持要上课，可不可以侧重口语，以能说中文能交流为目的？

他爸爸给我的答复是：他们在家讨论了我的看法，他儿子对中文依旧有兴趣，至少每周来上课他是愿意的，从来没有抗议过。但他们也理解，因为时间因素，课程的进度很慢。他承诺在家会尽量找时间复习一下。而且，听说读写都要学，不能只侧重口语。

可是，今天他来上课的时候，连课本和练习册都没拿。我问他上次学的五个生字，今天要测验的，准备好了吗？他满眼茫然地盯着我，半晌摇头。

那一刻，我也茫然地看着他，心想：每次都不做功课，书都不带，到底为什么要来，来了又能学到什么？！

我真的很困惑：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徒劳无功地坚持着？！

你们能理解吗？唉……

算了，不发牢骚了。你们多保重。

晚安。